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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苗小树的反应来看,赵州显然不是因为伤心过度才离开他生活了四十年的村子。
这也证明了赵州确实骗了自己。
陈晚星看苗小树骂得差不多了,连忙伸手制止他。
“行了,你骂他也没什么用,他又不会因为你骂他少块肉,他甚至不知道你骂他,你又何必浪费口舌呢?”
“赵大叔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离开白兰村的?又是因为什么原因,他十年都不曾回来?”
“我在赵大叔的家里发现了赵家源的遗照,他离开的时候,甚至连赵家源唯一的照片也不带走。”
“这一切,到底是因为什么?”
苗小树起身,快步走回了一旁的小洋房,再回来时,他手里多了一瓶水。
她只给陈晚星准备了水,但是并没有给自己准备。
说了那么多,其实早就口干舌燥了。
口干舌燥是一回事,苗小树取水的行为,证明接下来还有很长的故事要说。
陈晚星有预感,苗小树要说到最关键的地方了。
她正襟危坐,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苗小树一连喝了好几口水,缓缓道:“赵家源死之后,赵州给他料理了后事,因为赵家源,家里已经变得一穷二白,还因此欠了不少钱,据说欠了三四十万。”
这个陈晚星知道,还知道具体数目,四十万!
“赵州初中毕业,毕业之后,倒是考了驾照,但是还没等到他攒钱买车,赵家源就病倒了。”
“除了驾照,赵州没有一技之长,他甚至不够强壮。”
“所以供他选择的工作就很少了。”
“十年前,工厂工资很低,普遍在三四千一个月。”
“就按四千块钱一个月算,他一年不吃不喝,那也只能攒五万块钱。”
“四十万,他不吃不喝要工作八年才能还得上。”
“三四十万,在十年前,真的是一笔巨款了。”
“赵州把账一算,人都傻了。”
“他的人生已经过了大半,还要再花至少八年的时间去还债,他接受不了。”
“但是这些钱,又不能不还。”
“他欠的这三四十万,全都是借赵家源那些亲戚的,赵家源那些亲戚也不是什么富裕家庭,也都是穷苦家庭。”
“赵家源为了赵州,跟他们断绝了关系。”
“但是生死攸关之际,他们还是勒紧了裤腰带,对赵家源伸出了援助之手。”
“虽然这些钱,不是赵家源去借的,而是赵州去借的,但是他们也算仁至义尽了。”
“只要赵州还有点人性,他就该还这些钱。”
“但是靠打工,猴年马月才能还完这些钱?还完这些钱,他半只脚也踏进棺材了。”
陈晚星打断了苗小树。
“这些钱,赵州应该早就还完了的,离开白兰村之后,他做货车司机,跑长途货运,工资不差,一个月也有一万多块钱的工资。”
苗小树道:“那是他找对了路,赵家源刚去世那段时间,他知道自己能去做货车司机吗?他知道自己能拿一万多块一个月的工资吗?不知道吧?”
陈晚星点了点头,“确实不知道,谁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苗小树摊了摊手,“那不就结了,所以啊,面对这笔巨款,他动了歪心思。”
陈晚星有些诧异,“歪心思?”
苗小树道:“赵家源去世之后没多久,村里有一个老奶奶因病去世。”
“按照我们的习俗,老人去世之后,会装在棺材里,在灵堂停留一晚上,第二天中午再下葬。”
“下葬前一晚,会请法师在灵堂念诵经文超度亡魂。”
“理论上,法师是要念一整晚经文的。”
“但是法师也是人,也有疲劳的时候。”
“一般情况下,法师念到半夜的时候,会停下休息一个小时左右,吃饱喝足之后,便一口气念到天亮。”
“老奶奶去世那晚,赵州趁法师中途休息吃饭的时候,潜入了老奶奶的灵堂,试图偷东西,但是最后没有得逞,他被我发现了,然后被我狠狠打了一顿。”
陈晚星大吃一惊,“偷东西?他去偷什么?灵堂有什么可以偷的?你又为什么打他?”
难怪赵州没跟她说起这段往事,原来这段往事,不光彩啊!
而且她觉得苗小树打赵州很反常。
苗小树打赵州,可不是出于仗义那么简单。
陈晚星能明显感受出来,他们之间是有仇的。
赵州可能对苗小树没有仇恨,但是苗小树绝对恨赵州。
苗小树又喝了一口水,道:“赵家源有一个传家之宝,他跟钟文秀谈恋爱的时候,就认定了钟文秀,觉得她就是那个他想要与之厮守一生的人,他非钟文秀不娶。”
“于是,他把这个传家之宝当成定情信物送给了钟文秀。”
“分手之后,他没有将这个定情信物从钟文秀手上拿回来,钟文秀比较喜欢那个东西,也就没有主动退还,将它留了下来。”
“这件事,赵家源估计没少跟赵州说。”
“赵州可能很早就惦记那件传家之宝了,估计碍于赵家源抹不开面子,将送出去的东西再拿回来,所以才没有将它偷回来。”
“赵家源去世之后,面对那笔巨额债务,他怕了。”
“于是就想将其偷回来,那毕竟是赵家的传家之宝,祖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说不定是件老古董呢,古董可值钱了,也许将它卖了,就能把所有的债都还清了呢。”
“在赵州眼里,那件传家之宝,本来就是属于他们赵家的,只是暂存在钟文秀身上而已。”
陈晚星越听越糊涂。
“他去偷那件传家之宝,去老奶奶的灵堂干什么?”
苗小树看陈晚星的眼神,像看白痴一样。
“你还听不明白吗?去世的老奶奶,就是钟文秀。”
“我又为什么打他?因为钟文秀,就是我的亲奶奶!赵州这王八犊子,居然在我奶奶的葬礼上偷东西。”
“我打他都算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