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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冲邺站定,眼中掠过一抹翳色,他看看陆莳兰,道:“小舅舅,朕有话与你单独说。”
霍宁珘正有此意,跟在皇帝身后,来到一旁的宫墙下。
确保旁人听不见,萧冲邺才说道:“在对陆槿若的问题上,小舅舅往后可得当心些,还是注意收敛言行的好。你对陆御史未免关心太多,已引来母后起疑,她疑心你是喜上了男色。”
霍宁珘含义不明轻笑一声,只淡淡道:“我既然敢来领人走,便不会让太后动她。倒是皇上,以后不要再管陆槿若的事为好。”
萧冲邺的手猛力一握,而后松开,声音冷了些,道:“小舅舅这话说的,朕和槿若毕竟是朋友。朕岂能做无义之人。”
萧冲邺现在自是不敢激怒霍宁珘,但是,他也有所倚仗,那就是霍宁珘也同样不敢先挑明陆莳兰是女子。他只要咬准不知陆莳兰的真实身份,他这小舅舅又能如何?
霍宁珘声音便也沉了两分:“太后疑心病重,皇上在接近朋友的时候,也当注意分寸。否则,这可不是帮人,而是害人。”最后两句,已是明明白白的告诫语气。
他说完,接着又道:“臣告退。”竟是不等萧冲邺发话,自己就走了。
这已是很失礼。换了别人,皇帝定要追究一个大不敬之罪。但这个人是霍宁珘……
萧冲邺便站在原地,看着他和陆莳兰的身影渐渐走远。
其实,在萧冲邺过去还是皇子的时候,最为崇拜最羡慕的,就是他这个小舅舅。霍宁珘从小就是如此,他要做凶险万分的斥侯,霍家便没有一个人拦得住。他曾带着一队仅千人的兵力夜袭鞑靼东昊王王帐,就连当时的肃国公也拿他没辄。
他想做什么就一定会做,从没有人能阻止……
梁同海看着这情景,也是叹气。皇帝刚刚登基的时候,首辅最初的威信只在军中,在朝中可没有这样大的能量。
但最开始,面对刚接手时千疮百孔的烂摊子政局,面对这虬柯交错的腐朽官场,萧冲邺决定让霍宁珘去做那把最锋利的刀,将这些腐溃一一剜去,将判党一一肃清。
这样一来,敌人都给除掉了,霍宁珘也会因为触动太多人利益,成为众矢之的,举步维艰。他不用再担心霍宁珘的兵权。这便是帝王心术,是最好的安排。
可谁会想到,这位首辅才华天纵,竟不止在军事上有为。
一年过去,逆王萧真余党的确被连根拔起。霍宁珘也根本不怕做恶人,不怕招人恨,严以治吏,纠惩贪腐,令如雷霆。对世家大族恩威并施,对才德兼备者大开招揽之门。施新政,革吏制。竟令官场日渐清明向好,同时,却也牢牢把持住了朝政。
这权力,即便坐这龙椅的是萧冲邺,却也不是他想收,就能轻易收得回来的了……
***
霍宁珘可不管萧冲邺想什么,直接将陆莳兰带回侯府。
马车走着走着,陆莳兰发现路有些岔了,并非回自家的方向,忙道:“首辅,您不是要送我回家么?”经过上次……她现在实在有些害怕与他独处。
霍宁珘侧首看看陆莳兰,知道她想躲着他。正色道:“太后给你交办了事务,我却将你带走,她定然会不悦。你再不抓紧完成任务,如何向太后交代?”
