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跑出来这么个“恶心玩意”,明明就身无分文,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说必有重金酬谢。
如果不是最近怪事频发,鱼虾无缘无故死绝,他船把头非把这个恶心人的家伙给扔到海里去喂鱼不可。
可事到如今,也只能怪出师不利,再继续往前的话,谁知道还会遇到什么未知的风险?
本就心有畏惧的渔民们,开始调转船头返航。
......
“大哥,靠岸了。”
小青年吆喝了一声。
船把头黑着个脸,走到那个全身血红的家伙面前,用脚踢了踢对方:
“喂!老弟,上岸了上岸了,你还没死吧?”
原本那家伙一动不动,可当听到那句“上岸了”之后,差点来了个鲤鱼打挺:
“上岸了?我张某人上岸第一剑......”
魔障了?
众人目瞪口呆。
那人回过神来,尴尬地挠了挠头,抱以一笑后,倚靠在船舷边上休息。
船把头面无表情:“老弟,既然快到岸边了,那这事先说好的报酬,你看啥时候给结了?”
那人拍了拍胸脯:“放心吧老哥,咱就不是那赖账不给的人。”
船把头对此嗤之以鼻,心想这小子如果真摸不出银子来,那可就别怪他哥几个不客气了。
听说城里达官显贵的夫人们,颇为喜好男宠娈童,不如把这小子卖去当个兔公,就这副皮囊,养好了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
想到这里,船把头不经意点了点头:嗯,这才符合他买卖人的宗旨,不亏!
指了指那人血红的身躯,船把头问道:“给老哥说说,这是咋回事啊?”
那人眼皮一转,胡扯瞎说道:“别提了,简直倒了八辈子血霉了,前些日子出海游玩,谁知道海底里的几座火山突然喷发,把船给掀翻了不说,还差点把老弟我给当场煮熟了。”
听到这番言论,众人恍然大悟。
整了半天,原来海里的鱼虾之所以死绝,是因为火山喷发的缘故啊。
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他们对这个倒霉蛋,投来了同情的目光。
这人自然是张九灵无疑。
他原本沿着水底潜行,不料途中火毒发作,无奈只能浮出水面。
本想着先沿海飘荡,等压制住身上的伤势之后再作计较,谁料碰巧遇到了这群渔民,所以才发生了先前之事。
片刻之后,船驶进了港湾,众人解开缆绳,抛锚停泊。
这时,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家伙,手里把玩着两颗玉石珠子,领着十余名膀大腰圆的魁梧大汉,立刻就围了上来。
看这情形,明显早就恭候多时。
见到这伙人,船上的渔民们呼吸急促,表现得颇为紧张。
船把头更是眉头紧皱,变得惊慌失措。
“钱大富,你小子胆子不小啊,都没按行规交清会费,就敢带着手下出海打鱼?莫非当秦爷的规矩是摆设不成!”
络腮胡有恃无恐地训斥。
船把头哈着腰,一溜小跑下船,满脸堆笑:“五爷,您忘记了?小的前些日子才去过秦爷府上,全额交清了会费的,”
“是吗?”
络腮胡子侧过头,看向了一旁的跟班们。
只听其中一人回道:“的确到过秦爷府上,只不过会费还没有全额交清。”
船把头满脸吃惊,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这位兄弟莫不是记错了,依照惯例是按人头交费,我手底下共有三十个弟兄,所以当时明明上供的是白银三百两,那可是整整一年的会费啊。”
“三百两?不对!”
络腮胡子颇显玩味道,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涨了,是五百两!”
“啊?”
船把头差点眼前一黑:“五爷,这咋说涨就涨啊?”
“怎么,你小子有意见?”
“不敢不敢。”
“哼,谅你也不敢。”
两颗玉石珠子,在络腮胡子的手里,被把玩得噼啪作响。
船把头一脸无奈,但还是硬着头皮道:“五爷,这些日子近海的鱼都死得差不多了,兄弟们挣不了几个钱,所以能否宽限些时日。”
“宽限?你钱大富也真敢说啊,老子要是宽限了你,秦爷那里我怎么交代?”络腮胡子摸了摸胡渣子,舔着嘴巴:
“也别怪五爷不近人情,听说你最近纳的那门小妾,模样还挺水灵的,如果你肯让她服侍五爷几晚,这剩下的会费就给你免了如何?”
一听到这话,络腮胡子身边的跟班们,眼里都释放出兴奋的神采,平日里老大吃肉,他们自然也能跟着喝汤。
一切老规矩,后面排队就是了。
再看愣神的船把头,自然是气得直打哆嗦,一口回绝道:“不劳五爷费心了,剩下的二百两会费,小的定会想办法筹齐,不日就送到秦爷府上。”
“好你个钱大富,不识抬举,给你三天时间,如果交不齐这笔会费,那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我们走!”
络腮胡子带着手下跟班们,大摇大摆地离去。
钱大富咬牙切齿,脸色极为的难看。
都说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
他们这些渔民靠打渔为生,除了要向官府缴纳各种苛捐杂税之外,还得向地头蛇们上供。
美其名曰是会费,但谁不知道这是地痞流氓们,变相的敲竹杠啊。
想不交也可以,可人家隔三差五的,就会派人来找你的麻烦。
那这生意到底还做不做?
