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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会结束后,孟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陆续接见各州县的官员,对于大会上粗略的方针,对安排各州县的任务,幕府再进行详细的安排。
就在孟浚接见官员时,孙可望,终于抵达了金陵城。
金陵之地,向来繁华,孙可望早就听闻金陵之富,天下首屈一指,而这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来到这里。
虽说孙可望如今无兵无将,仓皇而降,但是孙可望毕竟是曾经西军之首,而且控制云贵之地长达数年,因其而提拔之官吏,数不胜数,因此,孟浚对孙可望归降之事,也极为上心,不仅沿途命各地官吏妥善安排,在其即将抵达金陵时,甚至派出自己的亲卫前去迎接。
在孙可望抵达金陵城时,孟浚举行了非常隆重的欢迎仪式,并安排杨恩率领一众幕府高层出城迎接。
对孙可望,孟浚在详细了解其在云南之地的行政举措后,孟浚认为在能力上,除了军事能力拉胯了些,其他方面,南明诸多势力皆不及孙可望,不论是郑成功,还是李成栋,亦或是李定国。
孙可望具备一项这些人都不具备的能力,那就是后方内政的建设能力,内政稳固,就代表军队不需要为了后勤辎重所担忧,内政能力更是两国之间,旷日许久的战争可以持续下去的重要因素。
在孙可望安顿好之后,孟浚于王府中亲自召见孙可望。
孙可望一见孟浚,神情有些落寞,他伏地而拜道:“丧败之将,幸遇大王,得蒙收留,可望愿效犬马之劳!”
孟浚将其亲自扶起,道:“秦王无需如此,秦晋相斗,无论胜败,皆耗中国之军,今秦王相投,吾自当倒履相迎。”
孙可望苦笑道:“不敢当秦王之称,天子已下诏,薅夺王爵,如今我只是一介白丁,无精兵强将,亦无尺寸之土,大王切勿如此称呼。”
没有了实力,孙可望如何敢奢求王爵之位,到了现在这山穷水尽的地步,别说光复大西朝了,要是没跑到孟浚治下,怕是命都保不住了。
孟浚沉思片刻,对孙可望说道:“英雄失势,犹如蛟龙失水,猛虎离林,虽境遇坎坷,犹不失壮志凌云,秦王,亦或是孙公,岂能因一时之挫,便自认白丁?既来此,吾必待之以亲,授之以重任,使之得以再展宏图。”
孟浚一番话语,孙可望听罢,感慨道:“大王之言,令可望感激不尽,可望愿为大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随后又闲聊了几句,孙可望对孟浚劝道:“天子庸碌,不堪大任,我虽败,但吾断言,云贵营庄之制,必然毁于一旦,李定国定然无法控制朝廷,届时,内乱必生,刘文秀,艾能奇,在朝中那帮蠢货的鼓动下,不论有心还是无意,内耗不可避免,大王,此乃天赐良机,一旦昆明有变,大王便可以荡平不臣,解救天子为名,一举南下,全取云贵之地,再以南地之富,挥师北伐,彻底扫清寰宇,开基立业!”
孟浚闻言笑道:“姜镶起事于大同,前些时日,又传来消息,太原已被姜镶所夺,山西之地,清廷已然尽失,吾欲先行北伐,彻底驱逐建奴!”
孙可望沉思片刻,随后摇摇头,道:“大王,后路不宁,如何北伐,一旦永历朝廷察觉清廷已无力抗衡大王,那么其必倾尽全力,联合四方,共击大王,届时大王之精锐尚在北方,而金陵一旦有失,将士家眷尽在南面,军心动摇,后果不堪设想!”
