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流澈迟疑之际。
一旁的陆宁缓缓开口道。
“那声音是甘教习在打铁锻剑。”
“是你的剑吗？”
“嗯。”
看着陆宁的侧脸。
赵流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你来西流不是为了武道启蒙，而是为了锻剑。”
“嗯。”
“甘平教习的锻剑手艺一定很好吧？”
“嗯。”
“你来自山外？”
“嗯。”
四流之地所说的山外乃是横断山外。
这点，赵流澈懂，陆宁也懂。
“外面有意思吗？”
侧目看向赵流澈，陆宁继又轻轻摇了摇头。
于陆宁而言，外面一点也没意思。
“要尝尝吗？我家白姨做的。”
接过赵流澈递来的蜂蜜水，陆宁先是浅浅喝了一口。
眉头微微蹙起，陆宁继又喝了一口。
酸酸甜甜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再次看向赵流澈，陆宁的目光也变得复杂起来。
这个赵流澈啊。
总能拿出与众不同的东西。
心中思绪纠缠，陆宁继又开口道。
“赵流澈……你将来有什么打算？”
闻声看去，四目相对。
虽然心中悄然漾起涟漪。
但是，赵流澈依旧故作淡然姿态。
“将来嘛……”
“好好做官，天天向上！”
“找个漂亮媳妇，继承老赵家的铁饭碗。”
“闲来钓鱼，放马，抽空打孩子，逗媳妇。”
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赵流澈。
陆宁的嘴角也随之缓缓翘起。
蛮好的。
这样的生活真的蛮好的。
没有那么多的负担，只要过好每一天。
此间之际，微风骤然起，解落三千落叶。
谁又知道这些叶片将要前往何方呢？
人生本就随遇而安。
哪有那么多的命中注定。
伸手拈住一片落叶，陆宁心念也随之悄然通达。
是啊，为何要想那么多呢？
“赵流澈，我这里有一个炼皮之法，你可愿学？”
“啊？小陆宁，你认真的吗？你这个人情，我怕还不起啊。”
轻拢耳畔散落发丝，陆宁心中喃喃。
“不，你已经还了。”
“心境通明，武道恒昌。”
眼眸闪耀，陆宁再次开口发问。
“学与不学，快些回答，干脆些。”
陆宁声音响起，赵流澈耳畔却是听到了赵父的声音。
“有时候，顺其自然也许更好。”
四目相对之际，赵流澈用力地点了点头。
“学！”
“好。”
“赵流澈，你且记好了，此法唤作玉轮决。”
“我告诉你心法与修炼方法，你可千万要听真切了。”
……
一个时辰后，赵流澈离开了府衙后山。
而陆宁则站在小山之上目送着赵流澈的远去。
“赵流澈，你可别死了。”
“好好在这西流城过上你想要的生活吧。”
陆宁的剑快成了。
她也没有理由再驻留于此了。
索性便任性一次吧。
出了府衙，赵流澈忽又想起了一件无比重要的事情。
他差点忘了那暗香坊的小澹台！
小澹台的蛊药怕是要换了。
借着更换蛊药的机会，他也可以弄清楚小澹台身上的古怪。
那寄生的水兰蛊是治病手段，还是要命手段呢？
这点，赵流澈目前还有些不确定。
暗香坊，醉沉舟，小澹台又见赵流澈。
伺候一旁，小澹台活似一个幽怨的小媳妇。
卸下脸上的黑皮蛊，赵流澈继又喝了一碗茶水。
缓口气的功夫，他也顺带着观察起了小澹台。
小澹台的气血好了不少，白里透红。
就像是一个很润的水蜜桃。
想必很甜。
伸手搭脉，赵流澈指腹轻贴小澹台的手腕。
命脉平稳，气息绵长。
赵流澈猜得不错。
水兰蛊就是用来温养小澹台命脉的。
以水兰蛊，炼南疆水气，滋润自身命脉，
如此医治手段，简直匪夷所思！
“奇思妙想，有趣有趣！”
念头浮动，赵流澈继又开始旁敲侧击小澹台。
他想知道，是何人于小澹台体内种下了如此手段。
“啊，赵大人问的是什么意思？我不懂。”
“赵大人，小澹台真的不知道。”
“小赵大人？？”
……
眨巴着那双水灵的眼睛，小澹台一问三不知。
看着面前一脸“呆傻”的小澹台，赵流澈又觉得她没说谎。
可是这又怎么可能呢？
据小澹台所说，她连临川王都没见过。
后者将她随意买下，随后又寄养于这西流之地。
这数月下来，临川王更是好似将她遗忘一般。
问也问不出什么，赵流澈只能又给小澹台开了一剂蛊药。
少了些许烈性药引，药效平和许多，主打的就是一个温和调养。
“伺候笔墨……你总该会吧？”
迎上赵流澈那问询的目光，袖中小手捏紧的小澹台更是连忙点头。
“会的！会的！小赵大人！我会的！”
小澹台研墨，赵流澈提笔。
略加思索，一副药方也随之写就。
看着白纸上那挺拔俊逸的笔触，小澹台眼中更是异彩连连。
“果然！小赵郎官果然是个读书人！”
“若是在山外，怕是小赵郎能做大官呢！”
没理会小澹台那古怪的眼神，赵流澈揭开纸张轻轻一吹。
墨迹干涸，赵流澈继又将其递给了小澹台。
“按着药方抓药就行。”
“好~~”
眼瞅着赵流澈就要走。
小澹台连忙开口。
“小赵大人！我给你银子！”
“不！金子！”
听到金子，赵流澈的脚步悄然一停。
回首看去，比少女小手更雪白的乃是那根小黄鱼。
金灿灿的小手！呸！
雪白雪白的金子！呸！
摒去心中杂念，赵流澈推开了少女的小手。
“算了，等我回来再一起给我吧。”
“啊？小赵大人要出去？”
“去哪？去多久？几时能回？”
说话间，小澹台又往前走了几步。
古怪地看了小澹台一眼，赵流澈又道。
“出去公办，你好好养身体。”
“莫要饮酒，莫要焚香，多休息，少熬夜。”
“哦，对了，最近几天，少喝点凉的。”
赵流澈叮嘱之际。
小澹台也是红着脸微微点头。
片刻之后，赵流澈走了。
立在窗边，小澹台静静地看着赵流澈那远去的背影。
“小赵大人，你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别人的味道呢？”
“小赵大人这是有心上人了吗？”
喃喃之际，小澹台又拿出了赵流澈书写的丹方。
指间抚过笔锋，心湖荡起涟漪。
窗外风声起，问君几时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