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锦玉楼出来,天色还早。
如今冰雪消融,阳光重新照回大地,各家各户都贴上了窗花,街上张灯结彩,路上人群熙熙。
商贩的叫卖声、孩子的嬉戏声、鼓楼里的歌声……声声入耳,好不热闹。
“卖糖葫芦咯!”声音传来,风鸣月咽了咽口水。
马车停下,不一会阿川从帘子处递进来两支糖葫芦。
“大小姐,尝一下吧。”
风鸣月接过糖葫芦,咬了一口,心里美滋滋的。
一行人在药堂前停下。
在月见国流传着正月不买药的习俗,表达了人们对于新一年身体康健的愿望。除非特殊情况,一般人家都不会在正月来抓药。
因此,每年腊月底,药堂的生意就个格外好。
风鸣月想给自己娘亲,相中了店里的冬虫夏草。
“这位小姐眼光这真好,冬虫夏草阴阳双补,无论送孝敬给长辈,还是自己服用都是极佳的。”伙计连忙介绍道。
“如此,那便包……”
“这个冬虫夏草,我要了!”风鸣月话还没讲完,便被其他人打断了。
众人回头,见一名十五六岁年纪的少女,从门口走了进来,她一袭粉衣,面若芙蓉,头上带着簪花步摇,指着冬虫夏草,对着药堂伙计说道,“给我包起来!”
此女正是工部尚书郑力之女郑薇薇。
郑家是襄王生母淑妃的母家,郑薇薇是襄王的表妹。她自小爱慕自家表哥,对从小与襄王定亲的风鸣月厌恶至极。
今日,她是来这里给自己的祖父买人参的,一看风鸣月要买冬虫夏草,她也要抢着买。
“伙计,库中可还有冬虫夏草?”风鸣月今天心情不错,不想跟郑薇薇发生口角。
“两味贵人,实在不好意思,这个是今年最后的一盒冬虫夏草了。”伙计心中懊悔啊,早知道,让掌柜多准备几盒了。
“那这个……”伙计有些为难。
“我要!”俩人异口同声。
前世,风鸣月因爱恋着襄王,连带对他的母族都爱屋及乌,要是郑薇薇看上的东西,莫说跟她抢了,就算是买个她,风鸣月也是心甘情愿的。
可现在不同了,没有了以前的滤镜,风鸣月是一点都不会让步的。这个补品是买给娘亲的,凭什么要让给一个渣男的表妹?
“风鸣月,你敢跟我抢!”郑微微怒道。
“你算哪根葱,先来后到的道理,你不懂吗?”风鸣月明显没将郑微微放在眼中。
“你!”郑薇薇威胁道,“你不把冬虫夏草给我,我让襄王哥哥不理你!”
“好啊,无所谓,随便。”
风鸣月不想跟这种刁蛮的人浪费口舌,“伙计,我先来的,给我包上吧!”
“你敢!”郑薇薇哪里见过风鸣月如此嚣张的模样,抽出随身携带的鞭子,就要朝风鸣月抽来。
阿川正欲出手时,风鸣月一手握住了郑薇薇的鞭子,示意他不要帮忙。
“你发什么疯?这里是药堂,不要伤到别人!”风鸣月出声训道。
“你不敢了吧?哈哈!”郑薇薇冷笑一声,夺过鞭子再次扬起,“给我。”
“不可能!”
见郑薇薇不肯住手,风鸣月一个翻身来到郑薇薇身后,一手扣住郑薇薇的脖子,一脚往她膝盖后面的腿窝踢去。
“咳!”郑薇薇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喉咙发紧。
“放开我!”她挣扎着。
“你输了。这个冬虫夏草我拿走了。”风鸣月喊红安跟着伙计去付银子。
“你这个莽夫!襄王哥哥有你这样的未婚妻,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郑薇薇挨打后不服气,完全忘记了是她自己先出手的。
“那有本事你去做他的未婚妻呀?”风鸣月说话气死人不偿命。
“你!”郑薇薇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风鸣月拿着冬虫夏草潇洒地走了。
“你这个丑女,带着面纱依旧是丑!”郑微微对着风鸣月的背影喊道。
自此,月见国都成汴城又多了一个传言:国公府的嫡小姐不堪容颜有残,以薄纱遮面。
在西跨院,老太太收到来自锦玉楼的消息后,心中久久不能平静。
“卢嬷嬷,你说我是不是看走眼了?风鸣月这野丫头也有几分能耐。”从管家刚刚汇报的情况来看,风鸣月在锦玉楼的做法,深得她心。
有理有据,有张有驰,处处维护风国公府的名声。
尤其是在面对那么有人退款时,她能稳住人心,不让事件发酵,将锦玉楼的声誉损失降到最低,这确实是一个难得的管家之才。
风老太太虽然贪财,但她也知晓,她的幸福,是要建立在风国公府兴旺的基础之上。
不管在内宅有多深的矛盾,对外始终应该是一致的。只有风国公府好了,她才能跟着好。
“奴婢也觉得鸣月小姐不同往日了。”卢嬷嬷觉得风鸣月现在越来越精明了。
“可她始终不是自己人啊。”
风老太太叹了一口气,风鸣月这丫头冷冰冰的,甚少主动过来贴近她,俩人之间也并无甚深厚的感情。
“那是,鸣月小姐如何能跟意然小姐相比呢?”
卢嬷嬷是跟着风老太太从娘家陪嫁过来的,老太太心中想什么,她最清楚。
“是啊,我家然儿自是极好的。”
风老太太靠在躺椅上。她心里想着,楚姨娘的眼光实在短了点,尤其是在处理锦玉楼这件事情上。
不过谁叫楚姨娘是自己娘家的侄女呢?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尽量护着她了。
只不过,风老太太的这个想法,很快就要被破灭了。
两日后,风鸣月与阿川、阿银,跟着周掌柜,来到了西街的一家南湘记酒楼,他们要了周掌柜隔壁的一个包厢。
约莫一炷香之后,一个女子戴着斗篷,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她左顾右盼,确认四周安全后,便进了周掌柜的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