这也是孟浚心中的隐忧,如今自己虽说大败多铎,风头正劲,一时无两,可对永历朝廷,孟浚却是有些举棋不定,南下?一旦自己挥师南下,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南征永历,师出无名,乃征不义之战。
名义,虽说虚无缥缈,可在关键时刻,却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便如孙可望,掌控云贵数年,却一败之后,再难卷土重来,这其中,永历帝的诏书,难说没有作用。
而北伐,正如方才孙可望之言,对南明君臣,孟浚从不敢妄想他们的底线,一旦精锐在北方做战,若胜,永历朝廷必然倾尽所有,来牵制孟浚,这无关族群,只关乎于权力。
周遭无人,沉默片刻,孟浚有些迟疑的对孙可望言:“朝廷远在昆明,又岂是吾轻易所能掌控,一旦动兵,师出无名啊!”
孙可望闻言笑着对孟浚说道:“大王何须担忧,姜镶远在山西,一时鞭长莫及,便是北伐,亦不可用全力,可大做声势,做出大举北伐之态,而调集精锐屯于岳阳,我敢断言,不过半年,昆明必乱!”
孙可望跟永历朝臣待了那么久,对这些人的做态心知肚明,就是自己杀了这么多朝臣,也挡不住他们内斗的惯性。
明亡清兴,很大的原因,便是两者之间,内部的凝聚力,清廷内部自然也有斗争,如豪格与多尔衮之争,宗室内部之间的竞争,但对外而言,基本上可以保持一致。
反观南明从弘光帝开始,各方势力,要么明哲保身,苟且偷生,要么窝里斗,先是福潞之间立贤,立亲之争,后是隆武鲁王闽浙两地纷争,再到最后,永历绍武的兵戎相见,而清兵一至,皆是一触即溃,望风而降。
孟浚也对孙可望之言,颇为认同,只是不知道到时候昆明朝廷,内部争斗会演变成什么样子。
………………
金陵城内人头攒动,热闹不已,城中的市集人流穿梭,人声鼎沸,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不绝于耳。
大军班师,在返回金陵的次日,孟浚便令幕府将早已准备好的赏银,都发了下去。
这使得士卒和家眷手中都有余钱,有了钱就要消费,绸缎,布匹,猪羊,粮食,胭脂等等,将士们大都出手阔绰,是商贩们最喜爱的客户。
在这天午后,孟浚穿上了襕衫,扮做读书人的样子,走在金陵的街道上,近距离的观察百姓的生活。
和孟浚在一起的有沈从文和钱彪,本来孟浚平日里更喜欢带着顾炎武,只是这几日顾炎武忙着报刊的事,着实没有空闲,至于钱彪,孟浚虽说在战阵上也曾亲自手刃敌兵线但鱼龙白服,身旁跟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也安全些,当然如今孟浚位高权重,一人之安危,足以牵动天下局势,身旁自然有亲卫严密的保护。
孟浚三人走在街上,四周跟着数十名亲卫,他们乔装打扮,在孟浚几人的不远处,亲卫神情紧张的盯着孟浚几人,生怕出了什么闪失。
孟浚看见各家商铺中,不时有休假的士卒陪同着家眷,在店中购买货物,一副生机勃勃的场景。
钱彪对跟着孟浚乔装打扮,微服私访的举动兴奋不已,他凑了过来,对着孟浚低声说道:“这样跟大王出来真好玩,大王,以后咱们经常这样出来玩怎么样?”
孟浚瞪了一眼钱彪,低声道:“喊公子!”
沈从文有些忧虑的说道:“大……公子,人太多了,为公子安危着想,还是少行此鱼龙白服之事。”
孟浚点点头,随后笑道:“临时起意,无妨。”
这时钱彪看见一座青楼,急忙对孟浚说道:“公子,这家的玲娘那曲艺,没的说,公子要不要进去歇歇脚。”
孟浚还未说话,便被沈从文抢先回道:“钱彪,这是什么地方,公子岂能进这等糟粕之地。”
孟浚心中有些好奇,但还是按耐住好奇心(纯粹的好奇心),无视那招呼声,径直而过,待过了几座店铺,孟浚问钱彪:“你这等糙汉子,还懂的曲艺?”
