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弋阳一句话才说完,不知从哪儿钻出来的杜鸢晴便是扑上前来,一脸热切。原浅下意识地将自己搭在夏弋阳臂上的手收了回来,再才稍稍退开了点距离。
夏弋阳侧了身,于是杜鸢晴只能抱住他的侧面。抬眼扫见原浅之时,她立即脸色不愉了起来,“弋阳,为什么她也在这里?”
坦坦荡荡地兴师问罪,倒衬得原浅有些小家子气了,可是,这股正室对上小三的莫名赶脚究竟是从何而来?原浅顿了顿,眸光探向了正一脸不耐的夏弋阳。
夏弋阳低声吼了句“放开”,之后杜鸢晴果然乖乖松了手。那两人争执几句过后,夏弋阳拉过原浅的手便往外去。
方才三人所在的地方造成了不小的动静,好在这时刻夏擎天开始讲话了,好事者们的视线这才从那地儿被拉了走。
夏弋阳带着原浅去到了会场外头,两人绕着会场外围逛了一大圈,但他们若真消失太久却是不行。再次回到宴会现场之时,场上已有不少人在共舞。想起了许久之前假面舞会上的遗憾,夏弋阳一鞠躬,探出一手,“这位小姐,我是否有荣幸邀你共舞一曲?”
原浅迟怔着没接受,便是在这时,夏弋阳低声说道:“浅浅,那次我想请你跳舞,你没答应,后来,我看到你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坦白说,那会我心内实则又恼又失望,现在正好有机会,你能不能给我一支舞,就当了全我的一个心愿?”
犹豫须臾,原浅到底是点头答应了。两人从未一起跳过舞,这次合作起来却是极有默契。及至舞曲落幕,他们相互一点头,这才将彼此的手分了开。
不远处的杜鸢晴嫉恨地看着夏弋阳身侧的娇人儿,好一刻她才勉强撑起了张笑脸,踱步至这两人身前,“弋阳,你们刚去哪了,我找了你们好久呢。”
“鸢晴,有事吗?”既然对方闭口不提之前的事了,夏弋阳自然也不会多事再去扫了彼此的兴致。
“弋阳,你能不能陪我跳支舞?我们已经好几年没有一起跳过舞了。”不难看出,此际的杜鸢晴眼底是带有希冀的,那样的热切和不安,恰恰说明了眼前这男人在她心底有多重要。
原浅并不去干涉这两人的对话,他们之间的事,她一个外人无须管那么多。可惜这女子这般痴恋着夏学长,只怕会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杜董事长很‘凑巧’地走到了三位晚辈的身边,“弋阳啊,鸢晴一直念叨着要和你多些机会相处呢。叔叔还记得以前你们俩的合作可以称得上是天衣无缝的,说起来叔叔也有多年没看到你和鸢晴共舞了,想必你这次会让叔叔满足一下眼福的吧?”
杜董事长都说到这份上了,夏弋阳也只能递一个抱歉的眼神给原浅,而后递出手给杜鸢晴。
原浅不经意一仰头,便接收到了杜董事长鄙夷的眸色。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她随后便是二话不说往角落退了去。看起来,她来这里到底是不招人待见的,不过杜董事长的心情她倒也可以理解,毕竟夏学长也没说明白她的身份,不清楚情况的人确实容易误会。
自然地,原浅也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表现出来的恶意而产生任何的自我质疑心理。无关紧要的人,理他们做什么?小喝了点饮料后,原浅眼前一暗,却是一个人挡住了她。面有冷意,她下一刹便是直直站起,“夏先生,有事吗?”
这个夏先生,是夏军覃,当初他在原浅的庆生会上动了手脚,这一点,原浅还是记得的。
夏军覃远远眺望了一下夏弋阳的方向,再才邪气凛然地提了下唇角,“原师姐,看起来堂哥对你不够上心呢!瞧,他和别的女子勾搭到一起了。”
原浅潜意识地不喜欢‘勾搭’一词,皱了下眉,落下声“我还有事,先走了”后,她往旁边走去,想着要绕开这个名义上是她学弟的人。若是要论起阴谋算计,这个人恐怕能当她师公了。
夏军覃不着痕迹地挡到了原浅身前,像是没看见后者对他的嫌恶一般,“原师姐,你是堂哥的女朋友?”
