仫嗯
说到这儿钱飞跃迟疑了一下,然后看向拾月:“那个拾月,我有件事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你说。”
“你说。”
拾月夹了一块儿鱼肚子上的肉到钱飞跃的碗里,然后道:“虽然以前咱接触少,但好歹也都在一个地方待过。乡亲乡亲,既然有缘都跑到这千里之外,那咱以后也算是亲人了。有什么话你就说,不用考虑那么多。”
听她这么讲钱飞跃笑了笑,低声说:“拾月,我来之前队里都在传你家那房子闹鬼呢!”
拾月猛然抬起了头:“什么?”
钱飞跃叹了口气:“我真不想跟你说,可又觉得这事儿你应该知道。
就……司月玲那事儿出了以后,队里就有这传言了,因为她是在搬到你家的第二天就出了事故。
紧接着白倩又跟李万田结了婚。
结婚的时候底下就有人传,说是住了你家房子的人都容易倒霉。
要不然为啥白倩都到队里一两年了也没事,一直到住进你家才被迫嫁的人?”
拾月简直都听糊涂了。
听到这儿忍不住问:“白倩不是在搬进去之前就说了要嫁给李万田吗?”
“是啊,但她是搬进去之后,从知青点出嫁的。”
看拾月气的眼睛都瞪起来了,钱飞跃摆了摆手:“拾月你别多心,我们肯定都不信。我们都是上过学的,知道这世上根本没有牛鬼蛇神,就是有也要打倒它们!
我跟你说的意思是,这事儿你心里要有个数,可能大队要弹压不下去了。”
他说到这里,自己把话题又重新引到了叶朴安身上。
他说:“叶朴安是因病被送回城休养的。之前他有一回晚上去队里参加学习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遇到了鬼打墙。
当时他是自己出去的,我们也不知道。等发现他不见一起去寻找时,才发现他晕倒在后山的一个坟堆儿前,已经晕过去好久了。
他回来之后就开始发烧,后来烧得人都抽搐了。村医看不了,让我们连夜给送到的县里。
县里也看不好,那烧一直压不下去。退烧片不知道吃了多少,说烧就又烧起来了。
你们不知道,就一个多星期,叶朴安都烧得不像个活人了。
后来江栋没办法了,给他家里发了电报,他哥赶过来把他给带回去了。
再然后他家里给送过来了一张休养证明,把他的关系重新给转回了建南。”
“你怎么知道他是遇到了鬼打墙?”何立轩沉声问道。
“江栋说的。江栋说是叶朴安中间清醒的时候告诉他的。说自己先是看到了一个黑影,然后人就糊涂了。
叶朴安只记得自己跟着黑影走了,走了很久。
但他不记得自己去了后山,至于怎么晕倒在坟前,他就更不知道了。”
“叶朴安这事儿出了之后,除了我们几个知青就再也没有人往房子那边去了。
好多人都开始嚷嚷,说要把你们那房子给推了,说什么那房子被恶鬼给缠上了。
然后时不时就有人往里面扔石头,还有一回门口被人泼了粪……”
拾月的筷子砰地一下摔在了桌子上!
她气得浑身发抖。
拾月是在那套房子里长大的,那房子里盛载着她所有美好的回忆。
那是她的家,是她的根。
一想到她的家被人如此糟蹋,拾月就恨不得现在就冲回去,好与那些传闲话的人拼命!
她的举动把钱飞跃吓得立刻闭了嘴。
何立轩一把按住了拾月的手,示意她不要冲动。
他的眸光也变得锐利了起来。
他看向钱飞跃,问:“那队里就没有反应?就这么任由他们闹?”
钱飞跃连忙摇头:“没有没有。队里管了的。孙队长大发雷霆,还在大会上拍了桌子!直说要是让他知道是谁干的,就以破坏生产,传播迷信送到公社,让他去蹲大狱!也就是队里出面了,后来来闹的人才少了。
可是后来又有人从后墙翻进去,远远地拿石块敲初夏的窗户。”
钱飞跃都不敢去看拾月了,他只能去看何立轩,说:“等白倩搬走之后,女知青就只剩下初夏一个了。你们不知道那房子,当初盖的时候因为想要把男女分开,所以中间砌了一道墙。
虽然不算高吧,可也把一个院子隔成了两个。
初夏一个人住晚上确实太危险了。
孙队长发了脾气后,还是让人把初夏叫到他家住去了。说当初你们留的有钱,他们家的房子盖的时候就有初夏一间,她想住多久都可以。
初夏这一搬出去,那些原本被队长弹压下去的流言就又起来了。
说什么的都有,后来连周围的几个大队都传开了,还有人偷偷的跑到咱队里看稀罕。”
钱飞跃还说了一些,从他的话里,拾月他们知道老家那房子很有可能保不住了。
除非他们出手找人相助,不然单靠孙永福和那几个大队干部,应该支撑不了多久。
这一点其实拾月也已经意识到了。
毕竟,比起与山高水远的她签下的那纸合同,还是大队的稳定更重要。
吃完饭钱飞跃就离开了。
何立平将何立轩给叫走了,也不知道那兄弟俩有什么话要说。
拾月自己坐在饭桌前,久久没有动弹。
梁月明从丈夫那里知道了这事之后很快就赶了过来。
她没有去劝拾月,应该是觉得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劝。
她只是把拾月给撵回了屋,让她回去休息,自己留下来打扫卫生。
拾月这一回没有跟嫂子争,她此时真的是整个人都麻了。
她脑子里全都是之前做的那个梦,这让她的内心一片混乱。
难道自己之前做的那些准备还不够?
并不能阻止这场灾难?
钱飞跃的话,就是个傻子也能够听出这一切是有人背后操纵的。
拾月不敢说司月玲的死和这件事有关,但流言,往屋里扔石头的行为,以及叶朴安的撞鬼,这一切必然是有人在背后指使。
只不过拾月用尽了脑子,也想不出那背后隐藏的黑手是谁?
她真不知道自家到底和什么人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