陆莳兰懂霍宁珘的意思了。这些账册可不能随便带走,首辅这意思是要她去侯府抓紧看。可是,她又看看霍宁珘……想起他那晚手臂搂着她的力道,心里便忐忑不安。
霍宁珘只当没注意到陆莳兰的目光,直到马车稳稳停在侯府大门,她只好下了车。反正她今晚若留在侍卫值房也打算和衣而眠,在哪里都没有差的,她这样安慰自己。
陆莳兰以为霍宁珘会将她安排在以前译书的房间,谁知却是带她到了一处陌生院子。
置的是一色梨木桌椅,天然的光泽如洗,看着便知名贵。窗边是嵌米色细瓷面的书案,案侧雕的是兰花照水,案上是一个青金石双耳小香炉,还有精美甚至可爱的文房用品。南墙上有幅画,画的是“月下林鹿”,地上一尊天青色鸾纹鼎。
隔壁的寝间里则有一张檀床,雕工极美,那莲花柱顶嵌着拳头大的珊瑚透雕饰珠,搭着烟绡帐子,帐前垂下的镂空玉球,里面是好闻的香草,帐中是柔软蓬松的雪丝枕,玉色绣被,颇有芙蓉帐香之感。
陆莳兰皱皱眉,道:“下官怎么觉得,这像是女孩子住的房间。首辅,能给安排别的地方吗?”她确定是给女孩子住的,但除了那张床,都颇为淡雅,其实布置得也不算太女气。
“那……便到我那屋,同榻夜谈。反正都是男子?我正好与槿若探讨些监察难点。”
陆莳兰骇得不轻,立即改口:“那下官就住这里。”她又看看周围,这里……难道是霍宁珘哪个姬妾住过的地方?
“那你就在这儿看账,困了便叫人抬水,侍奉你沐洗。”霍宁珘在门外特地留着侍奉陆莳兰的侍女。说完便走了。
屋里的烛火通明,这里比那侍卫值房不知明亮干净了多少倍,陆莳兰从内心来说,当然还是更喜欢这样的环境。果然坐下来安安心心看账册。
霍宁珘今日实在是忙,刚又接到密报,云南那边终究还是出了大乱子,土司府野心勃勃的觊权者,始终拿前朝做文章的义军,滋扰边境的外邦军队,注定要起硝烟,得拿个方略出来。
在书房议完事,霍宁珘回来时,却发现陆莳兰已趴在桌上睡着了。
她昨晚熬夜写了巡学报告,今日实在太累。原本只打算稍作休憩又继续,不想头一枕到自己搁在桌上的臂弯里,便沉沉睡了过去。
窗边一枝秋海棠被风吹得起伏,光影落在陆莳兰光洁柔美的侧脸,若恋花的蝶蹁跹而舞,不舍离去。
看着她这个样子,霍宁珘自是不会叫她,而是直接将她抱起来。
陆莳兰很轻,但霍宁珘之前就清楚,女子这身条看着太纤细,有些瘦了,实则又香又软,抱起来很舒服。就连她的那处,被布条给束了这么些年,那两次解开束缚,在衣襟里撑起的峰峦起伏,也并不算小山丘。
然而,陆莳兰落入霍宁珘怀里的一刻,她便醒了。她睁眼的一瞬,发现自己紧贴着男子胸膛,对方正抱着她往里间走,赶紧又闭上眼睛,不露声色,暗中观察他想要做什么。
霍宁珘本打算将陆莳兰放到榻上,无意的低头,发现她微动的眼睫,还有神色流露的一丝几乎不可见的焦虑。他一晚上都因云南时局稍显严肃的眉宇,倒是舒展,嘴角也染上笑意。
他便不急着将陆莳兰放到床上了,而是抱着人坐到床边,依然将她紧搂,像个孩子抱着自己喜欢的玩具似的,爱不释手。
陆莳兰坐在霍宁珘怀里,人也被他圈着,完全被男性的气息所笼罩。她只觉得腿心与霍宁珘相接触的地方,灼烫得像是被炙烤着一般,哪还能淡然装睡。
但这时醒来,这样的姿势,只会比先前更难为情。
还好,她没法淡定,霍宁珘也意识到这么一直将人抱着不妥,折磨的还是自己。便将她放到了榻中。
他却是没有立即离开,高大的身躯俯下去,薄唇贴在她耳边低笑了两声,声音倒是十分愉悦:“我晚上不会过来。你就当在你自己家一样,浴了身好好睡,这里很安全。”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短,昨天因为感冒头痛写得比较少,抱歉。感谢一只松鼠*6、冬天有灵芝*8、依琳*2、false、siri.茜麗、33504313、城东先生~★、糖果、dedei亲的地雷,还有灌溉营养液的小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