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张大彪走到猪圈边上，见张三正在瞅着里头两头黑猪，“这两猪小年前一定就能给杀了，现在应该有个九十来斤了！”
张三从兜里摸出烟给张大彪递了过去，“过来找到队长有点事儿，就顺道上你这儿来了！”
“咋，病了？”
张三点了点头，“前两天发烧感冒了！这猪现在才九十来斤，不说长不到一百二十斤的话，食品公司不收么？”
“今儿才冬月初七哩，还有四五十天才过年！现在这猪正好是上膘的时间，养到小年前最少就得一百二十打底......”张大彪点了烟就伸出脚踩到了猪圈围墙上，“待会我带你去瞅瞅那三头白猪，现在估计有个三十来斤了......”
“好家伙，这肉是蹭蹭地长呀......要不是队长帮着找个老房子养在屋里，也不让大妞她们跟外人说，恐怕这都轰动了......”
张三笑了笑，随后双手给揣进了口袋里头，“你咋知道我过来了，二妞不说你上工去了么？”
“你让她去喊队长的时候，俺刚好碰到了......今儿下午也没啥事儿，码柴火垛而已！”张大彪吐了口烟雾出来，看着张三还有些苍白的脸道，“俺怎么感觉你现在有点不大一样了？”
“嗯？”
张三疑惑道，“哪不一样？”
“俺也不太清楚......”
见张大彪瞅着自己的脸，张三便笑道“病了呗，我还以为你说什么呢......前天晚上躺到昨天下午才起来呢，你没见我不是骑车过来呀，身子还虚着呢！”
张大彪瞅了瞅院里确实没看到自行车，“搭车过来的呀？”
“那正好待会带点东西回去，杨庄外头现在还有人在拦着人呢，搭车回去方便一点......”
“啥东西呀？”
“前两天队上分了点京白梨跟一些板栗，上次你媳妇不说你爱吃黄瓜菜么......俺前几天上外头公社去碰到了两相熟的人，帮你要了一些！”张大彪见张修宇背着手过来了，忙远远地招呼了一声，“应该搁这边，待会等你要回去让二丫给你找出来......”
“三儿，二丫说你这是专门来找我的？”
“对！”张三给张修宇过来了便递了根烟过去，随后朝着张大彪笑道“大彪哥，待会跟二丫说一声我过来拿......我跟队长谈点事儿......”
“好嘞！”
张三见张修宇一副不解的样子便笑道，“走，逛几步......”
张修宇盯着张三的脸瞅着，“三儿，我咋觉得你好像有点......那啥！”
“嗯？”张三见张修宇跟张大彪的反应如出一撇就笑了起来，“前几天发烧了，现在说话还沙着嗓子呢！没瞧我脸色不好呀......”
“原来这样......”
难道现在跟以前在接人待物方面上有什么不一样？
可为何就这张大彪跟张修宇有感觉到自己的异样，在城里跟别人打交道却没人说什么呀，而自我感觉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有个事儿，我觉得可以试试......”两人走出张大彪院门，张三看着边上的张大彪轻声道，“上次不是说你家大儿子准备进城么，怎么样了？”
“嗯，你有法子？”
张修宇听到张三这话忙把手里的火柴给丢了，看着张三认真道“三儿，你是不是有什么门路呀？”
“走，咱们边走边唠......”张三咳了两声，随后轻声道，“早上得知了这个事儿，下午吃完饭我就去帮你打听打听去了！人家倒是能应下，但是吧......”
张修宇忙摆手道，“你放心，钱不是啥问题！”
“不是钱的事儿！”张三摇了摇头，“你可能不知道我现在在城里干的啥活儿，这活儿跟我也有关系......算了，实话就跟你说吧！我现在干的是装修，但是我是自个在外头接活......”
“我们那街道里头有个主任觉得我这行不错，就让我带两个师傅熟悉熟悉我这一行......年底或者开春他们要自己筹办一家企业，就是干我这个的！”
“若是之前的话，那街道的主任可能还会给我点面子走个后门塞个人应该倒没问题，但前些日子我得罪人家狠了！”
张修宇听到这话就有些不可置信地眨起了眼睛来，“你？得罪一个街道主任......”
