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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议之上,孟浚已经做了决定,先遣偏师,拿下咸宁,斥候所探,咸宁城无八旗兵,仅有绿营三千人,孟浚命王富贵率本部武兴镇及新建之张应维部平国镇,先行拿下咸宁。
同时以林士奇为先锋,率本部宁武镇,梁三虎之武胜镇,吴眺之武平镇,三镇军士,并民夫三万余人,沿江而上,夺取附近的瑞昌城。
孟浚拒绝部将在多铎还未抵达便攻打的提议,如此急战,孟浚不用此险策,既然不用险,那只能是先行布阵,压下阵角,大军左面是大江,右面夺下咸宁,联络晋军,前锋先行攻取瑞昌,以温吞之策,缓缓前压。
而对前锋所有民夫之多,最主要还是此时的周军水师力量不足,沈廷杨除了派遣必要的战船,护卫运输来往九江城物资外,余者大部聚于镇江,用以执行孟浚渡过长江,摧毁江北大营,伺机夺取淮安,凤阳,扬州三府。
只有待郑家抵达后,有其强大的水师横行长江,孟浚到时对后勤补给所需的民夫才会极大的降低。
孟浚命赵用平为主将,高进库为副,以二镇军士,渡过大江,摧毁江北大营。
而幕府杨恩对孟浚尽发大军,心有不安,发来密信,言:“大王尽发大军于湖广,金陵之地,仅存高进库,赵用平二部,今大王又欲遣兵而夺淮扬之地,如此一来,城中仅守城兵千余,青鸾卫千余,金陵大城,如此空虚,若有贼寇来犯,如之奈何?”
孟浚收到密信,觉得杨恩顾虑并非没有道理,当即发急令,命赵用平部留下一营,驻军金陵城外,以备不时之需。
十二月初二,黎明,前锋及偏师已经出发一日,大军一出动,战争的气味便又浓郁了几分。
在晨曦的蒙蒙细雨中,九江城外传来了隆隆的鼓声,还有士兵操练的声音,声音唤醒了还在沉睡中的九江百姓。
孟浚从大帐中的行军床爬起来,时令到了十二月初,两日来都是阴雨天气,带着寒意嗖嗖的往人的骨头里吹。
天空中仍然是阴云密布,孟浚遥望着九江附近的庐山,庐山在雨雾中朦朦胧胧,孟浚看着连绵的庐山,脑中不自觉的想起了一句古诗。
那是苏轼的诗,“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隐隐绰绰的庐山,犹如当前的湖广局势,身在其中,反而看的更不清楚。
孟浚虽然已经发布军令,可身在军营中,孟浚第一次觉得有些烦闷,压抑,处理了一早上军务,出营帐透透气,孟浚看着不远处的九江城,心中忽然一动,对着身旁俞安说道:“俞安,走去九江城走走。”
九江城,古称浔阳,柴桑,历史悠久,春秋时期便已建城,至明时,九江府辖德化,德安,瑞昌,湖口,彭泽五县,虽然来到九江,可孟浚一直待在军中,还没来的及入城。
当孟浚脚踏在九江城的青石街道上时,阴雨绵绵,溅起的小泥点,粘在孟浚的青衣上,身旁的俞安则用警惕的眼神环视四周,身后还有数名身着便服的亲卫。
孟浚望向街道两旁,店铺林立,皆是古色古香的木质建筑,屋檐下或雕刻或镂空,仔细望去,颇有几分美感,只是路上的行人大都行色匆匆,或许是战争的阴影,又或是庞大的军队令百姓有些不安,又可能是天气的原因。
孟浚又往前走了一会,忽然在前方看见了一个熟人。
俞安举起手,正要开口,便被孟浚拦住了,只见前方那人,分明便是军中唯一的道士,李闻道,他前面摆了张小桌,桌前挂着一副字,上书四字《铁齿神卦》,底下还有一行小字,“一卦一百文”
孟浚驻足原地,待到李闻道卦前无客时,才走了过去。
孟浚刚一走过来,李闻道便看见了,见孟浚一袭青衣,护卫也皆是布衣装扮,李闻道当即明了,站起身,稽首道:“见过公子”
“李道长,怎么走到哪,也不忘摆摊算卦啊。”孟浚示意不用多礼,笑着问道。
“贫道身无长物,偶尔也需置办些许小物件,手无缚鸡之力,唯有靠张嘴,混些黄白之物。”
孟浚闻言道:“道长若是缺钱,开些俸禄也无妨。”
李闻道再稽首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贫道若是靠口齿之利便得俸禄,恐伤上位之名。”
孟浚还要说些什么,又有一个妇女坐在摊前,对着李闻道言:“先生,我有一事想算算……”说完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孟浚一行人。
孟浚当即笑道:“那就先不打搅先生了。”
说完孟浚便离开摊子,漫步九江城内,看着芸芸众生为了生活而奔波,心中感慨万千,直到夕阳西下,来到了九江城头。
孟浚站立在夕阳下的九江城头,太阳的余光洒在孟浚的身影上,他闭着眼,抚摸着城墙上的砖石,感受着砖石的余热,孟浚深吸了一口气,虽然没有任何的味道,但他的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感受到了烽烟和血腥的气味。
时局已经演化到了这个地步,孟浚已经彻底的改变这个世界,同时世界也改变了他。
随着周军所占据的地方越大,孟浚身上的责任也越重,而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将影响数以千万计的民生,他的一句多征民夫,无数的青壮懵懂的跟随着幕府的官吏,如涓涓细流般汇聚于一处。
身旁的俞安有些不解的看着大王,大王突发奇想,想要来看看九江城墙,这城墙有什么好看的,金陵城的城墙比这高,比这厚,还这长的多,大王还没看腻啊。
俞安见夕阳逐渐落下,走近了些,说道:“大王,天色已暗,要不要回营?”
孟浚“嗯”了一声,忽然问向俞安:“俞安,你说这九江城墙几百年后,还会存在吗?”
俞安一愣,他从没想过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既然大王问了,俞安老实的回道:“大王,这城墙几百年前就存在了,应该几百后还会存在的。”
“不,几百年后,这里没有城墙了,砖石一块不剩。”
俞安闻言,有些不解,问道:“怎么可能呢?”
孟浚并没继续解释,而是又问道:“俞安你说,几百年后,世人还会记得我们吗?”
俞安用十足把握的语气坚定的答道:“大王肯定名垂青史,就跟现在街上的戏剧一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孟浚轻笑一声,道:“你不懂,天底下最势力的是什么,就是青史,我败了,青史会把我扫到一旁,斑斑文字,控诉我的不是,可如果我胜利了,青史又会像华丽的盛会般,尽情的描绘胜利的荣耀。”
俞安听的一知半解,一脸迷茫的模样,让孟浚哈哈大笑起来,随后拍了拍俞安的肩膀,说道:“走,回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