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安排好一切后,书信一封与曹操,就启程前往东郡见陈宫。
唐贺依照荀的计策前往陈留散布谣言,与她同行的还有曹昂。
原本程昱的意思是要让曹操一家与夏侯木右煌防耄馨禾盗塑的计策,总想要与叔父曹仁一同留下抗敌。可就算他有这胆子,其他人却没胆子让他身处危险之境。这一回是连曹嵩都不站在他那边的。
众人拿曹昂毫无办法,唐贺就想出个折中的办法,带他去陈留。曹昂一开始还不乐意,但唐贺趁四下无人的时候告诉他:“我们可在陈留等张邈出兵。待你叔父前来,在陈留作内应,引他们入城,岂不更好?这也是大功一件啊。”
曹昂思考片刻,深以为然,便乐颠颠地跟着唐贺走了。
收到唐贺留书的曹仁看完之后,无可奈何,只求此战出击不出差错,不然,死了这个侄子,他是再也没脸见孟德大哥了。
程昱知道此事后,却是震怒。这危险根本就是相同的!
而曹嵩则因为唐贺之前拼死护着他的事,很是信任唐贺,安心地放曹昂跟去历练了。
当然,唐贺并没有傻到真敢把曹昂带入险境。光是随身的护卫就带了十来个,一路暗中跟随保护的人手,也早一步让雨前安排妥当。又怕在陈留出问题,先派龙井去陈留准备,聚集陈留境内的人手,依计行事。所以基本上,唐贺带曹昂去陈留,说是进行情报工作,其实跟旅游差不多。
“啊,这是张邈的军队吗?”曹昂趴伏在窗口往楼下看,“以前都没见他手下有这么威风的队伍。”
唐贺托着下巴,不置可否地抬抬手,让从颍川跑来陈留协助的毛尖给曹昂解释。
毛尖早就到了陈留,对这里的人事已然熟悉得差不多了。他站到窗边,往下看了眼,说道:“公子,这是吕布手下的陷阵营。”
“陷阵营?”曹昂侧首看了眼毛尖,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军队?这名字好威风。”
“陷阵营七百余兵,号为千人,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每所攻击无不破者。”
“每所攻击,无不破者?”曹昂难以置信地指着楼下走过的队伍,“真有这么强?”
传说中的陷阵营?唐贺立起身,也挤到窗边看传说中的陷阵营,不由泄气,没啥特点嘛!
“也就是重步兵装备而已!”
“重步兵?”曹昂不解地重复道。
“重点就是所有兵士身上穿的铠甲!”唐贺伸手一指,“可惜了。”
曹昂羡慕地看着陷阵营走过:“要是我也有这样的一队兵就好了。”
毛尖看了眼唐贺,觉得她一个女人,不知道那铠甲多贵是理所当然的。转头对曹昂说道:“公子,他们这身装备可不便宜,训练起来也麻烦。”
“没关系,等打下吕布,把他们抢过来就好了!不要钱!”唐贺抬手拍拍曹昂的肩膀,“昂儿,记住了!这陷阵营可比那丹阳精兵强多了,还有那领军的将领高顺,除他之外,谁也不能发挥出陷阵营的威力。”
“昂儿明白。”曹昂点点头,一直目送陷阵营出城,心中暗暗记牢唐贺的话,他一定要得到这样的军队,还有那位高顺将军,能训练出这么强的部队,肯定是个大将之才。
站到角落去的毛尖低着头,嘴角猛抽。原来他的主人不是不知道那铠甲的贵重,而是根本没打算花钱。他有预感吕布会很可怜。如果主人仅仅是教唆这位曹公子抢人家的军队也就算了,但她居然附带提了高顺将军,可见是连将领也不放过,要一并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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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兵势大难敌,城中民心不稳,如之奈何?”陶谦沮丧地叹气,环视了下室内的州府官员,“诸位可有对策?”
陈登目前只是个典农校尉,这等军事他是没有插嘴的权力的。当然,他也懒得为陶谦设计。对他来说,没立即就给陶谦落井下石,不过是在等待时机罢了。倒是糜竺……陈登偷瞄了眼坐在陶谦下首的别驾从事糜竺,微不可察地勾起嘴角。他不动,自有糜竺去害陶谦,届时,他只要推波助澜即可。
陈登正想着,糜竺就有了动静:“城中百姓受州牧大人大恩多年,必不会轻弃大人而去的。大人可着人到各家言明曹军攻破城池后,众人会有何下场。想来,为了己身性命,众人皆会奋勇当先,抵抗曹军的。”
“我等困守在此,不过是多坚持些时日罢了。”陶谦疲惫地按着太阳穴。
糜竺心中得意,他就是要引得陶谦入套。
“曹操势大,故北海郡不曾入他眼中,没有被围。大人与孔融交情颇深,可遣人带书信一封,去搬救兵。”糜竺向前倾了倾身,“另有青州田楷未与曹操合围我徐州。其人必是不愿与我徐州交恶,又不愿与曹操为敌的。然,田楷未知唇亡齿寒之理,徐州城破,他青州焉能独善其身,亦将不久矣!需得有人点拨一二。”
陶谦摸了摸胡子:“子和,所言有理。不知谁愿前往北海、青州求救?”
