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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此乃鄯善王。”
顺着索湛的介绍,张飞望着眼前这个一脸笑容、姿态谦卑的国王,很难相信这么一个人统领着在西域足以称得上大国的鄯善。
怪不得被鲜卑人欺压得不敢反抗。
与审视着鄯善王比的张飞不同,作为主将的徐晃主动与鄯善王比交谈起来。
比说道:“得知王师要来,我已经派人去请胡长史前来相会,如今已经在路上了。”
说话间,他留意到徐晃带来的军队,军容严肃整齐,令行禁止。即便是在行军过程中,外围的军士皆着甲,只有内里的士卒才没着甲,看着他们身旁的大车,应也是带了甲的。
虽然并不都是铁甲,但已经足以说明王师的精锐了。
鄯善王比庆幸着他的选择。
得知胡轸还活着,徐晃大喜,有胡轸配合,此战他更有把握了。
鄯善王继续说道:“昔日鲜卑与车师国势盛,我不得不与鲜卑人虚与委蛇,如今王师既已来到,我愿杀在鄯善国内的鲜卑人使者,作为面见将军的礼物!”
徐晃听了,心头一动,但表面上关切地询问鄯善王道:“可需我派兵相助?”
鄯善王比一听,当即露出了委屈的表情,说道:“此事就不必劳烦将军了。以前没有王师作为凭仗,只能屈从于鲜卑人,如今王师来了,我已经有了斩除他们的底气!”
徐晃闻言,说道:“如此,我就在海头城等待国主传来的捷报!”
鄯善王最终在奉上了千石谷粮和近百头羊之后,才暂时离开。
等到鄯善王离开之后,徐晃与张飞连同索湛说道:“鄯善王在今日之前心中应是还有疑虑的,只不过今日观看了我军军势,应是坚定了决心。”
张飞也说道:“他若是真有诚意,早在见我们时便该带着鲜卑人的头颅来了……不过之后若能送来,倒也不迟。”
索湛听了张飞的话,心头倒是惊讶,他一直以来都觉得张飞是个猛将,没想到他心中还有这么细腻的一面。
……
海头城是胡轸担任西域长史后驻守的地方,距离原本的楼兰城不远。其实相较于海头城,楼兰城的历史更久,城墙更高,但因河水改道,楼兰城取水变的困难,养活不了太多人,更别说大规模屯田了。
即便已经经过了鄯善人的善后,但走进海头城仍能看出战斗过的痕迹——城墙上刀砍斧凿留下的印记,城外被毁坏的田亩、一座座立起来不过数月的坟茔,无一不在昭示着这座城池此前曾经经历过什么。
看着坟茔立下的时间,眼见着阵亡者及时得到了妥善的安置,徐晃心中对鄯善王比的印象稍稍变好。
说来也是,没有汉家大军作为倚仗,他不敢对抗鲜卑人也在情理之中。
在大军抵达距离楼兰城不远的海头城没两日,徐晃一行终于见到了早已经失踪的西域长史胡轸。
和胡轸一同到的,还有鄯善王承诺的鲜卑人的头颅。
双方见面,自是别有一番情绪。
而胡轸根本来不及安歇,便跟徐晃和张飞说起了西域的局势。
“车师国分为前后两部,后部势强,遂常借鲜卑之力裹挟前部。是以若要对付鲜卑和车师国,重点便是针对车师后部!”
“焉耆、龟兹,皆有兵两万余,此前长史府在西域缺乏兵力,是以他们皆暗中与鲜卑勾连,如今大军既至,当令他们警醒……不过,这还不足,当施以恩义,使其出兵共伐车师国及鲜卑!”
“我愿亲往,说服他们!请将军于此征调鄯善国及周边小国兵马,以为战力!”
眼见着胡轸不顾路途辛劳,又要出发,徐晃也不客套,对着胡轸说道:“古人害怕遇不到明君,今我等有幸遇之,自当建功立业,为君效命。”
但胡轸在走之前,却是问道:“只是有一事还需将军给个准话——西域以后,是否还会驻兵?还是打完便撤兵?”
对此,徐晃也不知道明确的答案,毕竟这仗还没打呢!