“对，但也不是不能进！我找过那师傅了，人家到时候手底下也得带几个学徒，趁着这个机会也能先安插人进去......这个呢，是我跟那个师傅之间的事情，人跟我说没问题......”
张三咳了几声吐了口浓痰出来，随后清了清嗓子继续道，“问题有俩，一个是你在城里得自个找地方给你儿子住，这个我是真帮不上忙！因为街道办企业不像那些大厂大单位能帮你解决住宿问题......”
“另外一个，就是我帮你找人帮你孩子的工作解决了以后，这个事情就这么了了，让你家孩子当不认识我......”
张修宇从兜里摸出烟给张三递了过去，“你这是怕人家主任将来报复你......”
“不抽，嗓子不舒服呢！”张三摆了摆手推了烟，“一定会，我还没跟那师傅说清楚，但若是你这几天能把住宿的问题给解决了的话，周五就能让师傅带着去干活儿了......”
“这点没问题，刚子他大舅搁城里有房子......只是这......”
“这事我给你了了，不用你花钱！”张三摇了摇头，“你也别觉得我会坑你，说白了我这冲着那三张借条的事儿而已！”
“孩子周四晚上安置好跟我说一声，周五跟着去做事！这段时间有钱没钱拿这个我不清楚，那边的活儿干完以后就上我那儿去跟着干一段时间......街道打算那边完工就挂牌！”
张修宇纳闷道，“跟人家师傅干一段时间然后再跟你？”
“对，现在那俩师傅就在我那儿学这玩意！”两人拐到外头村道上去了，张三便停了下来，“说要周五过去的那活儿是那边的门店，那边干完了上我那儿，跟着出去外头熟悉熟悉......”
“差不多年底或者开春，那边就会挂牌了。而让你儿子周五去，就是去那边刷刷脸......到时候那家街道办企业的领导啥的，估计接下来也会慢慢确定下来了！你这当官的，你也清楚这里头的道道......”
“先一步去干活儿，这都是关系户！”
张三说完见张修宇点了点头便转身道，“你考虑考虑，若是打着那师傅的名义跟过去的，应该问题不大。除非安排过去的领导连两个大师傅的面子都不给了！但我也不敢保证一定成，因为那主任一定会收拾我......”
“反正你家娃儿进去了，咱们之间就了了......若是进不去，明年还是照常还你钱！”
“誒，说啥钱不钱！”张修宇忙摆了摆手，“咱们接下来还要一块儿养猪呢......你的意思是周四让你带着去认识那师傅，让他们带着刚子去那什么店里做事，然后在里头先混个把月的脸......”
“主要还是学手艺！”张三看着天上的太阳已经消失了便紧了紧衣服，“周四晚上之前啥时候都行，主要是你先弄个住的地！街道那边的活儿估计也是断断续续的，没事儿到我那儿跟师傅学学也行......”
“城里有房子，收拾收拾就能住人了！”张修宇想了想，“那这里头需要给多少人送礼，我今晚就准备准备，明天就进城......”
“呵！”张三笑了起来，“礼物就不用了，到时候让你家儿子......叫啥名呀？”
“张洪刚！”张修宇看着张三为难道，“不用送礼？”
张三撇了撇嘴，“要送也得给我送，知道不？”
“人俩师傅是搁我这儿学手艺的，你还没理清楚这里头的关系？算了算了，明天下午吧，明天早上我睡大觉......明天中午你上我家里来，我带你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不是，三儿！”张修宇有些为难道，“你不会拿我涮开心吧，俩师傅跟你学手艺？可你连个正儿八经的工作也没有......不是我不信你，只是这......”
被这张修宇怀疑，张三倒是一点反感都没有！
你自己都没有工作还能帮人介绍工作，只有傻子才相信那些在网络上说哥做了什么生意，活少事轻收入高，速来......
“知道你有疑虑，明天上城里来一趟就是了！”张三笑道，“看了你就明白我为啥没工作还能帮你家刚子了......”
张修宇点了点头，虽然心里还是不怎么相信张三的话，但毕竟是结伴一块上过祖国南边的人。而且张三也说不要花钱不用自己送礼，到时候抵消那借条上的五百来块钱就是了......