“州牧大人可与百姓坚守城池,竺虽不才,愿亲往北海郡告急,请北海太守孔融前来救急。”糜竺起身出列,拱手说道。
陈登撇撇嘴,心道:说得可真好听!你是要借机去曹营献城的吧!
“大人!”陈登起身出列,对着陶谦欠了欠身,“登不才,亦愿为徐州进献自己一份心力,前往青州告急。”
糜竺回头含义不明地看了眼陈登,对陶谦道:“元龙多智,必能说得田楷来救。”
陶谦看着两人,思虑良久,方才点头道:“我即刻作书。你俩且归家去准备,今夜我令曹豹率军掩护你等出城!”
离了州府,糜竺在僻静处拦住陈登:“元龙,稍待片刻!”
陈登一如既往地摆着一张傲慢的脸,抽回手,冷淡地说道:“糜从事有话请讲,不必如此!”说着,他拂了拂被糜竺抓过的衣袖,像是有些嫌弃。
糜竺脸色僵了下,随即笑道:“元龙,此去青州,往返不过几日。我恐……州牧大人不信我二人,欲要将妻小交予州府,方能安其心。不然,怎需我等归家准备?准备何物?”
知道糜竺早就将家小转移到小沛去,这时根本交不出人。陈登挑挑眉,负手于胸前,假笑着问:“子和兄,有何高见?”
“我寻思,我等不如将家中私兵添入州军,一同抗敌,也免得州牧大人疑心。”糜竺边说边仔细观察着陈登的神色,藏在袖中的双手渗出汗来。整个州府之中,他只忌惮陈登一人,唯恐其看破自己的计策,但陈登似乎无所觉。不知道他是故意的,还是另有所图。
陈登睨着眼扫过糜竺带笑的脸,冷哼一声:“不劳子和费心!我父愿往州府做质!”说罢,陈登傲慢地挥袖离去。
糜竺见他走远,这才松了口气,抬手擦擦额际的细汗。看来陈登还不知道他的计策,真心要保陶谦。他摇了摇头:徐州陈氏在陈登这种人手中没落了!
糜竺只看到了这几年陈家由陈登主事。陈登为人傲慢,桀骜不驯,在他看来,陈登完全不懂得处世之道,只会得罪人。而把陈家交给陈登的陈更是个老无所作为的糊涂人。
他完全不晓得在陈氏父子眼中,他才是傻瓜。陈登的傲然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他是陈教出来的,不可能像糜竺想象的那样蠢笨。陈登从头到尾都知道糜竺的意图。就糜竺那点道行,比起善于伪装的陈真是差远了。陈登在心中狠狠地鄙视了下糜竺,径自返家与父亲商议内通曹军之事。
陶谦不知道陈家父子的心思。见陈愿来州府作质,对陈登那是一百个放心。
姜还是老的辣。陈的手段比他儿子陈登要高明得多。当天就骗得陶谦把原本属于糜竺的各项权力移交给了陈,顶替那糜竺离城后的空缺。
这是糜竺与陈登当晚离开后发生的事,故而,糜竺完全不晓得。
半夜里,糜竺出了城,隐在暗中,兜了个大圈,绕道曹营,准备凭他三寸不烂之舌,说服曹操攻城。因他已将糜家的私兵混入州军,同守城门。只要他下令,就可开启城门,引曹军入内。到时曹操得了徐州,他本人献城有功,定能得到留守徐州的要职。待曹操退兵之后,他就能迎刘备入主徐州。
不管糜竺如何算计,他都不知道,陈登与曹军早有通联。等曹豹被曹军打回城内,陈登已然混在曹军之中,先他一步,进了曹营。
陈登见了曹操,先说了下城内的境况,接着,提醒曹操,糜竺的计策并其献城的目的。
曹操听了之后,许诺得了徐州,让陈登任要职。
陈登不置可否地笑了下,接受了曹操的好意。只是他心中明白,就算加入曹营,他与唐贺的距离也不会拉得更近。此刻,他所想的不过是不想与她站在对立阵营而已。小小的徐州州府官员,他陈元龙看不上,对曹操更是谈不上忠诚。此次通敌,是要杀陶谦,顺便除掉糜竺,为唐贺报仇。
郭嘉等在一旁,见曹操与陈登说完话,立即上前两步,伸手一拍他的肩膀:“元龙,别来无恙!”