没办法,形势比人强。
谁让人家不但势力极大,而且背后还有官府罩着呢。
打发完这群泼皮无赖,钱大富心里仿佛压着一块大石,正盘算着怎么才能筹齐这笔会费的时候。
船上的张九灵走了下来,而且手里还拿着两块金灿灿的东西。
他似乎是听到了刚才的争执,所以有心帮这船把头一个小忙。
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手里的东西吸引住了。
这是两块“狗头金”,价值二百多两白银。
“老哥,这是事先说好的重金酬谢,多谢老哥还有诸位兄弟的搭救之恩。”
船把头满脸惊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只看到张九灵就跟变戏法似的,甚至眼皮都不带眨一下,就这么把两块狗头金交给了他。
看着吃惊不已的众人,张九灵也没再多言,旋即洒然离去。
小青年瞠目结舌道:“大哥,这可是金子啊。”
“我——知道。”钱大富的声音有些发颤,看着那个离去的背影,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有钱?你搜他身的时候,就没发现这些金子?”
“大哥你瞎说什么呢,大家伙可都看着的,这两坨金子这么大,又不是三瓜两枣的,就算那小子带在身上,也没处可藏啊。”
小青年忍不住埋怨了几句。
“怪事了,你给我跟上去看看,弄清楚这小子究竟是什么人。”
“得嘞。”
与此同时,一个阴暗小巷里。
络腮胡子眼睛微缩,满脸惊骇地问道:“此话当真?”
被他派去盯梢的手下,连忙点头:“错不了,小的亲眼看到,那小子把两块狗头金交给了钱大富,有这么大的两坨呢。”
手下连说带比划,让络腮胡子露出了贪婪之色:“看来是个富家子弟,而且还是富得流油的那种。”
“五爷,咱们怎么办?”几个跟班问道。
络腮胡子一巴掌盖过去,没好气道:“这还用问?到手的肥羊,咱能让他给溜了?都给我追上去,把那小子给劫。”
“是!”
以络腮胡子为首,跟班们如同豺狼虎豹,迅速跟了上去。
此时的张九灵走在街头巷尾,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波动,可眸子里却透露出一股森然寒意。
那两块狗头金,是他在云州镇远城的天水大街,驱使袍中女鬼散修攫取灵石的时候,给一并弄到手中的。
此前一直放在储物袋里,现在也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钱财外露,必招他人觊觎,他也深知这个道理。
而尾随而至的络腮胡子等人,看到张九灵的脚步越走越快,还以为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因此心里原本还有些犹豫,可等到张九灵走入了一个偏僻小巷之后,络腮胡子等人全都变得异常亢奋。
这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来投啊。
小子,这可就怨不得我们了。
络腮胡子心里这样想着,瞅准了四下无人后,便肆无忌惮地吩咐跟班们围了上去。
却在这时,张九灵突然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这群不知死活的家伙,眼神无比淡漠:
“几位跟了这么久,也该给个说法了吧。”
络腮胡子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狞笑道:“小子,出门在外,富不显相、财不露白,要怪就怪你行事过于孟浪了,黄泉路上可怨不得你五爷。”
“兄弟们,动手!”
话音一落,身形魁梧跟班们,当即亮出了明晃晃的刀子,如同一帮饿狼飞扑了上去。
被重重围困的张九灵,就这么抱着两只手,似乎是打算束手就擒。
可下一刻,令络腮胡子差点跌破眼珠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张九灵猛然抬手,小巷里瞬间狂风大作,将跟班们吹得东倒西歪,任何人都无法靠近分毫。
而张九灵化作了一道残影,轰然捣出拳头,把迷乱了眼睛的跟班们捶了个七荤八素,肋骨断裂的声音此起彼伏。
随着一声声惨叫,跟班们无一例外,全都倒地而亡。
更有甚者,直接被砸到了墙壁里面,身子凹陷进去,扣都扣不出来。
络腮胡子揉了揉眼睛,吃惊不已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时间两条腿跟筛米糠似的,哆嗦个不停。
他心知遇到狠茬了,所以见势不对,连忙转过身就要开溜。
“想跑?迟了!”张九灵淡然说道。
一记火球术打出!
如同敲响的丧钟,络腮胡子面如土色,吓得丢了三魂七魄。
就这一手火球法术,又哪里是江湖中人可以随意操控的?
濒临死亡之际,他如何不知道自己踢到了铁板,所以跑路的时候,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情急之下,他甩出了手里的玉石玩物。
可火球却熔金化铁,当场把两颗玉石玩物蒸发成了水汽。
络腮胡子心神俱颤,满眼绝望。
在鱼登城作威作福多年的络腮胡子,还有他的那些跟班们,在火球术的洗礼中,全都化为了灰烬,就此消亡天地。
张九灵神色如常,对着巷子外面意味深长地哼了一声,然后便没了踪影。
巷外,受钱大富差遣而来的小青年两腿发软,倚着墙壁大咽口水,不断喘着粗气。
“亲娘咧,活见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