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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兰村的天还没有亮，李文吉就背着行李包出了村子。
他脸上手臂上，全身裸露在外面的皮肤，全都是红点。
昨天晚上，他在赵州家住了一晚。
天还没亮，他就离开了。
一是因为要赶路。
二是因为蚊子实在太多了。
他从小在城里长大，还没住过农村，更没有住过那么差的房子。
所以他被蚊子咬了一晚上。
这一晚上，他几乎没睡着。
除了打蚊子，挠痒痒，还在总结线索。
路过苗小树家的时候，李文吉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苗小树家此时黑漆漆的，连路灯也没有，房间灯，也都是熄灭状态。
不知道陈晚星怎么样了？他反正挺同情汪倩的。
李文吉出了村口，直接朝镇上的方向走去。
他没有在路口等车。
这个时间点，也不会有车来。
走了大概半个小时，他看见了一辆小货车从身后驶来。
李文吉拦住了那辆小货车。
小货车刚停下的那一刹那，一股浓重的鱼腥味迎面扑来。
这是一辆给早集市送鱼的小货车。
司机一听说李文吉想去镇上，很爽快地让他上了车。
运货的，早上三四点就得起床了，而且只有他一个人，闷得很，有个人说话挺好的，至少能解闷。
一路上，两人有一茬没一茬地闲聊着。
因为货很多，货车行驶速度不快，就连骑自行车的小屁孩都能嘲笑他们。
等李文吉赶到镇上的时候，天已经彻底亮了。
李文吉不敢停歇，他买了一张前往汪竹老家的汽车票。
终于在下午的时候，赶到了汪竹老家。
汪竹父亲汪强见到李文吉再次上门，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激动。
他上前直接握住了李文吉的手，“李警官，请问阿竹有消息了吗？”
李文吉叹了一口气，看着汪强以及他老婆眼里的光，他真的很想跟他们说，汪竹找到了，他没什么事，你们放心。
但是他没法这么说，很有可能，汪竹已经出事了。
“还没有汪竹的消息，但是我今天，确实是为了汪竹而来。”
两人连忙把李文吉请进了家里。
两人又是端茶倒水，又是去厨房做饭。
李文吉想跟他们说，不用那么客气。
但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了。
“李警官，你说你今天是为了阿竹而来？”
李文吉点了点头，“我有一些事情，想跟你再了解了解。”
汪强道：“不是有电话吗？如果不是什么大事，可以给我打电话啊，不用麻烦你跑这么一趟。”
李文吉笑了笑，道：“不麻烦，有些事情，电话里是说不通的。”
“我长话短说了，第一个问题，为什么，你们要把汪倩嫁给白兰村的汪竹？”
这个问题，有点明知故问了。
这类问题，向来争议度很高。
说得好听点，是希望汪倩过上好日子。
说得难听点，那就是为了高额彩礼。
什么结婚？就是卖女儿。
汪强没有跟李文吉说过这些事情，上次他来，其实也问过汪倩的事，但是汪强闭口不谈。
所以李文吉问出这些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惊讶的。
但是很快就释然了，对方毕竟是警察。
他如果想调查这种类型的资料，岂有会查不到的道理？
他索性坦白了。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我当年欠了很多钱，媒人说，白兰村的苗家，娶我女儿，愿意出五十万的彩礼。”
“五十万，可以让我还清债务，剩余，还可以建房子。”
“我看了苗小树的照片，人长得还挺帅，也挺高。”
“所以最后就同意了。”
上次汪强不想说这件事，这一次其实也不例外。
“这跟汪竹失踪有什么关系？”
上一次来，李文吉还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
“不仅有关系，而且还是大关系。”
“汪大叔，我觉得你有很多事情瞒着我，为什么要瞒着我？瞒着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找到你儿子吗？”
汪强急了，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比他更想找到他儿子吗？如果有，那也是汪强他媳妇。
“我怎么可能不想找到我儿子？我太想了，但是我真不觉得，他的死跟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
李文吉道：“我还是从头到尾跟你们说吧，我说得简单点，你们听不懂，我再给你们解答。”
“十年前，汪倩嫁到了隔壁县的白兰村的苗家，给苗家苗小树当媳妇。”
“但是婚后，两人过得并不快乐，两人经常吵架，吵完架之后就摔东西，然后就是家暴。”
“汪倩受不了了，最后离家出走了。”
“从此之后，再无半点音信。”
“苗家跟你们说，是汪倩背叛了苗小树，然后跟她的老相好私奔了。”
“你们信了，但是汪竹没有相信。”
“他不相信汪倩给苗小树戴了绿帽，他更不相信她跟老乡好的私奔了。”
“他觉得，汪倩已经遇害了，凶手，很可能就是他的姐夫，苗小树。”
“这些年，他一直在调查这件事。”
“你们根本不知道他在偷偷调查汪倩失踪的真相吧？”
汪强一脸震惊，他摇头，“不知道，他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这些。”
李文吉道：“他就是在调查汪倩失踪真相的时候失踪的。”
“为什么会失踪？因为他调查到了一些很关键的线索。”
“你现在还以为，汪竹的失踪，跟汪倩没有关系吗？”
汪强老伴听到之后，饭也不做了，她从厨房走了出来。
她浑身颤抖，嘶哑着声音问道：“你是说，小倩被害了，她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是吗？是吗？”
李文吉摇了摇头，“大娘，你先别激动，汪倩是不是被害了，其实我们现在也不知道。”
“但是可以肯定的一件事就是，汪竹是在寻找汪倩的过程中失踪的。”
汪强拍了拍搭在他肩膀上的他老伴的手。
安慰她道：“没事的，小倩她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李文吉又叹了一口气，“所以汪大叔，汪大婶，事情都到了这份上了，关于汪倩的事，你们还想要瞒着我瞒到什么时候？”
汪强连忙道：“不敢了，不敢瞒了，李警官你想知道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