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什么?!”
金色巨人不懂,也不理解。
为什么?
明明是自己召唤而来,为何这些存在还要对自己下手?
莫非这种算计是早就在万年之前存在?
可——
这也不对。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岂不是……
徐长风收回目光,没再观望那个以蔚蓝炽红之色化作的小天地,那个金色巨人此时的疯狂也不过是无能狂怒。
世间常言,水火无情。
故此又有了靠山吃山,靠水吃水。
大抵上就是因为水无形,火无情。
远古之初,尚且有那来自于天地间的责难。
例如大水倾泻下,万族无生机,导致万族越发的产生悲悯的情绪,于是慈爱的心开始出现在人间。
当一种情绪的出现之后,那个被神灵创造出来,乃至设立了三道关卡的人族,也开始受到了影响。
于是天地间的某些东西开始发生了变化。
于是当每天的大日毫无保留地将光辉洒在人间之后,他们心中的憧憬越发的美好。
只是在神灵面前,他们大多都只是血食,乃至更多的香火神道的信徒。
他们并不会接受到更多来自于神灵的馈赠。
于是人族也产生了变化。
有那第一位成功飞升,得封神位道果的青童天君。
他们的存在也越发地开始影响到神灵对于人族的判断。
但至始至终也没有想到过,这些由他们创造出来的产物,居然会对高高在上的他们倒戈相向而行。
这也侧面地证实了一件事情:
水火二位至高无上的神力,根本就无法揣度。
只是徐长风本以为面前的五个存在还会继续出手相助,没成想此时那一位开口,温和地言语道:
“此事本就由小友所引,自该由小友所灭。”
“?”
徐长风懵懂,这意思是说自己还得出手?
“莫要再耽误光阴,毕竟吾并未真身来此,只是被这厮循着光阴长河中的投影牵引而来,若是召唤旁人,尚且无碍,可惜居然会想到求召吾等。”
这位沐浴在一片温柔道光中的高大存在说到这里,甚至还露出了一丝丝的笑意。
徐长风乍舌,片刻后就想明白了前后因果。
且不说十五境的种种玄奥之处,光是那来自于十四境就几乎与天齐寿的性命便能够如此推理出来。
光阴长河中的烙印于上游中显现,下游中浮出。
一因一果,好似天地间再无能够轻易抹杀他们。
但事实上却是……
当对面的仇敌杀力足够高到某个界限,或是神兵利器厉害到某个临界点,那么十四境也照样会如同纸糊的一般,轻易被撕扯碎。
不过这样的情况实在太过罕见,一般十四境都有了天人感应,一旦面临危难,自有大道预警,如此便宜之下,自然几乎不会有这样的大修陨落。
这也是这位存在话中投影的意思。
毕竟就连光阴长河当中,只要有人溯源而上,虽然改变不了什么根本结局,但只要能够得手,以未来身斩前世身,以此便可更进一步,甚至大宏愿下,修为大进也并非不一定。
所以求召之下,五位存在更是重量级。
只要随意一位,现身当世,那自然就有无边道则告知他们发生何事。
甚至只是一个打盹的时间,他们便能够清晰地知道这里面的内容。
可是,
现在要自己出手灭了它?
徐长风自忖:这个情势看下去,好像自己还真没有能够碾压金色巨人的实力,至少如果能够做到的话,自己怎么也不用去浪费一粒心神,直接就刚才给它结果了。
但,想归想,做归做。
徐长风的这些心念只是一个呼吸间就完成了所有的后续。
到底如何灭?
到底如何做?
徐长风不知,但先爽一下自然是好的,毕竟折磨了自己这么久!
