蔓陀山庄的一块风水宝地上,黑压压地聚着一群人,少说也有二百余人。
当中一按摩椅上坐着一鹤发童颜的老人。
他已活了118岁了,是整个大宋最长寿的老人。
他看了看左边的几个墓碑,那是无崖子、天山童姥、李秋水、李绰约的墓。
然后长久地注视着眼前的墓碑。
那上面是他八个红颜知已的墓碑:李青萝、李伊人、木婉清、王语嫣、幽草、钟灵、杜玉娘。
还有一人身份太敏感,只写了她的道号——玉虚散人。
李青萝和玉虚散人已离开他五十年了,就是幽草和杜玉娘也离开他近四十年了。
近二十年,木婉清、王语嫣、李伊人、钟灵也先后离开了他。
昨天,他感到大限已到,从绝世山庄过来,要看他的红颜知己最后一眼再走。
现在的蔓陀山庄,已经不姓王,姓江了,是他江枫的产业了。
他的大多数后代,都住在这里,只留一个长孙在绝世山庄照顾他。
江枫最后看了一眼墓碑,然后眼望遥远的天际,眼神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黑。
此时,他强烈地感觉星空的那一边,有一个人正在召唤他……
……
当庄洲醒来时,他第一个念头就是:现在应该穿越回来了吧。
可一看到房中的情形时,他就失望了。
同时,一股强横无比的记忆涌入他脑海,他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小海,又去卖家里的东西啊。”刚从学校回来的三大爷阎埠贵,冲迎面一壮小伙打招呼。
这壮小伙叫杨小海,今年十七岁,刚初中毕业,目前待业在家。
父亲十年前就去世了,三个月前,母亲也去世了。
“反正也用不着,不卖掉还等它烂掉?”
杨小海回答一声,屁股离了自行车座,两脚加力一蹬,向前速度顿时加快。
阎埠贵边骑着自行车边嘀咕一声:“真是败家。”
他嘀咕完,还没蹬两下,就觉得身边刮过一阵风,紧接着传来一阵刹车的声音,身前立即横着一辆自行车。
他赶紧急刹车,不要然非撞上去不可。
一看,不是刚跟他打招呼的杨小海是谁?
“小海,你这是干什么!”他有些生气,声音有些大。
“你刚才说什么?说我败家?”
“我是为你好。”
“我卖我的东西,关你屁事!”
杨小海说完,脚一撑一蹬,越过阎埠贵,继续向前骑行。
“你……”阎埠贵本想说杨小海几句,见他已经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而且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硬生生的把后面的话咽下去了。
这个混不吝的杨小海就是庄洲穿越后的主儿。
也不知是杨小海灵魂太强大,还是庄洲灵魂太弱,他根本没有存在感,平时还是按原主杨小海的脾性行事。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庄洲才跑出来自省。
可一醒来,又还是老样子。
后来,庄洲也想通了:当一回混不吝的杨小海又如何?!
今天是他穿越后的第28天,他又快没米下锅了,只好又去街道开了一个证明,将一硬木炕桌绑在自行车后座上,要找信托商店把它卖了。
……
怼了三大爷后,杨小海蹬着自行车,又屁股离座,像鱼儿般在人流和自行车流中快速穿行。
碰到顺眼的年轻姑娘,在越过她们的时候,他还不忘吹一声口哨。
硬木炕桌出手后,他找了一家小饭馆
——不是他不想去同和居、全聚德、西餐厅,而是口袋的票和钱不允许。
他只要了一盘芙蓉鸡片,和四个大白馒头,一碗白开水,坐在小桌上狼吞虎咽起来。
吃完后,他打个饱嗝,离开了小饭馆,直奔粮店和农贸市场。
半个多小时后,杨小海推着自行车,车后座架着几斤棒子面和白菜、土豆,进了中院。
秦淮茹正在水槽边洗市服,看见杨小海进来,眼睛就往他自行车后座上看,见是白菜土豆,没一点荤,就没了兴趣,招呼道:“小海回来了。”
杨小海点点头,“嗯”了一声,就进了自己的小屋。
他跟秦淮茹是邻居,住在她家对门。
他父母就给他留下这么一间屋,二十个平方不到……嗯,还有一辆自行车。
下午出门的时候,碰到要上学的于兰兰。
这于兰兰一家住前院,她的父母亲是这四合院里唯一的大学生,在一家大医院当医生。她在家排行最小,上头还有一个哥哥和姐姐,不过都参加工作了。
于兰兰一见到他,马上低头往前走。
杨小海脚上加力,然后一个急刹,停在于兰兰面前:“兰兰,上车,我载你一程。”
于兰兰瞧都不瞧他一眼,低着头,走得更快了。
杨小海有些纳闷,做好事还有人不领情的?
