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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一武动京师

作者:戏子江字数:3567更新:2024-09-24 03: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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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珊被迷晕后,被一桶冷水浇醒,睁开眼看到的人,便是多日未见的景云公主。

她面容狰狞,居高临下地看着凌珊,令人又惊又惑。

凌珊本想先开口,问清缘由,却被景云抢了先。

“别以为你的娘死了,就可以来抢本宫的母后!”

此话如一记惊雷,在凌珊的耳边炸开。

“你说什么!?”

“我说,你那个没用的娘死了!死了!”景云厉声。“早在潮紫门被抓入大理寺时,她就病死了,听懂了吗!”

凌珊怒极反驳,刚想要起身,才发现自己脚上缠着重链,手上被麻绳栓紧,根本无法动弹。

“本宫不管你是东方安宓还是凌珊,都不可以与我分享母后的宠爱。母后是本宫一人的!”景云说着,扬手给了凌珊一个耳光。

只听啪一声,凌珊被她打得别过了头,嘴角盈出血来,她脸上火辣辣的疼,仿佛被火烧一样,可是,这样的痛楚,比起她心头丧母的悲痛,又算得了什么呢?

“娘……”凌珊茫然地唤了一声,突然明白了那天的梦,竟是自己见凌宛青的最后一面,一想到凌宛青消逝在雪中的模样,她忍不住嚎啕大哭。

景云见状,内心爽快不已,她侧过头对令若道:“本宫要她今晚出现在赦宴之上,被万人嗤笑。”

令若抿了抿唇,颤抖着点了点头。

“一会便要开宴了,本宫要随母后到宫门之上观宴,令若,此事就交给你处理。”

“请公主放心。”令若道。

景云嗯了一声,便甩袖而去。令若望了望景云离去的背影,又看着地上悲痛万分的凌珊,心中亦不是滋味。

她缓缓蹲下,将凌珊的身躯扶起来,关切道:“你没事吧。”

凌珊不语,红着眼眶,那带血丝的眸中只有恨意。

“珊儿,我不过是奉命行事,你不要恨我。”令若愧疚道。

“我娘是不是真的死了?”凌珊侧着眼望着她,再次问出这话时,浑身颤抖。

令若咬了咬唇,下意识缓缓后退了些:“景云公主曾,曾,派人去探过,据说潮紫门现在被人重重看守,而你娘早在被抓捕时,便因无人照顾,死在房中了。”

闻言,凌珊紧紧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不必接受这样的结果。她不愿去相信,也不想去相信。这样的痛把思母之情变成了一把刀子,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令她心碎神伤。

令若见她痛苦如此,心生不忍,但又不知该如何安慰。

“珊儿,节哀……”

凌珊冷笑一声,道:“这哀,我不节。”

知晓她固执,令若也不再相劝,她向外唤了几名小太监,将凌珊扛了起来,她脚上缠着重重的脚链,她脚踝极纤细,那脚链要缠好几圈才栓得稳,勒得血肉模糊,看得令若于心不忍。

“将她送去季庆宫门处,我瞧着时辰快了,不得耽误赦宴。”令若吩咐。

小太监们齐应,接着便把凌珊搬离了屋子。当一出门,凌珊便认出原来自己身处季庆宫。

宫外丝竹之声悦耳,高昂群响热闹。一切如织就在时光之外,她深刻能体会到的,只有凌宛青临死前独守屋中的绝望。

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当她跟着百人重犯缓缓走出季庆宫门,门外一副繁华之象如排山倒海之势冲击着她的眼眶,令她措手不及。她茫然地望着周遭的一切,黑夜也压不熄这万民安泰之象。

只是,只是,又有谁会记得厚雪之下,空房之间,有过她的娘亲呢?

众生如蝼蚁,可谁又说,蚍蜉不可撼大树。

她回首,往季庆宫门上仰头而望,果见皇家之人齐坐之上,景云带着讥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凌珊也报以一笑,令后者诧异了一下。她又往景云身边一望,便见晏宁端坐身边,并未发现她。

宫中人,多半薄情寡义,满是欺骗,是她傻,居然相信了晏宁和钟盈的话,相信他会保潮紫门安稳。

是她,太蠢了!

想到这,凌珊突觉心中涌起一股无法忽视的杀意,令她无法再忍。她猛地挣断手上的麻绳,冷着眼一跃而起,踏着人肩凌空而上,这突来的一幕令所见之人失声而望。

凌珊不管众人,只将长袖直出,往锣鼓处一击,便闻咚咚几声巨响,她飘然而落,又再次腾空,将长袖再次抛出,如双拳般直出,再次敲出巨响,她一势一起,垂落轻盈如燕子伏巢,疾飞高翔像鹊鸟夜惊,令人惊叹。

但众人定睛一望,她脚上竟缠着重重铁链,牵制着她的每一次纵身而起,她又将披帛向上抛出,缠紧了城楼上的一道风马旗,纤手抓紧,凝气丹田,借力飞跃,脚踏堂鼓,气势磅礴,如天神飞驰,是寻常女子少见之姿。

那击鼓而鸣震耳欲聋,比方才用鼓棒敲击起来还响,此等浑厚内力令人群中的武林中人率先高呼,好功夫。但懂乐理之人却听出不对劲,这锣鼓之鸣,越听越像丧奏,这人是不要命了吗?!

