凤涟漪本来就生得极美艳,抬眸一笑,美目流盼间,尽显风情万种。
顾霆霄是她杀父杀兄的仇人没错,可在实力面前,她怎么敢表露心中的含恨。
如今她的凤家已经只能忍辱偷生,只有讨好这个活阎王,让自己活下去,她才有复仇的机会。
此刻她上前一步,施施然行了个大礼,既不过分娇媚又没有太过凌厉,一言一行都透着对顾霆霄的敬畏。
“侯爷在上,涟漪拜见侯爷。凤家顾家本就是一家,过去是,以后也是。涟漪哪里需要演什么?就算真的有人妄议侯爷,涟漪也相信,侯爷鸿鹄之志,燕雀岂能知?涟漪崇敬侯爷雄才伟略,心甘情愿为侯爷,为大南朝尽绵薄之力。”
轿辇中,顾霆霄散漫地戏谑反问,“唔,是吗?你就不恨本座?”
凤涟漪粲然一笑,“侯爷是天选之子,天下之主,涟漪只有敬畏,哪敢有恨。”
顾霆霄挑唇讥讽道,“凤谨严的子女,都是没骨气的软骨头。”
凤涟漪的笑容立刻僵硬,娇美的容颜隐忍着一丝愤恨。
顾霆霄挑唇一笑,修长的眸子微垂,浓密的睫毛隐去了眼中神色,山重雾绕。
“太皇太后的意思本座知道,您是想让本座扶持凤涟漪公主为女皇?”
“可你们哪儿来的自信,这么重要的事,本座会因为你们几句话而改变?”
他缓缓放下垂纱,言语逐渐从讥笑转为怒气。
“还敢拦本座的路?都滚回去好好演戏,不然,削了你们的脑袋!”
听到主子的话,李齐等众侍卫,立刻按上腰间的佩剑。
武器与盔甲撞击的沉闷声响,再次让跪在地上的众人浑身发抖。
皇后王氏望了一眼面前的太皇太后,后悔她竟然相信了这个老太婆的话。
她说她能让顾霆霄改变主意,放弃立凤悠悠为女皇。简直是痴人说梦,顾霆霄怎么可能听她的?
听顾霆霄动怒又要杀人,太皇太后却不慌不忙,还自信昂首大笑两声。
“哈哈……哈哈……”
“顾霆霄,你说凤悠悠是旭帝唯一血脉,是最有资格坐凤家江山的人。可你知道吗?凤悠悠她根本不配坐皇位!”
她那双无光的瞎眼,凛然扫过前方,苍老的脸上不知是悔意还是得意。
“哀家过去纵有千般错万般错,如今不能再将这件事继续隐瞒下去……哀家今天就是死,也要揭示一个十八年来无人知晓的秘密!”
“十八年前,旭帝驾崩,成帝刚刚即位,旭帝的皇后许氏却在这时生下一名皇子,为了局势的稳定,哀家抱了一名刚出生的奴隶女婴,谎称许氏生的是一位公主。”
“凤悠悠是个奴隶女婴,她并不是旭帝的血脉!你就算要立个皇家的傀儡,也轮不到一个奴隶贱种!”
太皇太后决绝地说起十八年前的往事。
脸上却有些不安。
因为凤悠悠的身份被拆穿,同时也就让顾霆霄知道了,凤家还有一位被隐藏的皇子,顾霆霄怎么可能放过他?
不过,这位皇子早在八年前失踪。
她曾派人寻遍天下,也没找到这位皇子身在何处,如今也不知道他是生是死。
眼下,凤家天都翻了,她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不能让一个奴隶贱种坐上凤家的江山!
宫道上一片寂静。
那一声洪亮刺耳的‘贱种’犹在耳边。
长公主不是凤家血脉,而是来自民间的奴隶贱种。
这话,从太皇太后口中说出来,在场的人闻之如同惊雷。
凤涟漪惊讶地抬起头,她这才知道,原来,那个抢了她长公主封号的贱人,竟然真的是个奴隶贱种?
皇后也十分震惊,姜还是老的辣,难怪太皇太后这么有自信,原来太皇太后在十八年前交给她的女婴不是旭帝的血脉?
顾霆霄如今知道了凤悠悠的真实身份,也不想扶持一个奴隶贱籍女子为女皇,成为天下人的笑柄吧。
这就是太皇太后,有自信能劝说顾霆霄的理由吧。
她心中升起一丝侥幸,但,还是不敢抱太大希望。
毕竟,顾霆霄行事方式诡异,离经叛道,不同于常人。
隔着墨色垂纱,顾霆霄从鼻息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众人莫名从那笑声里听出一股寒意。
一息间,空气骤然凝固。
转眼,墨色垂纱被一股气流猛然掀起,乱颤飞舞的墨色垂纱间,顾霆霄那双染着血色的眸子忽现。
四周本无风,这是他极怒之下真气外泄形成的气场!
瞎眼的太皇太后,首先感觉到了他冲天的怒气,得意气焰顿时消散。
她这是触了他的逆鳞了?凤悠悠?那个他掀翻了天也要娶的女人,真的成为了他的逆鳞?
迎面而来的怒气如一股疾走的飓风,瞬间从轿辇中四散掠过,众人的衣襟随之剧烈摆动。
风中传来一声冷喝,“长公主的身份,岂容你们这些腌臢置疑?!”
皇后、凤涟漪及一众宫人,被这突如其来的怒气冲得几乎窒息,纷纷喊着“侯爷息怒”,掩面伏地,惊恐如见了阎王。
太皇太后几乎立不稳,她后退一步,心中发虚。
顾霆霄为了一个奴隶贱籍女子,把江山社稷视如儿戏。
众人都在内心感叹。
这个凤悠悠,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顾霆霄一怒为红颜,为了娶她掀翻了天,如今知道了她只是个奴隶贱籍女子,仍然坚决地维护她,坚持要立她为女皇?
这到底是为什么?
墨色垂纱缓缓平静,顾霆霄再次开口,威严霸气。
“太皇太后真是老糊涂了,如今来提长公主身世,难道不怕本座追究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如果她不是旭帝的血脉,那旭帝真正的血脉又在哪里?”
“太皇太后应该庆幸,本座懒得追究。不就是坐个皇位,哪来那么多破规矩,本座喜欢立谁就立谁。本座认定凤悠悠,谁也不能代替她。本座将即刻宣令,长公主不久将登帝位!”
凤涟漪听着这些话,伏在地上,低着头,眼眸闪动,已无法掩饰满腔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