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不了。”
小屋里面，看着服药后睡得十分安详的元茜茜，宁焱表情凝肃的说道。
朱可辛微微蹙起眉头，颇有种我见犹怜的楚楚之意：
“真的一点都教不了么？”
“真的一点都教不了。”
宁焱无奈回道：
“朱师兄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但凡我能帮上一点忙的话，肯定不会吝啬的。
我对于外面那些同门的指点，都是建立在《铁身功》的基础上，并不擅长指点其他的功法。
而且元师姐的情况还跟你们不一样，我刚刚观察过，她的身体结构似是与正常人存在一些差别，这也就意味着正常人能用的功法，很可能不适用于元师姐。
硬要去指点的话，肯定就会像师父说的那样，让元师姐练得走火入魔，病情进一步加重，甚至有可能出现预料之外的严重状况。”
听到这话，朱可辛沉默下来了。
“教不了就教不了吧。”
元天焕看着躺在床上的女儿，喟然长叹道：
“其实我也能猜到这种结果，只是事先多少怀抱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希望，以为能够凭借这套优化后的《铁身功》，减缓茜茜的病情，现在看来，倒是我莽撞了。”
“明明成天向你们强调不要乱练功法，结果轮到和茜茜有关，我却一点都按捺不住，终究我也只是个不合格的师父啊。”
元天焕摇头苦笑。
“师父说的哪里话，你这明明是关心则乱，跟合不合格完全没关系。”
朱可辛出言宽慰道。
“其实倒也不是完全没办法。”
宁焱犹豫了一下，这才缓缓说道：
“师父和师兄想必也都看出来了，我既然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优化《铁身功》，悟性肯定不差，如果能让我接触到元师姐所学的源头功法，说不定就能专门对它进行改进，找到解决元师姐病情的方法。”
元天焕听后，却是无比坚定的摇了摇头：
“那部功法我不会再传出去，我要将它带进坟墓里，不能再让它祸害更多人。”
宁焱见他意志坚决，也不再劝，和朱可辛再度宽慰了一番后，便都离开了小屋。
等到房门关上，看着元茜茜那方正的脸庞和粗壮的体魄，元天焕眉头不由得微微蹙起，凝着一抹心疼之意。
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猛地从上面揭下一块淡黄色的皮肤。
皮肤的内里赫然是一片猩红色，如同干涸已久的血迹。
其中隐隐能看到许多精细如发丝的脉络纹路。
纹路之间，遍布成千上万微渺难辨的诡异符文。
诸多黑色符文隐隐组成了八个大字：
《八脏九腑混元神功》。
看着皮上的功法，元天焕眼中蓦然泛起一抹决意：
“还不行。”
“还没到时间。”
“再等半年，爹爹一定把你彻底治好！”
……
“宁师兄好。”
“宁师兄回家啊。”
“宁师兄这是我家种的甜瓜，你尝尝？”
走在甲五街上，不时有认识的人向宁焱打起招呼。
这些都是最近加入小元门的外院同门，有不少人都经过他的指导。
虽然并不是每个人都能成功练出内息，但大家明显对他颇为感激。
这让他获得了一种赚钱之外的成就感。
别说，还挺上瘾的。
宁焱咬了一口甜瓜，顺着三师兄朱可辛给的地址，很快找到了在街口摆摊卖字画的魏秀才。
魏秀才年约五十许，身材瘦削，枯黄的脸上满是凄苦之意，甚至不少地方都出现了老人斑，别说跟身为暴气武者的元天焕相比，这身体状态恐怕连同龄人都比不过。
不过对此宁焱倒也无所谓，他过来找认字老师，又不是找习武老师。
传闻魏秀才年轻时考取过功名，才华想必是不差的，用来教学识字完全是绰绰有余。
宁焱以购买字画作为借口，略作一番交谈，很快就发现对方的功底确实十分深厚，旁征博引，滔滔不绝，差点都把他侃晕了。
最后约定半年学费三两，每天过来学习一个时辰，按照宁焱的想法，估计最多一两个月，应该就能把字认全了，毕竟他的学习能力远超那些幼童。