突然,凌珊将披帛缠紧腰间,抽出腰间铜笛,缓缓放于唇边,顿时,悠扬笛声穿透夜空,将世人笼罩。凌珊含着泪,吹起晏宁教她的惜分飞。

这乐曲吹的撕心裂肺,她随之旋身轻摆,脚上的力也收了些,如漫步在云端,鼓声听起来柔和了许多。

凌珊不自觉将内力倾注其中,顿时,那乐曲中似闻海燕嘶鸣,它弄潮穿雨,藏身大海。听的人难以自制,肝肠寸断,竟齐齐落下眼泪来,唯有内功强大的人才有不被干扰的定力。

靖以南立于嘈杂人群中身形如山,他望着那抹石榴色身影,忍不住惊叹:“不过半年,这凌三小姐的功夫,真是大有长进。”

靖知尧亦是未受干扰,站于他身边,道:“此内功犹如汹涌波涛,群鸟飘至,压迫至极,倒是很像东极派的功夫。”

靖以南一笑,赞道:“尧儿你见多识广,我想,确实是的。”说罢他瞥眼看了身旁泣不成声的靖川行,摇头叹了口气。

“你与川行均侍于两位皇子之侧,川行心思单纯,你还得多帮衬。”靖以南道。

靖知尧点头:“我们向来都是互相扶持。只是……”

靖知尧走近了一步,放低了声音:“川行似对凌珊有心。”

靖以南脸上沉了沉,道:“靖家已经进了一个陈玉,怎能再容凌珊,今夜之后,这位公主是否还能善终,还未可知啊,她这一闹,莫非也是你们的计划?”

靖知尧微微摇头:“不,儿子想,是景云公主所为。这一月以来,贵妃均将凌珊困于未央宫中,能接近的,除了永王,怕只有景云公主了。”

靖以南道:“这位公主恃宠而骄,自己的亲姐姐也要逼到如此程度。不过,若凌珊死了,岂不是前功尽弃了?”

此话一出,倒是点出了靖知尧的担忧,但他并未表露于色,自信依旧:“贵妃心思甚重,将凌珊避世而藏,我与襄愉王皆束手无措。或许,今夜一舞惊动洛华,东瑶公主也能随之复生,对我们更有益。”

说罢他遥遥一望,看向高台上已是神色复杂的钟盈。她身边的晏宁亦是惊讶,他不懂凌珊为何会出现在此,更不懂她因何作出如此出格之事,这一首惜分飞,怎能在此刻吹呢?

晏宁忐忑,目光追逐着凌珊的身影,为她安危所担忧,蓦地,他这才发现凌珊虽如鸿雁翩飞,脚上却缠长链,如线引风筝,不得自如,见状,他心中更是复杂。

与他一般心绪不安的还有泯于人群中的沈代亦,早在凌珊一跃而起时,他便惊出了泪花。

凌珊之曲,踏鼓而鸣,吹得着实荡气回肠。天有星辰,地筑银河,若非有这荣华之象,绝不能成就此奇景。他折服了,那一刻,沈代亦的眼中似乎再也装不下别人了。

若她凌珊因今夜而亡,那也是如烟花窜入广袤苍穹,印入众生眼中。

倾尽生命,只为母亲高奏这一首挽歌,让万人为她落泪。

一武动京师,此生无憾。

恰时,笛声绝响,凌珊再重踏一鼓,飞跃于宫门前,霎时间,衣袂如鸟羽伸展,轻逸绝尘。她缓缓将头上的金钗取下,长发如瀑布散落,见风而动,流淌着白色月光。

“娘亲,若我此生就被困在宫中,我还不如随你而去了。”

凌珊勾唇而笑,带着赴死的决然,蓦地目光如炬,紧盯远处金凤胸前的琉璃华灯,所有的力气聚于指尖,将金钗掷出。

只听刺啦巨响,尖锐之声如鸟鸣撕破天际,而后,那金凤前的华灯如烟花般炸裂开来,掀起惊雷巨响,震得那灯轮都左右摇晃不止,上头的舞女被吓得尖叫连连。

若方才的哀曲令人黯然销魂,垂泪低泣,那此刻便是瞠目结舌,连呼吸声都没有了,四周噤若寒蝉,均齐齐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凌珊才悠然落地,顿时,锁影卫齐齐上前将她围住,数十柄细长尖刀直直指向她,她刚将长袖甩朝身后,冷眼环视了一番。

“大胆刺客,竟敢扰乱贵妃娘娘生辰!”为首者覃束厉声大呵,扬起细长的锁影刀便要朝凌珊刺去。

凌珊却旋身而起,震起滔天之势,将锁影卫纷纷压制在地。

“我是潮紫门凌珊!若我要是刺客,我的金钗对的就不是华灯!”凌珊之声遁空而响,气吞山河。

这气势实在逼人,惊得宫门上的人连连高喊护驾,十二卫竖旗而起,将再次落下的凌珊围得水泄不通,声势极其浩大。

“母后!”晏宁见状不由得站起,提醒钟盈。

钟盈却漠视着这一切,心中暗自思忖着,不发一言。

“母后!!”晏宁再急唤了一声,走到钟盈面前直直跪下。

“皇儿,你这是做什么!?”东方亘被他的这一举动吓一跳,继而疑惑地看向钟盈。

“晏宁。”钟盈冷着脸,瞥眼看向跪地的他:“梅只香自苦寒,怪诞不经,或许,它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世上。”

闻言,晏宁的脸色煞白,眼中充满了恐惧,仿佛世界在他面前分崩离析。那晚的雷声再次在他的耳畔响彻,令他颤抖不已。

脚下凌珊已再次执起铜笛在刀光剑影中难以喘息,难道他就要看着安宓在他面前再一次这样死去吗?

不,他不能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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