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凡望了望敝开着的门户,里面的确没有人声,普国使臣想来的确不在殿内,女官敢瞒他,却不敢骗他。
略沉呤片刻,抬步就要上台阶。
“殿下,使臣当真不在里面。”女官袖里的手拽的紧紧的,冷汗直冒。
“我知道,我进去等。”末凡神态淡然,让人看不透他存着什么心思。
“这不合礼节。”女官声如蚊咬,这个太子极少回宫,表面上温和亲人,但有谁不知他冷面冷心?说一不二?
末凡面色微沉,淡淡的扫视过她,“你敢拦我?”
女官双膝一软,身子伏了下去,声音轻颤,“奴婢不敢。”
末凡收回视线,“罢了,我也不为难你,你起来吧,我就在这儿等。”说罢静立石阶边雕花大柱下,遥望天边明月,再过几日便是十五夜
女官见他不走,不敢劝,也不.敢离开,只得起身后退几步,远远的垂手候着,等了一会儿,偷偷使眼色给旁边的小宫女,要她寻机离开去向长公主禀报。
末凡只是望着天边,对她们的小.动作象是并没察觉,直到小宫女慢慢退开,要走到门口,蓦然耳边传来破风之声,腿上一麻,便自跪倒,动弹不得,刹时间吓得花容惨变。
女官只觉肝胆俱裂,顿时汗流.浃背,偷看末凡,却看不出任何表示,虽然如此,又哪里还敢搞什么小动作。
过了大约半柱香时间,仍不见他有离开的意思,这.时院外传来一阵急跑的声音,“太子在吗?”
女官又抬头看了看末凡,不敢答话。
末凡这时才看向院门,“什么事?”
院外人听了他的声音,才转了进来,却是末凡宫中.亲信福兴,“凤将军回朝了,到处寻太子呢。”
末凡侧脸一笑,有些无奈,“他这时候回来,不去蝶.香院,来寻我做什么。”
福兴看了看左.右,神色有些不自然,“凤将军非要寻着太子殿下去蝶香院喝上几杯,顺便有要事禀报。”
末凡眉峰微皱,“我去那地方做什么?要他自便,有事明天白天再来。”
福兴脸上更窘,咳了两声,却立着不走。
末凡本来只顾着想见见这普国使臣的事,见他如此,只怕当真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反正这普国使臣也不是一时半会儿会离开的,“罢了,我去见他。”
衣摆飘动,一路行出榭雨轩。行至院门时,跪在地上的小宫女只觉膝上一痛,再也跪不住,坐倒在地,动了动腿,才现可以动弹了。
福兴忙跟了上去,身后女官及众宫女大松了口气,个个垮下肩膀,软坐下去,拭着额头冷汗。
宫门前,燕京猛将凤凌一身便服,抱臂依在自己座骑上,不时的往宫内张望,神色焦急,见末凡和福兴一路走来,虎目一亮,闪着喜悦,站直身迎了上去,朝着末凡挥拳便打。
末凡脸上浮起一抹无奈,手掌轻拨,却将对方来势凶狠的一拳巧巧化去,“战场上还没打够?”
凤凌扬眉一笑,“手上功夫竟没搁下。”
末凡摇头一笑,将他重新打量一翻,两年不见,这位爱将仍然威武俊朗,只是黑瘦了不少,可见这些日子战事十分辛苦,“难得回来一趟,不去见你的玉蝶妹妹,巴巴的寻我做什么?”
凤凌先不回答末凡,对福兴道:“去把太子的马牵来。”
等福兴离开了,才对他道:“就是寻你陪我一同去蝶香院。”
末凡本想一口拒绝,心念一动,看向凤凌,“你想赎玉蝶?”
凤凌脸上微红,老实的点了点头,“我也将三十的人了”
末凡笑着打趣他,“我娘给你搭的红线,左相之女,品貌皆好,你又不肯。”
凤凌一脸的沮丧,“你只会拿我开心,我答应过玉蝶,这一世只娶她一人。”
末凡摇了摇头,故意露出难色,“你又不是不知道,蝶香院不比别处花楼,专接纳来往使臣高官,玉蝶又是三年一选的头牌,包下她已是极不易,如今三年之期未满,如何赎得?”
凤凌接过福兴牵来的马,将马缰塞给末凡,“不难,我何必来寻你,以你之名帮我赎了吧。”
末凡握着马缰却不上马,“你说得轻巧,当初为你包下她,这黑锅,我到现在还背着,我娘没少拿这事算计于我。如今我娘正迫我纳妃,我自身难保,还敢代你赎她?我且不是自掘坟墓?”
