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青衣剑客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过强烈。
待到皇甫顺钧御剑离开擂台后,云州六派的筑基期弟子们,无不暗松了一口气。
原本跃跃欲试的众人,也终于可以放手一战,争夺那剩余的十八座灵脉岛屿。
但低阶修士之间的斗法,本就看点不多,因此张九灵便不再过多关注。
纵然他依旧正襟危坐,可心中却在反复吟诵那玄奥的影遁术口诀,暗中参悟了起来。
......
灵脉之争,事关宗门利益。
但此中斗法的修士,无非就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倘若一味的好勇斗狠,把自个的小命都给搭进去,那才是真的划不来。
所以擂台斗法的筑基弟子稍有不敌,便会主动认输,以免被对手所伤,影响日后的修行之路。
再加上云州六派同气连枝,门下弟子平日里互有走动。
彼此间也算是知根知底,所以有的弟子打了个照面之后,便出现了直接弃权的场面,不免让人啼笑皆非。
......
因此,现场的比试快得出奇。
大约过了三炷香的时间,剩余的十八座岛屿都被瓜分完毕,六派弟子各有输赢。
但总的来说,最大的赢家还是扶云门。
没过多久,锦袍大汉上台宣布:
“接下来要决出的,乃是十二座修炼主峰的归属权,请各派推选结丹修士上台。”
话音甫落,扶云门有一人仗剑而出。
赫然是结丹后期的陆云归。
“诸位道友,陆某不才,愿为宗门打头阵。”
陆云归面色凛然,玄色长剑脱鞘而出,全身灵力随之运转。
这时,灵鹤堂内飞出一道流光,释放出一股强横气息,颇有针锋相对的意思。
光华一敛,现出一名高颧骨的男子。
此人背着一柄两仪剑匣,负手而立道:“陆兄,上次一别,你我可有数年未见了。”
“是你?”
陆云归轻咦了一声,眉头微微一皱。
“不错正是在下,上次在云州边境,你夫妇二人施展双修秘法,战力堪比元婴,我徐某人一败涂地,丢失了宗门灵矿不说,数件法宝也悉数毁尽,还为此身负暗伤,疗养至今才得以恢复如初。如今恰逢六派大比,而你那双修伴侣又无法施以援手,如此天赐良机,在下岂有不报大仇之理?”
高颧骨男子眼神中充满了恨意。
陆云归怅然道:“宗门之间为了各自利益相互倾轧本就是常态,徐道友又何须挂怀至今?”
“好个冠冕堂皇之词,既是如此,那今日为了宗门的灵脉归属,徐某就向陆道友讨教一二吧!”
“好说好说。”
陆云归抱了抱拳。
徐姓男子冷哼一声,双手掐诀。
背上的两仪剑激射而出,在心神的牵引下,化作一缕破空惊虹,卷起了无边旋涡。
煌煌剑光。
如撕裂天穹的雷电。
轰隆之声不绝于耳。
一股磅礴的威压随之涌来,大有灭杀一切的势头。
这一剑下去,恐怕整座云雾山都得被削平。
陆云归面色如常,镇定自若道:
“来得好!”
只见他一记法诀打出,玄色长剑拖着耀眼光芒,爆发出惊人的威势,比之徐姓男子的两仪剑也不遑多让。
“去!”
陆云归两指一点,操纵着玄色长剑攀升而上。
同样都是剑道法宝,在交锋之际,便发出轰隆之声,引得擂台剧烈震动。
陆云归跃升空中,两手如车轮般掐诀。
玄色长剑清啸不止,顿时化作了漫天剑雨。
如同一道瀑布激流,从九天之上摧崩而下,发出的轰然巨响,犹如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磅礴的气势让人瞠目结舌。
此剑,可斩同阶。
徐姓男子面沉如水,体内灵力狂注而出,两仪剑以一化三,进而成九,然后倒插云霄,成先天八卦方位依次排列,竟然结成了一座太极剑阵,。
自成一方水墨天地,朝着陆云归笼罩而去。
新仇旧恨,今日必将全数讨还!
两名结丹期的剑修,全力施展各自神通,相互间碰撞到了一起,却容不得有丝毫的妥协避让。
陆云归驱使的无数剑雨遇到太极剑阵,仿佛碰壁了一般,无法寸进半分,纷纷坠落而下。
而徐姓男子施展剑阵化为的水墨天地,在无数剑雨的连番攻击下,看起来固若金汤,但也逐渐流露出了一道道创痕。
两人仿佛势均力敌。
斗法正酣的情况下,全然不顾由此带来的一切后果。
只见四周草木碎石,全都拔地而起,围着两人飞旋打转。
甚至有修为稍低之人,在两股巨大的惊人威压中,差点站立不稳。
张九灵也从冥思中被惊扰。
他目光一凝,却发现从始至终,作为双修伴侣的程如霜,都未曾流露出担忧的神色。
似乎是对自己的夫君有着足够的信心。
旋涡中心,剑雨即将消耗殆尽,可太极剑阵仍旧坚如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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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姓男子见状,忍不住抿嘴一笑,他似乎是看到了二人结局,胸间莫名生出大仇得报的快感。
但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只见陆云归身形一跃,玄色长剑悬于胸前,双手向上托举,一股庞大的念力和灵力冲天而起,身后的剑雨如大江大河奔涌而出,竟然是刚才的数倍有余!
