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流澈再次醒来的时候。
他已经回到了小东院内，而时间也来到了天明。
天阴微雨，屋檐成线。
窗外的芭蕉更是泛着碧绿的油光。
一眼看去，很是养眼。
周遭都显得那么宁静。
之前的那一幕真就好似一场梦。
只是那一切真的只是梦吗？
赵流澈袒开胸口，那个巨大的太阳蛊契已经消失不见。
但是，他身上残留的那两个血孔却是依旧清晰。
那是血崖咬的。
嘶——
就在赵流澈倒吸凉气的时候。
白厨娘也端着一碗鱼肉羹走了进来。
鱼肉羹熬煮得很是香甜。
腹中早已饥饿的赵流澈，自然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
“谢谢白姨！”
接过白姨手中的肉羹，赵流澈立马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慢点，慢点吃，不够吃还有呢。”
看着面前的赵流澈，白姨眼中满是温柔之色。
赵流澈可是她看着长大的。
于白厨娘看来，赵流澈就是她的孩子。
几碗肉羹吞下肚，肚子微微泛饱的赵流澈继又多问了一句。
“白姨……我爹呢？他在做什么？”
“他啊，他清晨便去城外遛马了，到现在也没回来。”
“嗯？你怎么关心起他来了，是不是那老东西又训斥你了？”
犹豫再三，赵流澈还是开口了。
“白姨……你说……我爹可不可能害我啊？”
听到赵流澈这话，白厨娘的神色也陡然严肃了起来。
“他？他敢！小澈啊！你可是小姐留在世上的唯一血脉！”
“他赵玄敢害你，我直接下药给他药死！”
眼瞅着厨娘的眼神愈发认真。
赵流澈连忙开口。
“白姨！白姨！我只是问问！您可别当真！”
看着白姨神色渐归如常，赵流澈这才长舒一口气。
拉着赵流澈的衣袖，白姨又说起了从前的事情。
“小澈啊！你的名字都是小姐取的呢。”
“流光澈太清，欲飞月下鸟……”
“明亮的光芒照耀着太清宫，如同欲飞的鸟儿在月下飞舞。”
“多美的意蕴啊，就凭他赵玄，怕是八辈子也取不到这样的名字！”
……
送走白姨之后，赵流澈又躺下睡了一会儿。
毕竟刚从鬼门关那里走上一遭。
赵流澈还是觉得有点虚。
当然，也不排除是那子蛊不举的原因。
许是子蛊不举吃了太多的阳气精血。
阳气散，肾脏虚。
等到赵流澈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日光透户，好似一层漾动的金色涟漪。
朦胧之间，赵流澈叫了一声小白。
那本该亲昵贴上的小白此刻却没了影踪。
猛地睁开眼睛，赵流澈觉察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的本命蛊没了！
“坏了！”
“我的金手指没了！”
就在赵流澈上下摸索的时候。
一身黑袍的赵父也悄然走进了赵流澈的小院。
再见赵父，赵流澈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抹忌惮之色。
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假的。
赵父的血崖可是实打实地咬了他。
不光咬了，它还注入了毒素。
自家儿子的那点心思，自然是瞒不过赵父的眼睛。
沉默片刻之后，赵父声音方才悠悠响起。
“以后千万记住了，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
“哪怕……那个人是我……”
“还有，以后莫要让别人看到你的蛊契。”
“哪怕是我……”
“另外，你的本命蛊在你的体内，准确来说它在你的命海之中。”
“这个秘密……你千万……千万……不能让别人知道。”
听到命海二字，赵流澈眼中也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大道修命，而这命海便是武道的起点！
命海便是一个人精气神的内在凝结！
命海浮沉，人世无常啊！
若想开辟命海，还需熬炼筑基，砥砺自身。
苦心志，劳筋骨，饿体肤，空乏身。
如此这般，方可开辟本源命海。
命者……何其难修！
那问题就来了。
他赵流澈这些年来专注温养本命蛊虫。
他又怎会开辟武道命海呢？
赵流澈思虑之际，赵父的声音也再次响起。
“蛊道依赖于蛊主自身气血的温养，你的命海虽然开辟了，却也比不得那些寻常的武道筑基。”
“十年大药温养肉身，方才帮你找回本命蛊的气血亏空，你年岁已大，若是再不学武就晚了。”
“赵氏那些大药养料都沉淀在你的体内，若想激发，继而顺势开辟命海，还需外力刺激。”
“血崖之毒，本命蛊虫的生机……那些都是激发肉身造化的手段……”
“十年熬煮肉身体魄，便等于武夫熬炼自身根基。”
“蛊道与武道之间的平衡，可是不好把握……”
“为父帮你平衡十年，接下来的路，就要靠你自己走了。”
听着赵父的声音，赵流澈的眼眶也悄然一红。
原来十年熬煮是为了平衡蛊与武。
武道是未来。
而蛊道是赵家的根本。
不修出本命蛊，赵流澈也无法承官。
不承官，哪来的钱修武？
武道烧钱啊。
如今，赵流澈修出了本命蛊虫也开辟了武道命海。
可以说……赵父为他这个儿子可是打下了一个近乎完美的基础。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爹……”
大手一抬，赵父直接止住了赵流澈。
“明日便去衙内报道，顺便去登记一下武籍。”
“山水郎一月八十两白银，筑基期的武道补助是二十两。”
“合计一百两，你留下二十两，其他的用于补贴家用。”
“以后……赵家就靠你养了。”
说完这话，赵父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看着赵父那远去的背影。
赵流澈愣怔许久。
这么些年下来，赵流澈对于这个世界也了解得七七八八了。
由于金银的天然属性，所以金银自然便是货币。
而这个世界的金银储备似乎很多。
一两银子大抵便是赵流澈所熟悉的一百。
于这南疆，实际购买力甚至还要高点。
一两金子便是十两白银。
一两白银又是一百枚铜币。
这便是大景的货币体系。
四舍五入，他赵流澈如今也算是月收过万了。
直到赵父身影消失，赵流澈方才想起那件要命的事情。
“诶！不是！老爷子！能不能多给我点零花钱啊！我不要应酬同僚吗？”
“不是！老爹！小白怎么拿出来啊？你还没和我说呢！”
最终，赵流澈还是没麻烦赵父。
几番摸索，他还是找到了让小白重现的方法。
心神勾连本命蛊，蛊契合鸣肉身，小白便会出现。
反之，赵流澈亦可将本命蛊虫收入体内命海。
数次之后，直到小白怒目赵流澈。
这厮方才悻悻罢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