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嬷嬷看着她二人跑出去,边去关门,边笑道:“小姐,都把她们宠得没规没矩的了,这样可不好,以后去了姑爷家,白让人笑话!”
沈秋君看她们逃也似地跑出去,也笑了起来,听到楚嬷嬷的话,低声叹道:“我今生又能嫁给谁呢?”
虽然微可不闻,楚嬷嬷还是捕捉到了。她不由心中一颤,深吸一口气,面上又重新浮出笑容,关好了门户,回身准备伺候沈秋君睡下。
沈秋君已经坐在床上,自腰间取出匕首,放于枕前。匕首柄上镶嵌的宝石,在烛光下熠熠发光。
沈秋君忽然来了兴致,索性将匕首拿到眼前,细细摩挲,终拔出匕首,在灯烛中随性挥舞,白光翻飞,灯烛半明半灭,映得沈秋君脸上变化不定。
沈秋君一个转身,姿势漂亮地收了匕首,颇有女侠自得脱俗的那种风采。
楚嬷嬷双手递上毛巾,连声夸道:“小姐越发厉害了,怕是与二公子不分伯仲了!”
沈秋君轻轻擦着脸上的汗,笑道:“嬷嬷就只会哄我开心!如果二哥真与我伯仲之间,只怕宫里的差事,他也没脸当下去了。我这些不过是花拳绣腿,耍得好玩罢了。”
楚嬷嬷接过毛巾,忙笑道:“在老奴眼中,二公子的功夫可不如小姐的好看,所以就觉得还是小姐厉害!”
沈秋君扑哧一笑,若是楚嬷嬷是元帅,怕是只能选些绣花枕头了。
如此一番动作,沈秋君倒是没了困意,便催着楚嬷嬷先休息,自己过会再睡。
楚嬷嬷听了,也忙道:“老奴年纪大了觉少,也睡不着,不如陪小姐说会话吧。”
沈秋君想起为前世儿子抄写的经文,便来到书房,细数了这几日断断续续抄写的篇章,还差几份,便亲手研了墨,认真抄齐了九九八十一篇,这才揉了揉眼睛,起身回卧室休息。
楚嬷嬷放下帷帐时,沈秋君道:“把灯烛都熄了吧!”
楚嬷嬷点点头,把烛台上的灯烛都熄了,走到临近拔步床的罩灯时,正犹豫时,帐内传出沈秋君的声音:“灭了吧!”
楚嬷嬷只得拿下灯罩来,把灯吹熄,然后提着小灯笼来到小塌前,收拾妥当,吹灯睡觉。
帐中的沈秋君,手中紧抓着匕首,睁大了眼睛,等适应了眼前的漆黑时,发现原来黑暗中的夜,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样可怕,前世的自己真的太矫情了,或者是死过一回,胆子便增大了许多!
只是她这个念头有些为时过早。
虽然室内漆黑一片,但是外面的月色却正好,直照得如白昼一般。
于是那月光便透过薄窗渗进屋内,初时还不觉得如何,但等人的眼睛适应了黑暗,便可就着月光,看到室内情景。
而此室内的一些摆设,便在月光的沐浴下,黑黑一团,又影影绰绰,越发显得神秘鬼魅。
沈秋君直愣愣看着室内的一切,只觉得那些黑影,似在从四面八方扑过来,心中恐惧,急忙拔着匕首,胡乱挥舞,口内大叫:“嬷嬷快掌灯!”
楚嬷嬷此时还没有睡着,听到沈秋君的话,忙骨碌爬起来,叫道:“小姐,嬷嬷在这里呢,别怕!”
沈秋君没看到亮光,却听到楚嬷嬷似往拔步床走来的脚步声,不由气得大叫道:“我让你掌灯,快掌灯啊!”
楚嬷嬷听到沈秋君都喊得破了音,改变了原本要过去安慰她的主意,急忙用火折点了各处的灯烛,这才往沈秋君处走来。
打开绣幕,看到沈秋君额头已经有了密密的细汗,眼底一片彷徨惊惶,手中尤紧握着那把泛着寒光的匕首。
楚嬷嬷心痛难以,忙上前抱住沈秋君道:“小姐,没事了,有嬷嬷陪着你呢!”