钱彪闻言,有些憋屈的说道:“公子,你这就把我扁了,再不懂曲艺,好不好听,我还能听不出来,长的又好看,身段又好,声音还柔……”
“行了,闭嘴别说了”
一座茶楼内,食客们正在兴致勃勃的讨论着政事,孟浚驻足听了一会,这不禁让孟浚有些感慨,不论什么时代,男人,特别是中年男人,最感兴趣的话题一直都是国家大事,政治斗争。
虽然所处位置不同,百姓所猜测的政事,大都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甚至是胡说八道,让真正位及高位的人听后,都会哭笑不得,但是百姓会议论朝政,关心国家大事,这也表明这些人都是认同国家,心怀忠义之人。
三人坐在茶桌上,钱彪高喊一声:“掌柜的,来壶好酒,啊不,来壶好茶,再上些好菜,快些。”
孟浚环视一圈,只见茶楼的墙上,还贴着几张莫谈国事的纸条,可周围的食客对这纸条视若无睹,毫不在意,依然对着国政,指点江山,孟浚听着食客们的高谈阔论,看向沈从文道:“心怀国事,这是好事啊。”
沈从文本想说谣言皆是因此而起,但想想觉得大王说的有理,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隔壁桌。
一个食客:“听说了没,最近出了件大事!”
“什么大事?”同桌的一人很有捧哏的天赋,接口问道。
“要改朝换代了!”那名食客信誓旦旦的说道。
另一人听后摆摆手,反驳道:“哎呀,我还以为什么大事,这报上早就澄清了,大王是召见各级官员,不是要登基,说不定啊,大王要当岳武穆呢,将来还政于天子。”
那食客故作高深的姿态,冷笑一声,说道:“笑话,朝廷,还还政天子,大王要是岳武穆,那谁是秦桧,你看大王收复南都多久了,朝廷可有一道旨意,幕府在报上的年号,到现在可还用隆武的年号,这说明大王不认昆明朝廷,这些时日,大王又召集各地官员,逐一接见,你们说,这难道不是改朝换代的征兆吗?”
周围人听到这般有理有据的解读,纷纷表示说的在理。
只是讨论的声音着实太大了些,茶楼掌柜的本想就当没听到,结果听见改朝换代这种敏感的字语,众人又讨论的热闹不已,连忙走了过来,对着几人劝道:“哎呀,几位客官,莫谈国事,莫谈国事啊!”
钱彪听后有些不满的对掌柜说道:“你这老头,人家说的多好,我还没听够呢,你打什么岔呢!”
那掌柜回头看了一眼钱彪,见此人五大三粗的,一脸凶样,连忙陪笑道:“这位客官,这朝廷大事,哪是我等小民可以随意议论。”
“怎么不能议论了,我就要说,大王就应该马上登基,你说,你是不是不想大王登基,心怀不轨!”
钱彪的话吓的掌柜快哭了,急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我…我怎么敢这般想,大王那天上一般的人物,怎么是我可以置喙的!”
说完后,那掌柜忙不迭的快步离开,孟浚有些无语,对着钱彪说道:“你吓人家做什么,开门做买卖,肯定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钱彪嘿嘿的笑了两声,经过这么打岔,议论改朝换代的话声也没了,大家转而又讨论起别的事来。
金陵城内,有识之士,都知道就按周王这般发展下去,改朝换代已经不再是虚幻,而是切切实实的正在发生。
至于说孟浚曾经降清剃发,这对大多数有心人来说,可以用英雄不问出身,孟浚幡然醒悟来看,真要论起来,大明太祖还是放牛娃出身,还当过和尚讨过饭,汉高祖刘邦曾经也还是个无赖呢。
如今的金陵城,自从弘光政权覆灭后,再到孟浚攻克金陵到现在,已经五六年的时间,这些年,明廷天子如同消失一般,金陵百姓不闻朱氏,只知孟氏。
孟浚三人喝了会茶,又吃了些点心,又去街上逛了逛,这次孟浚心血来潮微服私访,主要也是为了了解如今百姓的生活状况。
一路走来,百姓大多面色红润,这表明百姓的日子过的还可以,见到此,孟浚不禁露出满意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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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解释一句,今天也是大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