不过他回答道:“如今关东生乱,但陛下仍令我与益德领兵西来,未曾拖延,其中之意,君应该明白!”
胡轸成为西域长史,在海头城等了好几年,没等到朝廷派来的驻兵,却等到了来袭的鲜卑兵和车师兵,如今听了徐晃的话,心头五味杂陈。
他也知道如今朝廷能派来这七千兵马并不容易,只是又想到那些没有逃走的下属们,鼻子不禁一酸。
临走之时,胡轸又补充道:“昔日戊己校尉部所驻守的位于车师前部的柳中城虽已经废弃多年,但仍然可为据点……”
当即,胡轸都没在海头城过夜便出发前往焉耆去了。
一如当初班超初至西域之时,胡轸选择了三十六这个吉利的数字作为他随从的数量。
他要去说服焉耆和龟兹这两个位于西域中部的大国。
哪怕不让他们出兵,也至少让他们在大汉与鲜卑和车师国的战争中保持中立。
……
大汉的出兵不是秘密。
西域之人鱼龙混杂,实际上,在大军出现在敦煌郡后,鲜卑人安排在敦煌的细作便已经将此消息传到鲜卑人处了。
如今西域北方有一个鲜卑大部族,其大人名曰莫侯。
其实,与其说莫侯是鲜卑人,在数十年前,他的父辈还被叫做匈奴人。
这也算是草原民族的一个特点了。
游牧的生产方式决定了他们以家庭为生存方式,并且由多个家庭组成部族用以防范草原上的天灾**。而草原上的生产力决定了单个部族必然不可能如农耕民族一般聚集太多人。是以,在很多时候,他们的名字会随着那个最大最有影响力的部族而改变……在接受了鲜卑人较为原始的制度和习俗之后,原本的匈奴人自然而然地变成了鲜卑人。
“大人,是否要趁着汉人立足未稳,主动进攻?”
要说知道汉人进军西域的消息后,最担心的不是鲜卑人,而是车师后王阿弥遮。
当初汉人的势力还在西域的时候,他的父亲阿罗多密谋反叛,却不是汉人的对手,被戊己校尉击败,只能带着当时还年幼的他前去投靠北匈奴。
后来阿罗多在北匈奴过不下去,才向汉人请降,最终,汉人为了车师国的安定,废了由汉人亲手立下的车师后王、他的从兄卑君,继续由他的父亲阿罗多担任车师后王。
再之后北匈奴没了,汉人的踪迹也逐渐离开了西域,取代双方的乃是以北匈奴为前身的鲜卑人。
车师后国因为其游牧为主的生活方式,和以前的匈奴、现在的鲜卑一直保持着相对友善的关系。但一旦汉人来攻,鲜卑人自然可以向北、向东退去,汉人一直以来都追不了这么远,但他们车师人却不敢跑——因为他们身后便是鲜卑人的草场,他们若敢去,不用汉人动手,鲜卑人就能夺了他的部众。
对于阿弥遮的担忧,莫侯心知肚明。
但实际上,汉人敢于出兵西域,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原本他敢于带着车师人袭击汉人设在西域的长史府,除了因为长史府自打回到西域之后便十分碍眼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从东边的乞伏部那里得知汉人陷入了内乱,原本提到名字就能让漠南鲜卑小儿止哭的曹操都被调去平叛了。
莫侯之所以派人去敦煌郡,想的是敦煌郡近年来积攒下了不少财富,他眼馋了。
却没想到得到了汉人出兵的消息。
另一边,阿弥遮见莫侯迟迟没有答话,又劝说道:“大人,当初那个胡轸只带了几十人来西域,差点就办成了当初班超曾经干过的事,他联合西域各国,给大人带来了多少麻烦?”
“如今来的可不是数十人,而是数千人!倘若大人不作出反应,只怕如焉耆、龟兹这样的国家会生出二心。”
对于阿弥遮的请求,莫侯再三考虑之后,应道:“正该如此!”
莫侯明白,西域人相对于鲜卑,其实更欢迎汉人来,最关键的原因是汉人对他们几乎没有收取赋税的要求,还能带来商业利益。
换成他,他用脚想也知道该怎么选。
所以,必须趁着西域各国还在观望之际,以雷霆之势击败汉人,
做下了决定之后,莫侯对着阿弥遮说道:“你,即刻出兵,带着前、后两部的兵马,去灭了汉人!”
