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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边阴风浩荡,吹皱忘川河里三千弱水,孟婆的酒旗几乎要被怒风撕裂,我站在三生石前,手足冰冷,不知道前路漫漫,我到底该怎么走。||
沈昭明那句奇怪的话又是什么意思,他为何要在这里等我,除了他是我师叔祖,我们到底还有什么宿缘。
我回到奈何桥边,桥伯还在奈何桥上等我,他对我说:“你都看到了吧?”
我点点头,说:“是沈昭明,我师叔祖,不过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冥途上等我,还等了我那么久。”
桥伯道:“这是你命中注定的,你的出生,便与他难逃干系,是宿命的劫难。你本阳寿未尽,沈赵昭明用奇术偷了你的阳寿,才致你走上黄泉路,一旦你喝过孟婆汤,便能如他所愿,转世投胎为他所用了。”
我一阵震惊,女吊死鬼和老色鬼一直缠着我不放,果然就是沈昭明授意他们来害我的,可惜我一时不查,中了他们奸计,阳寿在明途耗尽。
我对桥伯道:“您老是守护奈何桥的真神,我阳寿本不该绝,是沈昭明用邪术害死我的。如果我想回头再做人,您能不能帮我?”
桥伯叹气道:“你知道这座忘川河上的小桥,为何叫奈何桥么?”
我摇了摇头,桥伯道:“便是取无可奈何之意,奈何奈何奈若何,走上这座桥,就算尘缘未了,也是无可奈何的。我只是一座守桥的小小阴差,就算多年前受过你杨门恩惠,想要报恩,也是无可奈何呀。”
听桥伯这么说,我也绝望了,叹了口气,向桥伯告别,走向了酒旗招展的孟婆茶摊,想再向她讨一碗孟婆汤。喝过汤后,前世的纷纷扰扰,就让它随风去吧,我和张蕾蕾的孽债,也就算这么了解了。
只是不知道沈昭明又会用什么招数,来祸害我的后世,我想想就一阵忧心。也不知道转世之后,还能不能再见到我最心爱的女孩儿了。
我端起孟婆重新为我熬的苦汤,就看到黄泉路上,两团黑气滚滚而来,那东西速度很快,初看很远,一眨眼就过了奈何桥,停在孟婆茶摊前。
先是有个声音粗野的人道:“孟婆--孟婆--快给黑爷爷来一碗好茶,连日公干,可把我累坏了。”
又有个嗓门尖利的人道:“孟婆--孟婆--快给白爷爷来两碗好茶,这一路风尘,可把我渴坏了。”
我定睛一看,发现大咧咧坐我身边一黑一白两人,正是跟我有数面之缘的黑白无常,不禁一惊。
白无常突然道:“最近黄泉路上的野鬼们胆子可是越来越大了,见到两位无常爷,不磕头不说,还敢这么明目张胆的窥探无常爷真容,真是该死。”
我吓了一跳,急忙回过头,就听黑无常道:“不教训一下,以后怎么在冥界镇住众小鬼!”
我吓的急忙低下头,就感觉到一阵阴风扑面而来,黑无常范无救铁塔似的立在我面前,我抬头怔怔的看着他,黑无常见到我,也是一呆,道:“怎么又是你?”
白无常谢必安扭过头来,吃惊道:“杨晓天--”
我讪讪的对两位无常打招呼:“两位无常爷好,咱又见面了。”
白无常谢必安掏出一个破破烂烂的本子翻了两下,道:“不对啊,杨晓天阳寿未尽,怎么过了奈何桥的?”
黑无常范无救凑过去看了一眼,说:“不是判官勾的生死薄,必定就是遭人用邪术透了寿命了,是个枉死鬼。”
白无常冲我道:“喂,你是怎么死的?”