“郭军师。”陈登看着郭嘉不变的笑脸,不由露出了笑脸。
“走走,到我帐里去,我们喝两杯!”郭嘉拉住陈登就往外走。
曹操无奈地看着他智谋无双的军师,听他说出有违军纪的话,重重地咳了两声。
郭嘉停顿了下,连忙改口:“喝两杯茶,喝两杯茶!”
“……”熟知郭嘉个性的帐内众将均忍不住低头窃笑。
郭嘉浑不在意地挥挥手,拖走了陈登。
“你有什么话,尽管问吧。”陈登在郭嘉帐中随意地找了块地坐下。几年不见,两人常常通信往来,并未生疏。
郭嘉也没跟他客气,随手倒了杯茶给他:“军纪所限,破城之后,我再请你喝酒。”
陈登接过茶,喝了一口,放在一边,正色看着郭嘉。
“我想知道那个糜竺要投靠谁?”郭嘉眯着眼笑,“听文若说,糜家巨富,万不可令其带着家资投了他人,叫我防着点。”
“刘备。”陈登冷笑道,“织履之辈,妄称中山靖王之后,辈份上据说是当今天子之叔。”
“噗……”郭嘉一口茶喷出,“刘氏无人也?织履之辈,他见过真正的皇室族人么?”
陈登回忆了下刘备的言行举止,不由失笑,正要同郭嘉说刘备与他那两个义弟的事,帐外传来士卒的通报。
“郭军师,徐州从事糜竺到了。将军大人请军师去中军大帐议事。”
郭嘉抬手擦擦下巴,朝陈登一笑:“你在我这歇着,我去去就回。”
“不急。”陈登直起身,拉住郭嘉,伏在他耳边一阵低语。
郭嘉边听边点头,笑问:“那糜竺怎生得罪你了?”
“是他为了刘备,骗陶谦夺取曹老太尉的家资。”陈登眼中闪过杀意,语气冰冷,“你说他怎么得罪我了?”
郭嘉眼角上挑,回他一个了解的眼神,转身匆匆离去。
三日后,下邳城破。
城破之日,陶谦深恨糜竺背叛他,拼着最后一口气,派人屠尽糜氏族人。谁想糜竺早将家小移往小沛,家中已空。陶谦气得吐血,诅咒糜竺、刘备不得好死。另,陶谦为了保住两子性命,以丹阳兵的调兵权与陈交换,求陈看在往日交情上,为他留一条血脉。
陈点头同意,待陶谦咽气身亡,转身就将兵符交给自己儿子陈登,并把陶谦两子绑了送给曹操作觐见之礼。曹操高兴地赏赐了陈氏父子,令他父子镇守徐州,东边事务尽数交给陈登打理。
在曹营中等候消息的糜竺听说这件事后,这才知道自己被陈氏父子算计了,急得团团转。知道曹操回营之后,必要害自己性命,思来想去,他趁着营中兵卒都在为得胜狂欢之机,重金买通了守卫,逃出曹营,前往小沛,投靠刘备。
虽然糜竺没什么用处,郭嘉不把他当回事,逃了就逃了,但他没忘记荀的嘱托,也没忘记陈登的话。见糜竺逃往小沛,就向曹操建议,趁势拿下小沛。
曹操前一刻方得了荀的书信,见郭嘉来了,就把荀的计策告诉郭嘉,问他该怎么办?现在是要回军帮助荀他们,还进攻小沛后回师夹击张邈?
看过荀的信,郭嘉明白兖州没有危险,勾起嘴角,笑着说道:“前些日子,志才许了沛县百姓十万石粮草,文若正生气呢。要是我们得了徐州,没得到小沛,还要送钱粮给刘备,文若会更生气的。况且,目下子孝将军已得陈留。张邈军心已乱,不日即亡,我等还是趁势拿下小沛为好。”
曹操听到戏志才许诺粮草一事,脑子里冒出荀手拿簿册喋喋不休地报出一大串数据的模样,不由脸色微变。
郭嘉见曹操变了脸,知道他想到什么事,不自在地搔搔脸颊,说道:“我听说,那逃去小沛的糜竺家资过亿,不若令他出此钱粮,花钱消……灾。等他出了钱,再除去此人不迟。”
曹操听完郭嘉的话,舒了口气:“如此甚好。既不失民心,又不得……嗯,省下钱粮,甚好甚好!”
然而,亏得郭嘉想了无数种对策攻打小沛,却独独没有料到世间有人厚颜无耻到这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