“成，你家地址多少？明天早上我带刚子进城收拾一下房子，完事上你家找你去......”
张三见张修宇从口袋里头拿出纸笔便把家里的住址给报了，“那明天进城再说吧，若是我不在家的话，你们上大门口外头的供销社找里头的售货员就知道了......”
“你媳妇？”
“嗯！”张三点了点头，“行了，我就先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
“三儿，就俩师傅而已是不是？”张修宇忙道，“还有没有别的人需要上门的？”
“反正搁我这儿是一个都不用！”张三想了想便叹气道，“送倒也行，不过......礼物随便点就行了，毕竟以后还得靠师傅关照着，这孝敬是少不了的！也不知道以后具体是怎么一个章程......”
“到时候提点礼物上人师傅那儿打听打听清楚也行，问题应该不大，那街道主任估计也不会在意这一家小小的街道企业！”
张修宇点了点头，“成，那明天我就先进城找你！”
“嗯，那我先回了！有啥事儿明天再说......”
“三儿，那就麻烦你了！”
张三听到张修宇这话就笑了笑，“行了，走了......”
......
“谁说我们家偷鸡了，你哪只眼睛看到了......”
“鸡就在你们家鸡圈里头，你还敢说不是......”
秦淮茹还没进院就听到这院里传来了傻柱跟人争吵的声音，另外一个女声好像是杨慧琴，虽然他也不信张三会去偷许大茂的鸡，但早上大家要去上班的时候都知道杨慧琴说家里多了一只鸡出来......
“柱子，柱子......”
虽然跟张三算是分手了，碰到也就打个表面的招呼而已，但秦淮茹还是赶紧走了进去，看着杨慧琴站在门房门洞正指着傻柱暗道，“那你说这鸡是谁家的呀？许大茂家里丢了鸡，谁看到我跟张三拿了，啊？你看到了么......”
“张三那天傍晚五点多才回来，不信你问问三大爷......许大茂下班回来还上我们这来了，回去就发现他家鸡没了！怎么偷的呀，来，你告诉我怎么偷的......”
“傻柱傻柱！”三大爷也跟着出声道，“确实不太像是张三偷的，张三怎么可能拿许大茂家的鸡呢......这里头一定是误会了！”
“行了行了，柱子！”秦淮茹忙走过去拉了拉傻柱，转头看着杨慧琴道“慧琴，这里头应该有什么误会！”
傻柱不满地瞪着杨慧琴，“有啥误会，那鸡明明就在人家鸡圈里头......”
“那你倒是问这只鸡是怎么到我们家来的呀，前段时间许大茂还给我们家送了鸡呢，昨天要搬走的时候还给张三送了本毛选呢......”杨慧琴一点都不憷傻柱，“我们会偷他家的鸡，哼......我看是贼喊抓贼吧！”
“你说什么！”
秦淮茹见傻柱气愤地吼了起来，忙拉着他的胳膊“柱子，你干嘛呢！”
“要不是的话，你给许大茂说话？”杨慧琴不屑地看着傻柱，“这院里谁帮许大茂说话都有可能，你会帮他说话？呵......太阳倒是从西边出来了......”
“秦姐，你说这人一回来就阴阳怪气说我们家张三偷人家鸡了，你觉得张三会偷人家东西么！”
“慧琴，算了算了......”三大爷在边上劝了老半天，眼见着双方火气越来越大便走到两人中间，“早上一大爷说喊许大茂回来认一下，要不是许大茂的不就行了......”
“爷们啥时候帮许大茂那孙子说话了，爷们是嫌跟你们住一个院膈应人，谁乐意跟俩小偷住一块！”
“慧琴，慧琴......你少跟他掰扯，待会等许大茂过来就行了！”三大爷见杨慧琴又要开火了，忙轻声道“你这还大着肚子呢，别动了气！”
“不是，三大爷！你听听这人说的是人话么......说我俩是小偷，行呀！”杨慧琴指着傻柱道，“你现在把许大茂喊来，问问他是不是我们偷了他家的鸡......”