等到字认全了，以后拿到功法也不至于两眼一抹黑，差不多就能走上收集功法推演功法快速提升境界的道路了。
办完了这件事，宁焱心中卸下了一块大石，转而朝家中走去。
路过横月巷的时候，打眼见到一群人缠着白头吹着唢呐横街而过，里面好几个混混看起来十分眼熟。
“什么情况？”
宁焱只感到十分纳闷。
“怎么黑狼帮天天举办葬礼？”
这几天他都看到三四回了，按理说一般只有具备相应地位的掌事帮头才会举办这种级别的葬礼，换成普通的底层帮众，连薄皮棺材都不一定有，更别说葬礼了。
“难道说黑狼帮跟隔壁帮派打起来了？”
宁焱正想着，忽然听到路人们的议论：
“这都第几个了？”
“第五个了吧。”
“真是邪门啊，一连死了五个掌事，这掌事的位子有毒吧？”
“可不是？听说这第五个上任前专门请了法师做法，结果还是暴毙身亡。
在他死去之后，第六个掌事迟迟定不下来。
所有人一听到自己要提拔为这块片区的掌事，立马畏之如虎，宁愿把腿打骨折称病休养也不愿继承掌事之位。”
“难怪仁心药铺的愈骨散都卖光了，这帮人下手是真的狠啊。”
“不狠又怎能保命？我听说这新掌事迟迟定不下人选，管辖这一片的陈舵主，不得不兼任掌事一职，依我看啊，这掌事之位相当邪门，陈舵主兼任怕也讨不了好啊。”
“嘘，别说了，陈舵主已经来了。”
……
宁焱扭头看去，立刻见到身穿劲装体魄雄健的陈舵主。
以前他看不出来，只觉得陈舵主威势极强，如今才发现这陈舵主明明是一位元气境强者。
可现在这位元气境强者却脸色阴翳愁眉不展，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这时，似是瞥见了路旁的宁焱，陈舵主忽而停下脚步，脸上挤出笑容，十分礼貌的打招呼道：
“想不到竟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宁师兄，今天可真是难得碰到了一件好事。”
宁焱见他这般态度，颇有些诧异，要知道在原身的记忆里面，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这位陈舵主，可对方向来都没把他看在眼里，更别说像现在这样主动上前攀谈了。
“大概是这段时间的教学成果，让我的名声传开了，所以陈舵主才会主动亲近。”
宁焱颇为慨叹，没想到仅仅只是一个小小的赚钱举动，竟然会带来这么多的连锁反应。
面对陈舵主的示好，宁焱倒也没有拒绝，立刻与之攀谈起来。
很快，话题就转到功法修行上面，显然陈舵主也想从他这里获取一些修行上的指点。
但宁焱所指点的内容都是建立在《铁身功》之上，并没有多少指点其他功法的经验，为了防止露怯，他便将元天焕的那一套搬了出来，功法要专门找人指导，不能乱练，不能贪多云云。
一番老生常谈反而听得陈舵主陷入了沉思之中。
他不由得想起刚入手的那部《方贝手》，本来还打算私下修行的，可现在听到宁焱的提醒，这种不知来历的功法还是不要乱练比较好。
推掉陈舵主的宴请，宁焱回到了黑水胡同，打眼瞧见老李头跟只猹似的，正在四处乱蹿。
“怎么，你丢失的《方贝手》还没找到？”
听到这话，老李头脸上立马泛起愁苦之意：
“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写下的功法，怎么就丢了呢？万一让坏人学去了可咋办？”
宁焱顿时十分头疼：
“就一部功法而已，被偷了你大不了再写一遍，何必成天到晚四处翻找呢？你也不一定能找到啊。”
“那不一样。”
老李头心心念念道：
“那是我耗尽所有灵感才成功编写出来的，现在我的灵感已经没了，我这辈子恐怕都写不出第二本《方贝手》，所以我一定要找到它才行啊。”
见他这幅魔怔的样子，宁焱再也看不下去，连忙推着他往家里走去：
“行了行了，没了《方贝手》，大不了我指点你再写一本，我最近对《方贝手》又有了不少感悟，新写的一定比原版更强，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