“我不是,我们只是同学。”本也无意和不相干的人解释太多,然话即将出口之时,原浅还是选择了澄清。以讹传讹不是什么好事,她也不该让夏弋阳有困扰,“夏先生,我有男朋友,至于夏学长,他是一个好学长,也是一个好上司,好同事,你可以多向他学习。”
“呵,你倒是会为他说话,你真以为他有那么好么?”夏军覃听得原浅口中的‘学习’二字不由冷笑出声。
原浅无意去管他们大家族内部的是是非非,只一心想着赶紧离开这地儿。夏军覃这人,原浅无法单纯地把他当成一个学弟看待,毕竟她曾经在对方手上吃过亏,“夏先生,我该走了,省得夏学长待会来找我。”
夏军覃倏然扣住了原浅的一手,整个人逼上前来,他摆明了不打算就这么放原浅走人,“为什么?原学姐,你倒是告诉我,为什么在你们一个两个的眼里,夏弋阳他永远都那么优秀,而我们其他的夏家子女,却要生活在他的光环之下,永无出头之日?”
原浅一眼望进了夏军覃眼底的冷酷寒芒,甚至阴狠毒辣。心一颤,半响她垂下头,低声回应:“夏学弟,为什么一定要比呢?每个人自有长短,没有一个人就一定比所有的人都好。夏学长有他的优点,你也有。至于优秀一说,从来看个人定义,譬如在我心底,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便优秀。金钱,财富,这些东西可以衡量一个人的身价,但优秀与否,却不该由此来定位。我不是一个有钱人,但我会做我认为对的事情,在我想来,这样便已足够。或许学弟该转变一下自己的价值观,你说呢?”
夏军覃脸上飞掠过几分错愕,旋即他便是阴冷下声,恨然道:“学姐,你倒是会和我文字游戏。呵,可你这样说又如何,在你的心底,夏弋阳也该是比我强一百倍一千倍的吧?”
原浅忽然觉得自己面对着的是一个不受教的刺头学生。叹了口气,她纠结地抓了抓自己的长发,这才微恼道:“夏学弟,你究竟要和我讨论什么?”
换在以往,原浅会直接回避这人。如今她的脾气算是温和了许多,不至于把人冷冻死。但被这么个人纠缠着,她纵然脾气好相处些了,也总有个限度。
夏军覃浑身冷气越盛,直至不经意间扫见夏弋阳在朝这边来了,他这才收敛起了自己的气势,嘲讽一句,“学姐,看起来夏弋阳很在乎你。你说,要是他发现你和我纠葛不清的,他会……”
原浅只当这人在说笑,无奈地摇了下头,她直接否定掉,“夏学弟,我有男朋友,并且我们很相爱。不论你是出于什么心理,拿自己的过错来惩罚别人总是不对的。你还年轻,现在好好改还来得及。我要走了,再见。”
说完原浅挣了挣手,示意这男人收敛些。夏军覃眼见着夏弋阳已到了跟前,这才不发一言地沉闷离开。
“浅浅,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看得出夏弋阳的欲言又止,原浅好笑地摇了摇头,让他不要多问。
隐在一角的夏军覃看着那两人成对离去,不知怎地心里头便是烦闷得很。狠狠锤了一把墙壁,他再才携着怒火逃开。
原浅没想到商述泽一走就是近两个月的事情。两个月没有他的消息,她从一开始的思念成城到而今的适应惘然,这个转变也颇不容易。
实习早已结束,也是六月的天了,原浅如今更多的还是关注着学业上的事。怂恿母亲搬到这边以后,母女俩过得其实不差,只撇除了两个月内季未然的几次骚扰。季未然不知因何对原浅颇为执着,吃了几次冷脸后,他下一趟仍是热情满载地就来了商述泽的住宅。
这天听到门铃声,原浅一开门,便见一个女子站在了门口,一脸不善。
“你是……”原浅不认识这人,或者该说,从未见过。
“季欣怡。”娇俏玲珑的女子很是不屑地一扬下颔,施舍一般道出了自己的名字。
原浅没有要请这个女子进门的意思。母亲尚在家里,若说季未然是季山与母亲婚前的冤债,那么眼前这个女子,定然便是父亲背叛母亲后的果实了。母亲其实受不得大的刺激,是以此刻,原浅只尽量礼貌道:“这位小姐,我现在不方便接待你,如果你有事,请快点说可以吗?”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告诉你,我的父亲是季山,我今天就是来看父亲的前妻的,你不让我进去是怎么回事?怕我吃了你们母女俩呢?”季欣怡的口气不佳,原浅听此越加坚定了不能让母亲见到这小姑娘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