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霍时聿带着沈文耀和宋玉卿赶来医院,在病房门口,被保镖拦住不让进。
沈文耀气得当场拨通了厉行渊的电话,直接质问,是不是连他这个当父亲的看望自己的女儿,也要给他报告?
厉行渊原本正在换药,接到沈文耀的电话,连忙起身,往沈潇潇的病房去。
苏念念紧跟其后。
晨光熹微,厉行渊俊美的脸苍白,却还是难掩矜贵优雅。
“爸。”嗓音沙哑低沉。
沈文耀看了他一眼,只是淡淡的道,“让他们离开,我的女儿不是犯人。”
厉行渊抬手示意保镖离开,声音依旧很低,“她昨天受了惊吓,现在不知道醒来没有?爸,要不,我先带你们去吃早餐?”
宋玉卿仰着脸看向沈文耀,“文耀,你不是有话想跟厉先生谈吗?你去吧,我在这里守着潇潇,等她醒来,就给她安排医生做检查。”
沈文耀冷着脸点头,而后对厉行渊冷声道,“去你的病房,还是去长廊那边?”
全程沈文耀都没有看苏念念一眼,就连苏念念叫他舅舅,他也只是颔首示意。
惹得苏念念全程都十分尴尬。
两相对峙之间,厉行渊眸底深暗,“爸,去我病房吧,就在前面不远。”
沈文耀抬步准备往前,见苏念念还站在沈潇潇病房门口,“念念,你也跟着一起走吧!”
说完,他率先转身。
厉行渊抬头与霍时聿对视了一眼,暗流涌动,目光里尽是杀意。
但他最终还是跟着沈文耀离开。
……
宋玉卿提着保温壶进去的时候,沈潇潇已经醒来,她坐在床头,眼神呆滞的看着外面的阳光,精致的五官笑容极淡,光线洒在她脸上,几乎可以看得见她青色的血管。
她刚刚应该是听到外面对话了吧?
“潇潇……”宋玉卿走过去,放下手中的保温壶,坐在床沿,伸手去摸了摸她的脸,“你这孩子,每次打电话问你,你总不说实话,非要出事了,我们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爸爸都担心死了!”
“对不起,宋姨,让你们担心了!”沈潇潇回头,看宋玉卿轻声道。
“有没有哪里疼,或是不舒服?阿聿说你有宝宝了,今天出报告?”宋玉卿又问。
沈潇潇这才想起孩子的事儿,“宋姨,能不能去一趟医生那里,让他瞒着我怀孕的事?”
“为什么?”宋玉卿不解,“你有宝宝了,不开心吗?”
“不是,是不想再和厉行渊有任何关系。”沈潇潇低声开口,嗓音沙哑,“求你了……宋姨……”
宋玉卿抬头看霍时聿,“阿聿,你去。”
霍时聿点头离开。
宋玉卿将早餐拿出来,坐在床边,用勺子搅拌了下,吹了吹,才将粥喂到她唇边,“先吃东西,等吃了饭,医生说你没事了,宋姨陪你去看阮丫头。”
“至于厉家那小子,你也别过于忧心,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和你爸爸都会支持你。”
沈潇潇放在被子上的手猛地攥紧,“宋姨,你认识我妈妈吗?”
“怎么了?怎么突然问起你妈妈了?是不是想她了?”宋玉卿笑着又将勺子递到她的唇边,“也是,她去世的时候,你才三岁,什么都不记得。如果你真的想她了,等你身体好些,宋姨陪你去青山墓地看她。”
沈潇潇漆黑的眼睛里倒映着宋玉卿精致的脸庞。
她一时语塞。
怎么都问不出口来。
宋玉卿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劲,“潇潇,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沈潇潇摇了摇头,“没有。”
“真的?”
“嗯。”
沈潇潇微笑,很乖巧的将粥全都吃完了,而关于她母亲的事儿,她始终问不出口。
宋玉卿算得上是妈妈的情敌,在她面前从没诋毁过妈妈,那她要怎么开口去问?
这件事只能偷偷去做调查。
虽然她并不相信妈妈会是姑姑说的那样。
……
另一间vip病房内,气氛却紧张异常。
厉行渊坐在一侧的沙发上,侧头看向一身唐装的沈文耀,一向强势的他,此刻却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等着老人开口。
乔秘书泡了两杯茶端过来。
厉行渊先端了一杯,恭敬的递给沈文耀,“爸,喝茶。”
沈文耀接过,示意乔秘书离开,他喝了一口茶,才开口道,“厉行渊,我只有潇潇这一个女儿,自小她也被我宠坏了,养成她肆意张扬的性子,但不代表她就真的肆意妄为,相反她很懂事也很有分寸,所以在她决定要嫁给你的时候,我虽然有诸多不满,也不同意,可她执意,做父亲的我也没有过多插手。”
他的声音很淡,淡得几乎听不出情绪。
却让厉行渊心里莫名有些慌。
再抬头,对上老人犀利的目光,耳边传来他淡淡的声音,“定亲宴上的事儿,到底怎么回事,我也不想过问,但我看得出来,潇潇在你身边过得很辛苦。等她身体好些,我想接她回老宅,你们去把离婚办办吧?”
“爸……”厉行渊薄唇微张,想了好一会儿,才带了些强势的开口,“我不同意!”
“不同意?你不是爱念念那丫头吗?现在她回来了,你和潇潇也没有孩子,离个婚,对你们来说并不会有多大损失,”沈文耀嗤笑道,“你总不至于要告诉我老头子,你结婚四年都没喜欢上我女儿,现在她非要和你离婚,你倒是喜欢上她,舍不得她了?那她过去四年所受的非议又算什么?”
厉行渊微微敛眉,睫毛遮住他眼底的阴霾,“我说了,我不会和她离婚。”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是不同意。
只是隐隐有种感觉,只要一放手,沈潇潇从此以后与他就再无关系了。
沈文耀眯眼,站起身,居高临下看面前这个他曾称赞的晚辈,审视中带了一丝遗憾,“我没干涉过你们结婚,所以离婚,我也不会强加干涉。但如果潇潇不想和你过了,我这个当爸爸的就算撇下这张老脸,去跪求老爷子也在所不惜。”
“只是,那时候,大家面子上可能并不会那么好看。”
说完,沈文耀抬步,开门离开。
厉行渊坐在原地,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骨泛白,手背的青筋,根根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