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哭声一片,这时有个小内侍悄悄上前对大太监回报了德妃之事,大太监轻声斥道:“皇上现在哪还有心思管德妃的事,让个宫人帮着清理一下,等什么时候空了再说吧。”
小内寺忙悄悄退了出去,这时庄承义的心如刀搅一般,疼痛得几乎不能抑制。
这时殿中众人也发现庄承义脸色苍白豆大的汗珠一颗颗滴落下来,忙上前劝道:“还请皇上节哀。”
庄承义也觉得体力不支,放下李瑶琴,擦了眼泪慢慢坐下来,大太监忙上前帮着轻抚胸背,庄承义这才觉得心里稍好受些,看着李瑶琴不由又想到沈秋君来,心中大骂老天不公,便对问太监道:“德妃那边的事情怎么样了?”
大太监忙道:“说是胎儿下来后血流不止,人已经不中用了。”
庄承义忽得一下站起身来,问道:“你说什么?德妃不行了?”
大太监被庄承义的举动吓了一跳,小声回道:“胎儿下来血流不止,也没个人理会,耽误了时间,说是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庄承义只觉得心痛如被虫子啃噬一般,他不由惊惧起来:莫不是蛊虫起了反应?
庄承义的脸更加的苍白,叫道:“怎么会没人理会?太医呢,不是宣了两个太医过去了吗?”
庄承义虽说污蔑沈秋君不守妇道,可他也不想自己给自己戴绿帽子,故想先遣了心腹给沈秋君灌下药去,然后再寻个借口。宣了太医过去。如此大面上便可遮掩过去了。
可是不想却出现李瑶琴被刺一事。庄承义情急之下,便宣了整个太医院的人前去皇后宫中看诊,在宫中向来捧高踩低,虽然外人不知内里底细,却也知沈秋君不得皇宠,沈家眼看着又是个败落的迹象,故那两个太医便抛了前边的派遣,听从皇上的吩咐。一同过来皇后宫中。
庄承义着急自己的性命,倒顾不上处理太医,此时他听说沈秋君犹有气息,便拔腿往外走去,一边走一边叫道:“都去静心观,如果你们再医不好德妃,朕诛你们九族。”
太医们急忙站起身来跟着往外走,心中倒是着实糊涂起来:都道李皇后得皇上专宠,如今看来怕是德妃更得帝心吧,再怎么说沈氏也是正妻。她李侧妃一个妾还能坏了规矩以妾为妻?怕是皇上为了政治上的考虑才如此吧,可惜妾终归是妾。哪有那个做皇后的福分。
也有那走在后面的人,回头看去皇后正殿,方才还乌鸦鸦闹哄哄一片的,如今竟只零星站着几个宫人,愈发显得床上的皇后孤独清冷。
庄承义等人赶到静心观时,德妃面如金色,哪里还有气息,太医们上前把脉后,均摇头道:“已经没救了”。
庄承义只觉得心中疼痛更甚,几乎上不能忍受,眼泪更是直往下掉,大叫道:“快去把安乐王押来,还有把国师也一并请来。”
一时太医们被带了下去,安乐王庄承荣也被押了进来。
庄承义上前揪着庄承荣,急声道:“快把我身上的蛊虫除去,我便饶了你的性命。”
庄承荣早就已经得了消息,他利用手中的链子将庄承义兜住一把将他甩到地上,然后自己径直走到里间床前,看着已经没了气息的沈秋君,只觉得脑中一处空白。
庄承荣向来自诩聪明,认为世上再没有比自己会算计人的了,毕竟除了沈秋君,他别无所求,欲望少则破绽便少。
就算之前有关贤王的算计落了空,他也认为自己还有补救的措施,可是看到现在的沈秋君,他觉得自己所谓的聪明实在是可笑的很。
庄承义此时已经自地上爬起来,冲到正呆呆坐在床前的庄承荣跟前,说道:“你快解了我身上的蛊虫,我不仅可以饶了你的性命,还可以继续让你做安乐王。”
庄承荣眼也不眨地看着沈秋君,说道:“玉姐姐已经不在了,一切都结束了,生也好死也罢,都没什么意思了。你算计了她的一生,如今为她陪葬,也是你的荣幸。”
庄承义不由暴怒道:“我为什么要给她陪葬,我是大齐的皇帝,是这天下之主,我有我的抱负,我要把大齐治理的繁荣富强,我要让四邦匍匐在我的脚下,我要成为千古一帝,我要让庄氏王朝千秋万载……”
庄承荣充耳不闻庄承义的咆哮,伸手轻轻地抚摸着沈秋君的脸,象是要把她的面容不仅深刻在心中,更要刻在骨子里。
庄承义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他没想到庄承荣竟然果真是爱着沈秋君的,就在他以为自己还可以利用这件事自救时,身内的蛊虫却已发作,只痛得庄承义在地上嚎叫着打滚。
外面的人听了,却知庄承义倒底出身皇族,有自己的骄傲与自尊,此时进去,见了他的狼狈样子,只怕以后只有被灭口的份,故没听到庄承义使唤也不敢近前。
这时国师空渺也到了静心观,见到此情景,心下大骇:庄承义已然不行了,而天命皇后的沈秋君也死了,那么他该何去何从?拥立大皇子为皇上,然后继续做自己的国师?