原本因为莫侯答应出兵而激动无比的阿弥遮闻言瞬间惊呆了。
他有些无言地指了指自己,口中喃喃道:“我?”
“大人,我做不到啊!”
见状,莫侯大笑道:“鲜卑人从不知道畏惧是什么?”
他当即命人喊来麾下的几个小帅,对他们说道:“我要你们现在便回去准备兵马,向南去,灭了来到西域的汉人!”
小帅们闻言,皆兴奋地叫嚣起来,恨不得立刻就跟莫侯出发。
见状,莫侯又大笑着看向了阿弥遮。
阿弥遮见状,哪里不明白,哪怕他不来,莫侯也已经做好了出兵的打算,不然这些小帅平日里都会率领各自的邑落分散游牧,怎么会集中到一起。
他自不知莫侯原本准备劫掠河西的计划。
只再度对着莫侯卑躬屈膝道:“大人麾下多猛士,我远远不如也。”
……
焉耆国,焉耆王龙安正在热情地招待着胡轸。
他动情地说道:“当日听闻海头城遇袭的消息传来,不知长史的生死,我这心中实在是苦闷。所幸如今见到长史平安,也算了了我的一桩心事……”
胡轸听了,先是陪着龙安饮酒,酒过三巡,他才借着醉意提道:“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天子听闻鲜卑人胆敢袭击长史府,立刻派兵来了西域。之后,天子有意继续在西域驻兵,效仿班定远的故事。”
“我这西域长史,总算能够名副其实了。”
焉耆王龙安听了胡轸的话,与在座的焉耆国大臣们目光交错,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到次日,胡轸才与焉耆王谈起了正事——“今天子遣徐将军来此,讨伐鲜卑、车师国。讨伐之后,必定论功行赏。我来之前,鄯善王已经尽数斩杀了国内的鲜卑使者,以示与鲜卑不两立之意。”
听到这话,焉耆王龙安立刻说道:“长史不知,我这城中原本是有鲜卑人的,只不过听到了长史要来的消息,他们连夜逃跑了!”
即便昨日胡轸已经做出了暗示,然焉耆王在出兵一事上仍不做回应。
在胡轸的再三劝说之下,也只肯为汉军提供些粮草。
胡轸明白,焉耆王这是不见兔子不撒鹰,他知道除非汉军在与鲜卑人的对阵之中占据优势,否则焉耆国只会观望。
因为就算汉军赢了,焉耆国只需要做些锦上添花的事,那么无论是他还是徐晃,都没有理由拿焉耆国怎么样。
但胡轸却有些不甘心。
最终,他下定了决心,说道:“国主应也知道车师国有不臣之心久矣,以前车师国也曾凭借这鲜卑人的帮助犯边焉耆。今讨伐车师,定是要狠狠惩治的。”
“百年前,西域有五十余国,如今只剩下了三十余。这车师国之后是依旧分为两部还是如何,仍未可知也!”
听到这话,焉耆王的确有些心动。
但他仍不敢答应胡轸出兵的要求——毕竟焉耆距离车师国太近了,比鄯善国还近。
他的国家虽然有两万多兵,完全不惧车师国,但却不是车师国背后鲜卑人的对手。
龙安不得不考虑万一汉军失败后的情况。
最终,胡轸失望的作别了焉耆王,继续向西出使龟兹。
和焉耆王一样,龟兹王白广同样怀着作壁上观的想法,犹豫不定。
白广的祖辈乃是入汉为侍子的白霸,在被班昭立为王后便以白为王姓,如此看来,白广与汉室的渊源很深。
但架不住汉室的三绝三通,在留下的空白被匈奴或鲜卑挤占后,汉室又来。如此,这些国王的确难以决断。
胡轸最终又是无功而返,和在焉耆国一样,都只带了些国主赠送的粮草,算作锦上添花罢了。
但在回去途径焉耆国时,胡轸突发奇想,并不去见焉耆王,而是命令自己的下属们带着龟兹王派了运输粮草的人打着龟兹的旗号,从焉耆国内招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