“多谢……”
徐长风作稽,礼数上虽然比不得那些个万字辈的老古董,但多少都是受到过来自于老夫子的拳拳教诲,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他好歹学过不少的古籍,哪怕从未做过,但好歹也懂了些。
那位存在神色温柔,并未多言,只是轻轻点头,随后轻敲手指,在虚空中叩响。
徐长风的身子倏然一震,紧接着便是五位存在的虚空也跟着一震,再接着便是如同一道有形的波纹,整个天地一旦触及之后,就是马上一震。
原本已经重归于天地,稳固四方的大道脉络居然如同人体的青筋一样,骤然浮现。
一直折磨徐长风许久的它们此时更像是老鼠遇见猫,想跑但是又被定在了当场。
“抱歉哈,小友,吾当真不知这天地间还能产生如此异象。”
这位存在随意地捻了一股大道脉络,指尖揉搓须臾,便险些将其改动面貌。
“不不不,大可不必。”
如此景象让徐长风看得瞠目结舌。
大道脉络能够如此轻易地当成麻绳一样拧的吗?
之前不还是气势汹汹,疯狂折磨自己的吗?
怎得到了这位手里,就变得任打任骂了?
此时这位道歉,自己甚至都不知道怎么回话,只能尴尬地杵在原地,如何回应都不是。
“不必多言,此时时辰已经不早,小友该进去了。”
这位存在温柔一笑,接着挥手,原本一具世所罕见,隔绝星河的庞然躯体在这一刻忽然地就化作了虚影,随着点点滴滴的星光照射透过,彻底变成了粉末。
而那金蓝交相辉映间,凭空就出现了徐长风的身影。
这位存在注视片刻,发现二者静静地相视之后,此时才又将手指点在了虚空中。
指尖落下,三教祖师的身影率先出现,紧接着就是他们身后的草台班子。
这些人影甚至有些像是下饺子一样,哗啦啦地将虚空炸出一团团涟漪。
看到他们一脸懵逼的模样,这位存在轻笑一声,很快就拍了一下虚空,五位存在至此消散不见,徒留下不远处的那个光球小天地。
“这位是什么意思?”
余斗捏着剑,刚才在长河一畔,看到那持剑者身影出现的刹那,他就已经心动起来,但随后看到那一剑的风采之后,他的心思反倒是收敛不少。
看上去还得是这位杀力第一的存在,若是换做现在的自己,恐怕根本不足与她提鞋。
但那又如何?
她终究只是一道投影,她再强,那也是来自于万年岁月之前,而自己,尚且年轻。
他的剑术可以更高,可以更远,可以更——
强!
可,
刚才的那一位是什么意思?
余斗看不懂,这明显没有丝毫敌意,但又很是随意的举止,让余斗此时绞尽脑汁也没想得通透。
这总不能用来形容那位共主,在某些时候甚至跟个小孩子一样吧?
看着自家的弟子如此着相,少年道祖轻轻一言就给它囊括了过去。
“那位只是跟咱们打个招呼而已。”
“恩?”
余斗罕见地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就又坦然接受。
因为那是共主,他可以随性地在这个天地间映照。
但条件实在苛刻,非得常年相伴,或者说是来自于天地间的那些个远古叛逆,否则还真不会引来他的投影。
事实上,在很久之前,余斗甚至有过一些猜想。
毕竟是对于这位天庭共主的散道。
没有人会产生那种理所当然的正该如此,也没有人会觉得这样的选择会如何对神灵的罪孽洗刷血腥。
因为他们都是只想要知道——
天庭共主散道的缘由。
余斗的猜想相较于一般山巅修士而言,更是有些前卫一点。
因为前者大多之间猜测的都是什么游戏人间之类的闲情雅致。
反观余斗更相信的是这一位,可能就是单纯的无聊到极点,或者说他总是站在山巅之上遍观人间的心酸,忽然某日就要想体验一下人族生存的过程。
当然,这样的幼稚想法,对于余斗而言,就是埋葬在心底,谁也不会言语的,哪怕是师尊。
毕竟那是天庭共主,他早就已经统御天地无数年,直到万年之前的一次忽然失踪。
这才让人觉得他是来自于一场不为人知的散道。
当年的天庭好攻打吗?
