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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魂平原位于红海大陆中部偏北,每年初冬,自极北冰原袭来的寒流早已在天堑山脉的北部纷扬起雪花数场,但是被高耸连绵的天堑山脉包裹着的英魂平原,下雪的日子总是会姗姗来迟几天。
十二月的第一天,天堑山脉也终于不能再阻挡寒冷气流的脚步,永恒城里下起了帝历1494年的第一场雪。
这场雪比以往的时候没有来早一些,也没有来晚一些,跟往年的第一场雪一样,今年的初雪依然不大,只是不息不止的连绵,在夜里悄然而至,于人们苏醒觉然之前,就把整座城市装点,塑造满城单纯却令人惊艳的洁白。
雪花静静飘荡,风浅而未纷扬,即便雪下的绵柔静馨,这种天气人们却也都会尽量减少外出,英勇广场上没有多少人,那些肥硕的鸽子也都早已躲进了环境司为它们搭建鸽棚里,偌大的广场显得比平日里安静了很多。
英勇广场上,帝雪身披黑天鹅羽大氅,站在寂静飘荡的雪里寂静地看雪。
帝雪的名字里有一个雪,因为他出生在一个雪天,也因为他的母亲名叫兰雪,他和帝兰姐弟两人,各取了母亲名字中的一字为名。
但其实帝雪并不喜欢雪。
或者应该说,他在七岁之后不再喜欢雪。
因为每当看到雪,他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帝雪的生母前皇后兰雪,是一个芳华绝代的奇女子,她的人就像她的名一样,淡雅高洁如兰,无瑕纯净似雪。
十三年前的今天,如兰似雪的兰雪皇后逝世,帝雪记得,那天的雪也像今天一样,只是静静的飘荡,因风浅未曾纷扬。
十二月一日,是兰雪皇后的祭日,同时,也是帝雪的生日。
帝雪想起那一天母亲临终前,躺在病榻上笑着对他说:“小雪,生日快乐哦,以后妈妈不在了,你每年的生日,每年的每一天都要过得快乐。”
“嗯,小雪答应妈妈,每年的生日,每年的每一天都会过得快乐。”七岁的帝雪将眼泪忍的很辛苦,并且很努力的露出了笑容,因为他想自己的母亲在弥留之际能看到他快乐的样子。
帝雪的承诺,也是他对自己母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对不起,我从来没有做到我的承诺,每一年的生日,我都不快乐。”帝雪喃喃自语,洁白的雪花在他眼前如轻羽落下。
十三年来的每一个十二月一日,帝雪生日、兰雪皇后祭日的这一天总是会下雪,或是小雪或是大雪,或是绵柔飘荡或是呼啸纷扬,不是每年都是第一场雪,但是总是会下雪。
尽管因为母亲病逝在雪天,帝雪不再喜欢雪,但是每一年的这一天,他还是会走出永恒塔,出来看一看雪。
因为每当看到雪,他总会想起自己的母亲。
只有在一年之中的这一天,他才会不再抑制对她的思念。
母亲很喜欢下雪,小时候一到冬天,母亲就喜欢带自己和姐姐出来看雪,帝雪轻轻闭上眼睛,回忆起小时候,母亲带自己和姐姐出来看雪的场景。
兰雪皇后蹲在雪地里,将帝雪小小的身体包裹在自己雪白的风衣中,轻身在他耳边说:“小雪,你听见雪的声音了吗?”
“母后,雪怎么会有声音呢?”帝雪小时候懂事的很早,但还是很奇怪雪怎么会有声音?
兰雪皇后笑了起来,伸出双手,微凉的手指覆上了帝雪的眼睛:“小雪,天地万物都是有声音的,花开雪落都有自己的心声,你也要用心去听,雪落大地,其实是在润泽沃土,以自己的身躯泽被苍生,你听懂了吗?”
小时候的帝雪听的似懂非懂,很老实的说:“小雪现在不懂,但是会记住母后的话,以后去努力弄懂的。”
“嗯!我家小雪最听话最聪明了!”兰雪皇后的笑容,让寒雪都为之心动。
长大之后,帝雪才明白,母亲其实是在教导他何为“奉献”与“爱民”,在母亲心中,自己将来会继承帝国皇位,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母亲就在潜移默化的影响自己,教导他如何做一个像父皇那样,奉献苍生、爱民如子的好皇帝,还有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权贵多有嚣张跋扈者,帝雪自小却从不恃宠而骄、持贵而傲,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受到了兰雪皇后的影响。
母亲总是那样处处为别人着想,明德贤慧,上善若水,即便在将要离开人世之时,也要自己的孩子答应她,要永远快乐。
帝雪从回忆中悠悠醒转,睁开眼时,仿佛看到了远处有一男一女两个孩童的身影在雪地里嬉戏,而一道身披雪绒披风的白衣丽人望着他们明丽一笑,那倾世芳华,让漫天风雪,动容欲歇。
有寒风微起,带起一阵幽兰馨香自背后传来,一双雪白如玉的手,自帝雪脑后绕过捂住了他的双眼。
“多大了,还玩这个。”帝雪的声音中带着笑意。
帝兰放下手,绕道帝雪身前说道:“生日快乐。”
帝雪说道:“谢谢。”
帝兰公主看着落雪与雪地亦是惘然出神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道:“走吧,父皇在等我们了。”
一队皇家亲卫队已经在永恒塔前停下,护卫着三辆马车,今次算是微服私访,并没有动用皇家仪仗,皇帝出行的规格太过繁琐,倚栏陛下不愿大张旗鼓的扰民,连皇家亲卫队都是便衣出行,且没有带多少,反正有蒂娜大师随行,皇家陵园又在英魂平原里,并不惧安全问题。
帝雪和帝兰并肩向一众队列走去,先后上了后面两辆马车。
大陆葬祭习俗须穿黑色,亲卫队都是黑衣黑马,一行队列化成了雪地里的一道黑线,向着城外行去。
前往皇室陵园,祭拜兰雪前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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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计七八点还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