徐姓男子惊呼道:“这......怎么可能,以你结丹后期的神识,怎么可能驱使如此多的剑光?”
陆云归神色傲然,道:
“道友不是一直以为,在下是靠着与夫人的双修之力,才将你打成重伤的吗,那今日陆某就让你输得心服口服!”
“破!”
陆云归挥手一招。
大河之剑倾泻而出,以摧枯拉朽之势,斩破了前方的一切阻碍。
太极剑阵当场破裂,水墨天地不复存在。
而徐姓男子被余威波及,从空中踉跄跌出,满目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就连看台上的张九灵,也不禁露出讶色,这陆云归的神识之强,竟然远超同阶,想来肯定是修炼了什么古怪功法。
“徐道友,你输了。”
陆云归收起神通,悬于空中,负手而立。
徐姓男子满脸不甘,他数年苦心孤诣,为的就是能够一雪前耻。
可如今依旧遭逢惨败,道心难免受损,若是以后内心纠结之下,难免因为此事而生出心魔。
倘若无法释怀,就变成修仙路上一道迈不过去的坎儿,那么今后的修为再想更进一步,可就难如登天了。
一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满脸屈辱悲愤交加。
徐姓男子攥紧双拳,气愤得浑身颤抖不止。
众目睽睽之下,徐姓男子竟然做出了一个惊掉了所有人下巴的举动!
只见他张开嘴巴,大口一喷,吐出一颗金光璀璨的珠丸。
赫然是结丹修士的本命金丹!
“陆云归,你毁了我,我势必杀你,以泄心头之恨!”
徐姓男子驱使着金丹,向陆云归飞驰而去。
“住手!”
锦袍大汉现出身形,大喝一声,就要出手阻止。
但明显已经迟了......
只听“嘭”的一声!
那颗金丹当场自爆,毁灭的气息一荡而起,席卷开来。
金丹内蕴含的恐怖能量,撕裂了整座擂台,空间也瞬间模糊了起来。
如果不是有禁制的加持,恐怕这片山顶都要变得寸草不生。
“夫君!”
程如霜心头一揪,嘴唇颤抖了起来,脸色写满了担忧。
就连沐瑶也缓缓起身。
现场肃然无声,片刻过后,金丹自爆的能量消亡天地,引发的动乱也逐渐平息。
恍惚间,只见一个人影艰难起身,披散的头发凌乱纷飞,衣衫破碎不堪,全身体无完肤,气息无比羸弱。
待看清楚那人的面貌后,程如霜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地。
陆云归脸色苍白如纸,狼狈至极,显然在金丹自爆中吃尽了苦头。
他颤颤巍巍,一阵剧烈咳嗽,低头看了看衣襟下面的一件软甲,后怕不已道:
“这个疯子!没想到竟会做出这般惊世骇俗之举,若非有夫人赠予的这件‘金鳞宝甲’防身,只怕我陆某人就有陨落之危了。”
他一步一顿,还是在程如霜的搀扶下,才得以走下擂台。
看这情形,显然是无力再战了。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人意想不到,一死一伤的局面,等于直接少了两个劲敌,却白白让其余几派捡了个大便宜。
比试仍旧继续,而此时的张九灵一脸深思,嘴角微动,暗暗勾动袍中女鬼,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看台之上,一袭黑衣的玄骨山主满脸不屑,趁机嘲讽道:
“不愧是松鹤掌门的弟子,都一个德性,简直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啊。”
一旁的松鹤道人两眼微眯,沉默不语,没有过多理会。
这些嘲讽之语,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玄骨山主脸色一沉,看了看侍立在松鹤道人身旁的叶轻柔,调侃道:
“这位想必就是咱们松鹤掌门新收的弟子吧?啧啧,瞧瞧这模样可真是水灵啊,如果用来暖床的话,那可就最适合不过了。”
叶轻柔俏脸微红,眼中闪过一丝愠色,但这玄骨山掌门可是货真价实的化神强者,她心中纵气恼,也不敢当面发作。
此时,萧美妇怒斥道:“玄骨,你不要太过分了!”
玄骨掌门脸上的神情陡然一滞,迟疑道:
“在下与诸位道友叙旧,跟萧楼主你有何干系?松鹤道友如果觉得在下说的不对,尽管找我就是了,反正云州大比还在继续,在下可不介意代表玄骨门出手,就怕松鹤道友不敢上台应战!”
最后的这句话,玄骨掌门故意提高了嗓门,明显是有意挑起是非。
“你......”萧美妇欲言又止。
松鹤道人摆了摆手,淡然道:“萧楼主,又何必争口舌之利?还是静待大比结束吧。”
众人闻言,都缄默无声。
因为他们都心知肚明,云州大比结束后,即将迎来此行最重要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