凤凌急得直搔头,“这事不管如何,你得帮我一回,她她有了三个月的身孕再过些日子就藏不住了,你知道蝶香院的规矩”拉着末凡,推他上马,“这可是我亲亲的骨肉,我为你卖这么多年的命,你说什么也得再帮我这回。”
末凡摇头苦笑,只得上了马,“你太过不小心,就差这半年时间也撑不过去。”
凤凌苦着脸,翻身上马,“我也是后悔莫及,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看了看他淡然的眉眼,唇动了动,忍了又忍,终于道:“只怕平安郡主到了燕京。”
末凡虽然已经有所猜测,仍全身一震,抿紧了唇。
凤凌见他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怕自己会错了他的意,也许那女人对他而言并不重要,但不是为了那女人,他又为何不肯纳妃?他终究是直性子人,不管他心里怎么想,将自己心里想的说了出来,“如果你这时纳妃,她会将你纳妃典礼看个尽,从此只怕也就绝了对你的想念。”
马缰深深陷入末凡的手心,磨破了掌心肌肤,脸上却浅浅一笑,“看来今天蝶香院不必去了。”
凤凌愣了愣,急了,“我一片好心,你不带这样坑我。”见末凡已带马前行,才松了口气,追了上去,“听说平安郡主,貌美绝天下,可是当真?”
玫果那张从不敷粉的素颜在末凡眼前浮现,暗叹口了气,她的美何止只是那张脸。
凤凌见他不答,想不出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他这样的挂念。
o(》﹏《)o
玫果也听说过燕京的‘醇满香’茶苑极为出名,在榭雨轩呆着,无时无刻不想着末凡的事,心里烦闷,索性拉了冥红出宫找人问明了‘醇满香’的位置,去品品号称天下第一的茶香。
这时天色已晚,茶苑中雅间却是座无虚席,勉强在大堂之的靠窗之位寻了张桌子坐下。
打量四周,这茶苑无论装修,摆设都是古色古香,雅致到了极点,即使是粗人往这儿一坐,也能自觉的收敛起一些粗俗之态,暗暗称奇,不知这茶苑老板是何方神圣,能有这么清雅的品味。
不消片刻,茶上来了,有专人沏茶,无论是手法,还是火候都拿得恰到好处。
玫果烦燥之心倒有片刻安宁,果然没来错地方。
冥红虽然对这些茶道什么的并不感兴趣,但见玫果喜欢,自也欢喜。
二人正喝着,屏风后传来片言片语,不时有‘太子’二字传来。
玫果本不愿听到有关末凡的事,但仍不自觉的侧耳倾听。
“听说太子拒绝纳妃”
玫果轻咬着唇,竟有丝丝欣慰。
“你们说会不会是因为那个玉蝶姑娘?”
玉蝶姑娘?玫果细品着这个陌生的名字,心里一紧。
“你们说是那个蝶香院的玉蝶姑娘?”
“正是。”
“听你们这一说,只怕果然如此,当年长公主对太子包下玉蝶之事是何等震怒,可这一直以来,却没敢动玉蝶一下,就连长公主都顾虑几分,可见那玉蝶在太子心目中是何等地位,今天我还听到风声,说有人要为玉蝶赎身,你们说,还有谁能赎她?”
“虽然如此,蝶香院的花魁,在花魁期未满之时,是不能赎的。”
“太子要赎,谁奈他何?那边传说拒绝纳妃,这边却有风声赎身,这里面不能没有联系。”
“有道理,有道理。”
一阵寒风从窗外吹进,只吹得玫果的心冷冰冰,空荡荡,却又如钢刀利剑,一下下砍在心窍上,除了疼还是疼,原来还有这些事,只是这些流言蜚语不知是真是假。
虽然她不该再理会他的事,但仍忍不住的想知道真相,如果当真如此,也可以真的断了自己对他的那点想头。
转头问身边服侍着的小厮,“蝶香院在哪里?”
小厮看了看玫果,玫果现在一身素白男装,头顶黑用一条白缎带束住,只是当中镶了粒胭脂玉,衬得一张脸俊雅绝美,虽然装饰很少,但高贵雅致,绝不是平常人家,再看冥红也是难得的气宇轩昂。口音也象是普国一面的人物,只怕是那边来的使臣一类,那蝶香院倒是他们去得的地方,“出了这门,左手边十来步,便有个大路口,往东直行大约几十步远便是蝶香院。”
玫果点头谢了,站起身,“冥红,我们走。”
冥红不知这蝶香院是什么地方,但听这名字也能猜到,见玫果居然要去那种地方,锁紧了眉头,又不便在小厮面前与她争辩,取了银两丢在桌上,追在玫果身后下了‘醇满香’。
有亲亲叫虐,怎么果子觉得不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