我茫然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
黑白无常对视一眼,一副被我打败的表情,白无常嘟囔道:“天下风水第一门的子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啊,想当年那位姓杨的多厉害,可惜了。”
黑无常也是直摇头,说:“可惜了,不过咱们好像欠杨门一个人情,你还记得上次咱被臭尸赵廷如用九子定魂鼎困住的时候,就是他杨门的人救了咱。”
白无常点了点头,说:“说不得,我们黑白无常干了上千年的阴差,一辈子说一不二,我们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我们既然欠杨门的恩,就必须要还给杨门。要现在、立刻、马上就还了。”
黑无常重重的点头,道:“对--”
听两位无常话里的意思,是当日我和小雯躲在武汉大学某栋藏考古文物的老楼里,李半仙儿得知小雯身份后,便带了黑白无常来抓她。我想带小雯溜走,却被赵廷如拦住,冲突中,我和黑白无常都被赵廷如困进九子定魂鼎造出的大阵里,幸亏老乞丐及时出现,救了我们一命。
白无常谢必安冲我道:“喂,你是想去投胎,还是想再回去做活人?”
我一呆,黑无常范无救冲我一瞪牛眼,道:“问你话呢,你是想还阳,还是想喝了孟婆汤转世投胎?”
我喏喏道:“可是我已经死了,阳寿已尽,还怎么还阳?”
白无常笑涔涔道:“这个你就不用瞎操心了,我们黑白无常好歹是阴司鼎鼎大名的阴差,你又是枉死鬼,阳寿本不该绝,我们帮你一把,就算报你杨门救命之恩了。你别不识好歹说你他妈就不想活了啊,无常爷发起脾气来,连我们自己都害怕。”
我心里一紧,见两位无常说的认真,便道:“我想还阳,愿两位无常爷成全。”
白无常顿时眉开眼笑道:“这就对了,快跟我们走,别时间长了你坏了尸身就麻烦了。”
说着,带着我出了孟婆茶摊,又上了奈何桥,桥伯站在桥头冷静的看着我们,见我下桥,却并没有阻拦。我下了桥还不忘回头看他一眼,就见他对我点了点头,表情甚是欣慰,好像明白我们在做什么一样,我心里很怀疑。
黑白无常带着我们横穿冥途,走进废墟一样的小区,我就看到一具尸体横躺在花坛里,白无常推了我一把,我一跤跌下去,摔的脑袋生疼。睁开眼睛的时候,就看到身边围了一圈儿人,老曾正抱着我哭的那叫一个伤心,老乞丐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并没有说话。
见我突然醒了,这帮人都吓懵了,我奇道:“你们在干嘛?”
老曾吓的后退两步,道:“小大师,你是人是鬼?”
我把手伸给老曾,让他摸摸,是不是热的,老曾握住我的手,惊喜道:“你真活了,刚才身体都凉透了,怎么一下子又活过来了,你们修习阴阳术数的人,果真是神奇。”
小豆芽也凑热闹过来摸我的手,摸了半天说:“没错儿,是个活人,老子真信了他的邪,都冷透了还能暖过来!”
老曾搀扶着我站起来,刚刚还阳,我的身体还非常虚弱,小豆芽叽叽喳喳的告诉我说:“你们冲出沈家别墅的时候,整栋别墅就垮了,有东西砸在你们身上,一下子就把你砸闭了气,我们杨长老和大红倒是没事,还是杨长老背你出来的。”
我们走出小树林,赫然看到一轮明月挂在中天,雪白的月光把偌大地方照的雪亮,就看到树林外是一片广袤无边的空地,空地上错错落落的有不毛坯小楼,有的才盖到一半。不远处有一栋工厂一样的大房子,里面亮着灯光。而沈家大院所在的房子,已经塌成一堆废墟,满地都是烧焦的痕迹。
我心里一凛,就想起佟教授电话里说的,这里根本不是什么别墅小区,而是刚建成的烧尸体的火葬场,想必那亮灯的地方,就是烧尸车间了。
我回望别墅废墟,心里一阵发冷,想这沈昭明的奇术修炼到什么程度,才能创造出那么可怕的奇阵,让我们在里面呆了那么久,却从没怀疑过,此地原来只是一片废墟。那些来来往往的小区居民,都是火葬场里爬出来的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