并不能。
天下间共开四条康庄大道,当年那些大能古修们前仆后继,丝毫不惧死亡,就是为了能够给人间开辟这么一个盛世。
但——
也就是如此,人心变动下,所有的一切又开始朝着当年的旧天庭的迹象转变而去。
所以这一场散道,要么是彻彻底底,要么就是……
基于前者的考量,于是也有现在人间那处浩然天下里所谓的半个一。
因为余斗也曾经想过这样的事情,如果天底下没有敌手的话,那么一直重复之前的事情,又该是多么无聊?
青冥天下里的世人都说他是罕见的绝情无义。
但他对某些人的关切,反倒是最为偏执。
他甚至在这之前还能够为大师兄的前路做出违背平素与公正的形象。
青冥天下苦余斗久矣?
余斗莫非不苦自己?
但说到底,现在负剑的他仍旧还是道祖二弟子。
无论如何,死是不一定能死。
但活路,又只有那么几条。
不过余斗并不在意,一剑不行,那就再出剑。
直到能够达成那杀力第一的那位成就,随意地就能将大道脉络斩碎如泡沫。
那么谁又能阻拦自己?
谁又敢成为自家师兄前路的拦路石?
思绪种种,但当目光再次抬眸望向那处小天地中几乎只能见得到流光的转瞬碰撞。
那一枚光球也随着两道身影的碰撞变得越发的虚幻起来,直到最后几乎透明。
少年道祖率先出手,手中指诀猛掐,瀚海紫气宛如潮汐,眨眼间就将几乎快要隐匿虚空当中的光球定住。
中年僧人紧随其后,卍字梵文恍如天地彰显的檄文,将那处天地四周竖起四条金光大柱,随后雷声不断,天地忽然有了变化,甚至本来就渺无人烟的虚空里,居然出现了一条条雷龙!
老夫子轻哼一声,大手一挥,一柄刻着“德”字的佩剑落在他的手中。
“斩!”
老夫子呵斥一声,背上脊梁如同龙虎之音悍然炸响,惊得余斗都是眼皮一跳,接着老夫子手中的剑随心动,一剑落下,竟然带起无穷繁复文字!
正所谓有诗证曰:
一剑断星河,气长转万里!
那一剑落在小天地中,竟然不伤其中大道运转,反而是如同封印一样,将两道流光都同时地锁在里面!
一个个几乎消失在岁月当中的古字再次地出现在了这个光球之外!
三教祖师施展之后,各自面色都显得有些疲惫起来,甚至到老夫子收剑之时,他们的目光都还不能随意地挪开那处地界。
“啧,总算是功成了?”
此时,陆沉扶了一下头顶上的莲花冠,啧啧称奇,也没上前仔细打量,反正也没几个人真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来此作乱。
“嗯,功成一半了。”
老夫子心情颇好,伸手一招,就将那花费不小功夫的小天地当做一个滚圆的珠子,攥在手心中。
道祖与佛祖分别上前一步,其余人此时本想凑上前来,但想了想还是各自心有灵犀地往后退却三步。
毕竟此番来观战,寸功未立不说,还平白地看了一场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战。
要说没什么感悟,肯定是糊弄人的,但要说感悟多深,这得看各自造化。
此时正好借着三教祖师都在场的时机,各自开始慢慢体悟刚才的那番争斗。
其实更多的,还是来自于那几位的招式。
一节投影,为何就能做到这般地步?
那要是自万年之后再召到万年之前呢?
又会是何等的景象?
某个戴着莲花冠的道士刚想到这里,结果就被老观主给了一巴掌。
“莫要再多想。“
老观主此时思绪也多,眼角余光流动间,其实更想要再看看那个年轻人会如何与天地意志的化身争斗。
这三位又要做些什么算计,居然将二人彻底地封禁在里面?
不料正是刚起念头,那边的三人就忽然当了谜语人:
“好戏要开始了?”
“那就开?”
“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