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夷道君闻言,贯来平静睿智的眼底里有一抹淡淡寒光一掠而去。冷地笑了下,“看来慕容夫人还是不死心,也罢,莫词,你去问问微清道君,他要同意姬如凤嫁入平州慕容,便让他今晚前回复我。”
慕容家有异,南泽慕容早已告之陵夷道君,虽慕容夫人不死心在后来两次又登门向爱子求娶姬如凤,均让陵夷道君挡了回去。
可现在,他看到慕容夫人出入尧吾峰如同自家家门那般,心下便已知姬如凤留不得了。必须在隐患未爆发前了断方行。
本是陪着师傅散心的柳莫词脸色微冽,眼底深入一簌火光倏地逝去,他开口道:“道君,辰恬一事还望道君。”
“辰恬一事你无需再插手,此事元尊会亲自处理。速去速回。”陵夷道君办起事来要么就不办,要么就是雷厉风行整个一干弟子措手不及。
对老道来说,他要的就是弟子们的措手不及呢。
等柳莫词离开,他便从云端降下走到已在原地站了二十八年整脚都快生根的长吾元尊身边,以他的年纪其实是不需要向长吾元尊行礼,但以修为来说,他可是低了一个大境界,所以,样子还是要做做的。
“元尊,按你吩咐已清理了魔宗门,但可惜的是蓉天依旧不知所踪。”没有走太近,站在三丈之远声色微敛说道起来。
身量修长,如松挺拨的长吾元尊头也不曾回一下,淡淡开口清冷声色宛如万丈冰川里清悄然流动的寒水,乍听,让人遍地生寒,再听,只听声音便已觉说话人必是天人之姿,风华绝代。
“魔宗门不过是清理了下罢了,真正幕后黑手可惜并未找出来。陵夷,你说,若她还在是不是会想出点头绪出来呢?”
长吾元尊嘴里说的她是谁,陵夷道君自是清清楚楚,笑了笑,道:“若扶摇在,以她心思的谨密估摸是明白了些,不过,长吾,你也不差啊。不过是自出关后,一时茫然放不下某些事情故而蒙了心窍。”
“一时茫然?”长吾将声线略地提高一点,“你倒是愈老愈喜说笑话了。我站在灵霄峰顶二十八年不动便是茫然了?”
难道不是么?陵夷道君的眼里尽是戏谑,眯起双目把眼底戏谑掩去,笑意不断道:“我早说过,情之一字最伤人,你偏地不信。瞧你模样,站了二十八年定是没有悟出个所以然出来。”
情,是什么?他长吾哪怕是重来一次也没有感悟出来。
若是情便是心里牵挂一个人便是情的话,他心中倒是有一人牵挂着呢;偏地,陵夷又说光牵挂还不够,得有种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思念感觉才行。若几十年不见呢,情深意长的便会因思念而成疾,郁郁寡欢。
这倒让他不解了,修真者寿元够长,百来年不见很正常,何来思念?何来成疾?
悟了二十八年,他真真没悟明情为何物;也罢,悟不出来,他便不再纠缠于此事了。距扶摇离开自己已有一百多年,他倾心于她,但还没有达到思念成疾的份上。
魔宗门清理了番,接下来便要看看辰恬下一步棋是怎么走了,如此方能顺藤摸瓜再慢慢牵出一条大鱼出来。
如今界是平静太久了,鬼物,魔物,妖物可都按耐不住了呢。
拂拂广袖,长吾转身过来。长袍玄黑,广袖倾散而下,已是恣意清贵。
陵夷道君以袖掩双眼,急急道:“长吾,你这个长着一祸水脸,下次转身前能不能提前跟老道说声?老道年纪大了,经不起你祸害。”
能得心如平镜的陵夷道君以袖掩目不敢直视的俊容已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长吾的眸光像是盈月里的光泽,流光曳动分外灼目。目光微动时,又像是在寒色夜空里长剑挥舞的清泓剑锋,让人过目不忘。
墨玉以白玉带而束,几绺鸦丝于耳际垂下,响午里的阳光疏疏浅浅透过云层洒下朦胧的他的俊容面廓,只见他嘴边有一抹比风轻云淡还要舒卷的浅笑盈着,便是一抹笑容已让人仿佛看到树梢微寒,大雪覆地的清寒美景。
可瞬间让人失神。
是因想到牵挂之人才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待陵夷道君如此一道,长吾俊容瞬间寒霜,嘴角抿起,“陵夷,难不成你忘记了我平生最忌么?”
“哪敢忘,哪敢忘啊。”化神灵威一下,哪怕是可震慑整个苍吾极地修士的陵夷道君也不得不委膝三分;长吾最忌有人提及他容颜如何如何,如今界的男男女女都是清楚的。
唉,刚刚老眼昏花一闪,倒是说溜了嘴。
陵夷道君话峰一转,提到了正事上面,“长吾,你自修为恢复也有近近三十年,难道这还要一直隐瞒下去吗?现在我苍吾派有两大元婴大能坐镇,羽真派已心生怯意,若在告之天下你修为已恢,老道相信所有心有二异的门派最终都会安静下来。”
“陵夷,有人存心要将苍吾极地搅成浑水,并非我出面便可镇住所有门派。化神修士当插手俗世的便有七名,你说,若那些人当真怕了化神修士,又岂会闹事呢?”长吾元尊脚步迈起,只不过是一个行走动作罢了,却是风姿卓卓,无人可与他争辉。
陵夷道君也没有在众弟子面前那种元婴大能凌然不可直视的气势,跟在长吾元尊身后几乎是跳着脚吼起,“难道你打算一直不露面?师兄,你好歹也给个准信给我吧,好歹,咳同,好歹我也是你师弟啊。”
没错,陵夷道君是长吾元尊的师弟,排行十的小师弟。不过,现在只剩下他俩人还存在于天地以求得大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