他又一次拦住于兰兰:“上来,我不喜欢说第三遍。”
这回于兰兰有瞥了他一眼,不过还是照旧,不坐他的车。
“哎,我不就信邪了,难得做一回好事还做不成了!”
他再一次拦住于兰兰:“于兰兰,你是不是不给我面子啊!”
于兰兰停了下来,大眼睛忽闪几下,嗫嚅道:“我妈叫我少跟你来往……”
“你妈这是什么意思?我是那个‘墨者’吗?”
“我妈没那样说……”
“你上不上来。”杨小海脸沉了下来。
“我……我……”
“磨叽啥,快点,你想迟到啊!”
在杨小海连吓带强硬下,于兰兰最终还是坐了上杨小海的自行车。
杨小海把车轮蹬得飞快。
到了学校门口,把于兰兰放下后,朝街道办骑去。
到了街道办,他直接朝主任走去。
主任办公桌前有人,两人正在谈话。
杨小海也不管,直接找把椅子,就在主任对面坐下。
“小海,有事吗?”主任高玉凤停下与人的谈话,问道,她对面的中年男子也自然转过头看着他。
“主任,我的工作时候能给我安排啊!”杨小海问道。
母亲治病已经花光了家里的积蓄,现在的他是靠变卖家产度日。
谷荏/span可他们家就一底层老百姓,有多少家产卖?
工作的事,他前几个月初中一毕业后,就找街道办了,到现在也没个着落。
他来问了几次,要么说“没名额,再等等”,要么说“正在研究”。
“小海,不要急嘛,过一段就给你安排。”高玉凤说道。
“再过一段的话,我都要饿死了。”
“要安排的人太多了,你耐心等一等。”
“我都要饿死了,哪来的耐心!”
“那你等一下再来找我,我先忙完手头的工作。”高玉凤说道。
“你忙你的,我绝对不影响你的。”说完,他把身子向后一靠,一副就赖在这的样子。
高玉凤皱了皱眉,嘴巴动了动,到底没出言呵斥。
可跟她谈工作的中年男子不乐意了,对杨小海喝道:“你这人怎么没个眼力见,没看见领导正在谈重要工作吗?还不出去!”
“你谁啊?”杨小海眉毛一挑,问道。
“你管我是谁!你这样严重影响了领导的工作!”
“我静静地坐在这,影响你们了吗?”
“怎么不影响?!”
“你算哪根葱?高主任都没发话,你吧唧个什么。”杨小海见主角不说话,小丑先蹦跶起来了,不由得怼了过去。
他这话一出口,不仅高玉凤一怔,办公室里的其它几们街道办领导也转过头来,有些意外地看着他。
“你……你”中年男子没想到被一乳臭未干的小子出言不逊,脸涨成了猪肝色,连说话都没刚才那么溜了。
“好了,你先回去,我们有机会再谈。”高玉凤连忙出来缓和气氛,“还有小海,不是我说你,你好歹也初中毕业,怎么能一点礼貌都不讲呢?”