这时庄承荣听到动静转过头来,隔着屏风见是空渺,便点头道:“你来得倒正好,也免得我再去寻你,正好一同为玉姐姐殉葬。”
明明此时庄承荣正戴了脚镣手镣,但空渺却觉得此时的庄承荣,如同刚从地狱里出来的煞神一样,声音里有种让人浑身泛出冷气的阴森。
空渺吓得连连后退,未等他转身,便听房门在身后吱呀一声关上了,房中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侍卫,此时便一齐拥上前把空渺捉住。
庄承荣命令道:“把这个妖道直接杀了。”
这时却听外面洪亮的一声:“无量天尊,安乐王请刀下留人。”
接着房门便被打开,走进一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来,空渺此时面带喜色,急忙道:“师父您怎么下了山到这里来了?”
只见那老道人怒道:“你下山时我是如何嘱托你的?竟敢违背为师的命令,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庄承荣这时已经走出内室,听了空渺之言,方知原来眼前的人竟是当年赫赫有名的虚清道长,对于他能从外打开锁着的门倒也不惊讶,只是冷笑道:“你既然能入了这皇宫,可见是有几分神通的,不过看你这徒弟行事如此,也知这师父也不怎么样,今日正好也一起殉了葬,也算是赎了你教徒不力的罪过了。”
虚清道长却看着庄承荣微笑道:“如果贫道能救活沈秋君的话,不知可否救我师徒一命?”
庄承荣不由一愣,看向旁边已经咽了气的庄承义,怀疑道:“你真能救得了她?”
虚清道长笑道:“这沈秋君既是天命皇后又是牝鸡司晨的命格,她的命又怎会被人轻易取了去呢?”
庄承荣闻言大喜,不过又立马冷静下来,冷笑道:“你们师徒口中从来就没有一句实话,我又怎会上你当。”
虚清道长不以为然,说道:“是与不是,立马就能分晓。”
虚清道长说罢,便往内室而去,庄承荣见他如此,心里也升出了些希望,急忙跟了过去。
只见虚清道长自身上一个小瓶内取出一丸药来,对庄承荣说道:“喂她吃下去。”
庄承荣接过药丸,却有些犹豫,虚清道长便笑道:“她都已经如此了,还怕我如何害她?况且如今我师徒二人已是你手中的鱼肉,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庄承荣这才喂沈秋君吃了下去,虚清道长又在旁念念有词,不过一注香的工夫,原来了无气息的沈秋君竟慢慢开始呼吸了。
庄承荣大喜,急忙俯下身子,轻声叫道:“玉姐姐。”
虚清道长见状微微一笑,说道:“她若要醒来,还需要两个时辰呢。在这两个时辰里,我们倒是可以谈一谈。”
庄承荣便直起身子来,冷笑道:“你若是还想为你徒弟求情的话,那就免了,我知道你们有神通,可是你们为什么不在深山好好修炼,偏要到人间来瞎搅和。我可以看在你救了沈秋君一命放过你,但你徒弟必须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虚清道长摇头叹道:“你既然知道我的神通,便知我真要带走他,也未必不能办到。”
庄承荣便笑道:“如果是那样的话,就怨不得我对天下的牛鼻子老道大开杀戒了。”
虚清道长点头道:“我知道你做得出来,所以我这次就是要征得你的同意,才会带走他。”
庄承荣道:“他害得沈秋君如此,我是不会放过他的,况且以你的大名,多少徒弟收不得,何苦为了一个空渺而如此大费周折?”
虚清道长叹道:“但是有天赋异禀的弟子实在难求,由不得我不将衣钵传给他。况且他的性情又实在与我相象,一旦走出误区,他的修为便会大大提升的。”
庄承荣嗤笑道:“原来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