“柱子柱子！”
秦淮茹见傻柱还不肯罢休忙道，“行了行了，人家怀着孩子呢，你想干啥呀......”
“这鸡又不是你的，你管那么宽干啥！”
傻柱不满地哼了一声，倒是顾忌到杨慧琴大着肚子不敢大声嚷嚷了，“我就是看不惯这俩的嘴脸，一天天的人五人六的......还许大茂送他家鸡呢，这是在说什么笑话......”
“对，这院里就你是好人！插什么葱装什么象呀你......看不过我俩的嘴脸，你谁啊你......这院里祖上你家的还是怎么着！”杨慧琴一改往日的温顺，尖酸刻薄地盯着傻柱输出着，“许大茂再怎么着也好过某些人......”
“打着光棍就能随便诬赖人是吧，打着光棍就能为所欲为是吧......你光棍、你清高、你了不起......我呸......”
刘光天在院外一听到光棍这两个字立马就从外头跑了进来，一看这门房外头都围满了人，“嘛呢嘛呢！”
一口一个光棍，拼命往伤口上撒盐不说还要扒开瞅瞅，傻柱气得手都抖起来了，“你......要不是看你大着肚子，你信不信我扇你......”
“信，咋不信了！”杨慧琴瞥了眼傻柱，一脸嫌弃地说道“不说了么，这光棍在这院里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我咋能不相信......你看看许大茂这娶了媳妇的人，一碰到某些光棍就怂了......”
“还不是因为某些光棍不要脸，口口声声说的大义凛然......哼，跟某些人一样道德败坏！”
“你......”
“我怎么了我，你能点名道姓说我们家偷鸡，我就不能指桑骂槐骂某些人是不要脸的光棍呀......这院就你打光棍呀？”杨慧琴朝着后面的刘光天看了过去，“刘光天，我没说你哈......”
“你这年纪还小呢......”
“不是，傻柱！”刘光天知道这原来又是因为早上那只鸡的事儿，忙出声道“那只鸡真的是许大茂送的......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大爷问过许大茂了！”
“嚯，还真是......”
“我就说嘛，张三怎么可能偷鸡！他家里都养着鸡呢......”
“许大茂送的？”
“刘光天，真的假的？一大爷呢？”
刘光天这话一出来，吃瓜的邻居们都轰然出声，听到三大爷的话忙回道，“真的呀，他还没回来么......中午要去食堂打饭的时候，我碰上许大茂了！”
“他说之前买了两只送了一只给张三，张三还不肯收呢！好像昨天还送了什么书给张三......说张三帮他弄那房子，自己那份工钱都不收，八块钱呢......”
许大茂说家里这只也是他送的？
还是他说的是前几天被张三拿去送给爸妈的那只？
杨慧琴也有些懵了起来，但脸上却是不显，看着边上发愣的傻柱继续道，“果然，这有的人打光棍一定是有道理的......礼尚往来的道理都不懂，娶什么媳妇呢，是不是？”
“刘光天，咱可不能学呀！别到时候三十好几了还打光棍呢......”
秦慧茹见杨慧琴摆出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忙走到杨慧琴边上轻声道，“慧琴，既然误会说开了就好了，说开了就好了！都是误会......他......他也是一时糊涂！”
“秦姐，糊涂不糊涂我可不知道，但这明显是觉得我俩好欺负......”
“慧琴，行了！”三大爷也跟着劝道，“张三也不在家，你这也不太合适跟人吵吵闹闹的！这事儿既然说开了就行了......”
杨慧琴见傻柱熄火了，边上那些早上什么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邻居们也都对这傻柱去了，听到边上的三大爷提起了张三便不满地冲着傻柱哼了一声便转身进院里去了......
“哼！”
大米饭已经蒸好了，中午张三买回来的骨头也跟白菜炖上了。
杨慧琴看了眼时间就有些担心地往外面看了看，此时都已经六点出头了，天都已经要黑下去了！可张三从中午吃完饭说出去有点事儿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
门房外头的人渐渐散去，杨慧琴解开锅盖看了眼里头已经炖烂的大棒骨便拿起抹布把锅给端到边上，随后把地上的药锅给放了上去！
“你来干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