“我只对有礼貌的人讲礼貌。”
“你……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中年男子扔下一句话,气呼呼地走了。
高玉凤看了杨小海几眼,眉头直皱,大概对杨小海的做派很是头疼吧。
“小海,你先回去,耐心等一等,过一段肯定给你安排工作。”
“反正我闲得得,我在这等也没关系。”
高玉凤摇摇头,不再理他,低头忙自己的事了。
可问题来了,那杨小海不仅在办公室跟着他,连她上个厕所都跟着。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以为可以松一口气了,没想到,第二天一上班,那杨小海又来了。
她想,你在办公的地方跟着我,那我不在办公室呆了,走街串户去,反正这也是她的工作。
没想到,他一出门,回头一看,那杨小海还是跟着她。
街道办的人都跟她说要报派出所,她想了想,还是算了。
……
这天是星期六,杨小海赖着高玉凤要工作,已经进入第四天了。
早上,他又跟前几天一样,来到街道办。
一进办公室,没看到高玉凤。
他正想坐下等,却见一个工作人员对他招手:“杨小海是吧,来我这边一下,主任已经给你安排了一份工作,来我这边办一下手续……”
走出街道办大门的时候,杨小海心里想:都说好女怕缠郎,难道领导也怕“刁民”?
街道办安排的工作,当然没什么好。杨小海给安排到了一家小饭馆,下星期报到上班。
快要吃晚饭的时候,他听到屋前传来一阵鸡飞鸡叫声。
他出门一个看,见一个大盘脸少妇正在捉鸡,头上还沾了几个鸡毛。
他认出这人是后院许大茂的媳妇娄晓娥。
在秦淮茹的帮助下,娄晓娥终于把跑出笼的鸡给抓着了。
“晓娥,真羡慕你们,还有余粮养鸡生蛋,哪像我这,人都吃不饱。”
“这鸡也不是我们买的,是大茂下乡放电影的时候,老乡送的……反正棒子面我们不兴吃,正好用它来养鸡。”
“显摆什么!”秦淮茹在娄晓娥走后,嘀咕了一声。
杨小海看到娄晓娥的鸡,忽然心中一动。
第二天是星期天,机关干部和学生休息,但红星轧钢厂的机器照常运转。
中午过后,杨小海觉得时间差不离了,先往后院一看,心里就有数了。
他从家里推出自行车,往轧钢厂外的院墙飞驰而去。
在院墙外转了一会儿,就看见棒梗带着两妹妹,在那烤火……在那烤叫化鸡。
“好啊,我说许大茂的鸡笼里怎么只剩了一只鸡,原来另一只是被你小子给偷了。”
他这么突兀地一出声,把三小孩吓了一跳。
棒梗年纪稍大,壮着胆子说道:“你胡说,许叔的鸡不是我们偷的。”
“还许叔,把人家的鸡都偷了,还好意思叫叔。”
“反正这鸡,就不是我们偷的。”
“不是偷许大茂的,那就是偷厂里的,总不会是你买的吧?”
“我们就是没有偷鸡!”棒梗还是嘴硬。
“还不承认,那我叫喊人了。”说完,杨小海把双手拢在嘴前作喇叭状,作势欲喊。
“别喊别喊!”棒梗急了,马上制止杨小海。
他本来就没想喊,只是吓唬棒梗一下。
没想到,棒梗没吓哭,小槐花倒哭了起来。
等棒梗和小当把槐花劝好了,杨小海说道:“要我不开口倒也简单,见者有份,用鸡肉把我收买了。”
“行,只要你不说出去,我们一起吃。”棒梗赶紧答应了。
棒梗烤叫化鸡的手艺不错,杨小海怀疑,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杨小海吃得那叫一个爽,要不是强行忍住,一头鸡绝对一大半落入他肚子。
看在小当、槐花份上,他只吃了一半。
吃完后,他拍拍屁股走人。
不过,他没回四合院。
他可不想去看今晚院子里上演的“一只鸡引发的冤案”这部戏。
听说隔壁钢铁厂有放露天电影,他溜进去,在那呆了半个晚上。
第二天,等院里的人大部分都上班了,他才骑着自行车,去他的小饭馆报道。
到了地方,他不急着报道,想先看一看,所以进了门后,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屁股刚坐定,一个不耐烦的女声响了起来:“交钱在这边!”
他转头一看,对他说话的一个梳着两条麻花辫、脸阴得像欠她八百块的年轻女子。
抛开神情不提,那年轻女子长得还算漂亮,只是那神情,给她的脸蛋大大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