沈秋君只虚弱地靠在楚嬷嬷怀中,不发一言。
这时,在耳房安歇的雪香雪柳二人听到动静,也忙赶了过来。
看到沈秋君这般模样,一时也知说什么,只默默立在那里相陪。
房间灯火通明,寂静无声,沈秋君此时心中已经平静许多,便勉强笑道:“有嬷嬷在这里陪我就行了,你们都回去睡吧。”
雪香雪柳彼此对视一眼,都笑道:“奴婢们也不困,不如就陪小姐说说话吧。”
雪柳更是笑道:“自从跟着小姐,奴婢才算是过上好日子啊,每天不仅好吃好穿,而且还有小丫头伺候着,舒坦的很,能陪小姐说会话,也算是不白担了个大丫头的名头!”
雪香已经笑道:“你不说自己没眼色,天天好吃懒做的,还好意思说!那些小丫头是小姐的人,不过是你倚老卖老,欺负她们罢了。”
雪柳嘟着小嘴,说道:“这也怨不得我如此,哪家的不是这种规矩,老的就该使唤新来的!再说了,当年我初来时,姐姐还是天天使唤我,如今我也算是多年的媳妇熬成了婆,终于成了大丫头了,自然也要使使威风才成。”
雪香本就不如雪柳会绕舌,倒是一时被说住了。
楚嬷嬷见沈秋君已经饶有兴趣地听她二人斗嘴,便也不出面,只瞅着她们笑。
沈秋君见雪香被问住,便打抱不平,笑道:“这也怨不得你雪香姐姐,虽然每个小丫头进来服侍时,都有嬷嬷们提前教导规矩,只是每个主子的脾气爱好不同,且一些细活上面,她们教的太笼统,必是要大丫头带着,教导几年才行。”
雪柳忙道:“小姐英明!我可不是正教导手下的几个小丫头吗,偏雪香姐姐挑我的理。”
雪香得了沈秋君相助,心中得意,见雪柳如此说,便忙道:“可不是我挑你的理,明明是你自己说的,小丫头伺候得很舒坦!”
雪柳这才发现,倒真是自己刚才的话出了破绽,见沈秋君三人皆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忙上前拉着沈秋君笑道:“我只是为了表达,跟着小姐比以前享福多了,才略有那么一点夸张而已,其实我很疼她们的。”
牙齿还有咬着舌头的时候呢,况且一群青春年少的丫头们,自然会有些磕碰,清官难断家务事,只是不是太过分,沈秋君才懒得理会,此时众人说笑,也让她心中的惶恐少了许多。
大半夜的不睡觉,总得有个事做才行,光说话,可说不了一夜。
雪香提议下棋,雪柳忙道:“太累脑子了,不好玩。”
楚嬷嬷笑道:“咱们玩叶子戏吧!”
雪柳拍手笑道:“这是好玩,小姐,就玩这个吧!”
沈秋君看她这个样子,不由想起前世,李瑶琴自叶子戏衍生设计出的扑克牌,玩起来更是有趣,也是雪柳最爱玩的,却每每总是输的最惨的,不由笑道:“输了可不许哭鼻子!”
雪柳不服气道:“小姐,你得向着奴婢才行,咱们可得看好了牌,别让她们母女把钱都哄走了。”
雪香一听便要上来拧雪柳,雪柳忙忙讨饶。
四人便围坐在桌前打起柳子戏来,个个精神抖擞。尤其是雪柳,两只眼睛只管盯着楚嬷嬷母女,却是输的最惨的。
最后其他三人困得,扔出张牌来,便趴到桌上打瞌睡,雪柳却一心要赢回本钱来,仍在那里撑着,还提醒其她几人道:“你瞌睡也要掩好了牌,我可不想胜之不武。”
直到天色大亮,沈秋君撑不住,楚嬷嬷等人忙搀着她上床安歇了。
楚嬷嬷又让雪香雪柳暂且挤睡在拔步床旁边的小塌上,自己却到了沈夫人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