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古卷,佛影。
记下心中的仓央嘉措,记下自己的心。
夜深了,北京下起了淅沥小雨。此刻,除了这无边的宁静,还有什么是值得我拥有的呢?
风从北面吹来,掠过草原,刮过树梢,转瞬即逝。三百年后,那个叫作玛吉阿米的女子再也没找到那串被他遗落在青海湖畔的红色念珠。
“生活就像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的味道。”前进还是后退,放弃还是坚持?之于生活,她似乎永远在选择和被选择中度过。
清晨的都市雾气朦胧,夜晚的空气里有喧哗流动。这样的日子年复一年,她仿佛是一颗砂粒,淹没在时光的冲刷中,有时想把自己裹起来,藏起来,躲到世界的尽头,有时也会盘问自己,这条路终究会通往哪里,是通向他的下一个轮回吗?
那辆刚刚启动的公共汽车永远不会为她停留下来,人们拥挤地生活在一起,却又仿佛相隔很远,看得到的只是彼此的冷漠,还好,她还有与之相伴的一份美好,那便是他写在三百年前的情诗,为她写下的情诗。
她要唱。在喧嚣的都市里,大声地唱,不要停,不要管,不要看,不要理,一直唱,一首接着一首,唱到山崩地裂,唱到海枯石烂,唱到风卷云散,唱到只剩下自己,只剩下自己的声音。
上天没有为她打开另一扇窗。慵暖的阳光下,小小的野花开始绽放,神奇的命运无法预料,巨大的指针终于在这一刻转动。“有一种鸟是永远禁锢不了的,因为它的每片羽翼上都闪耀着自由的光芒。”她肆意地欢笑,却难以抑制那镌刻在灵魂深处的痛苦,她站在那里,恍若一个唱歌的精灵,跃动的音符竟是如此绚美璀璨。
夏日的光华温暖而亲切,生命仿佛因她而美丽绚烂。天空里浮云静寂,一份久违的感动悄然而至,听,她已把她的灵魂,她的爱,她的梦,通通灌注在那小小的麦克风里,然而并不是每天都有阳光,生活中有爱也有恨,突如其来的风暴,猛烈得让人猝不及防,黑暗中看不到亮光,寒风里夹杂着雨水和砂粒,有谁会相信,又有谁会在乎?
走,向前走,不再回头。即使整个世界都不再有蓝天,纵然无边的草泽里只有自己独行,这条路漫长而又泥泞,不实的窃语和连绵的蔓草纠缠着她,羁绊着她,她也会义无反顾地往前走去,因为她要去找寻她那丢失了三百年的情郎——仓央嘉措。走吧,往前走,穿越冰冻的沼泽,翻过高大的山脉,在雷声中划出一道雨线,确定了飞翔,就不再收回翅膀,她相信最后总会找到梦想,天地之间,他的歌唱,也会是一道耀眼的光芒。
关于仓央嘉措的传奇已经流传了三百年,三百年后他还在继续,而且永远都在继续,关于他的故事永远没有尽头。
今天,要是你到了西藏,在那茫茫的草原上,那蓝天白云下面,碧蓝的纳木错湖畔,就一定会看到那样一个极其英俊的少年,那健壮的康巴汉子,头顶着鲜红的头巾,挎一把装在藏银鞘中的藏刀,立在马上,在草原上奔跑,偶尔回头,朝你微微一笑。再远处,便听见他为你高声歌唱,歌声苍茫、辽远、空灵、悠长,那便是仓央嘉措遥远的呼唤。
这情歌,在西藏回荡了三百年,只为唱给你一人听。
三百年前,他为你唱响这首情歌,风也听到,雨也听到,一直为等你来。
那就是仓央嘉措的灵魂,他从雪山上走来,他从圣湖中走来,他从情歌中走来。
不信,你仰起头来看,极蓝极远的空中,仓央嘉措,他就站在云端里微笑着望向你,一个回眸,足以让你终身挂怀。
听,在那圣洁的纳木错圣湖湖畔,遥远的冈底斯山雪峰上,在那山巅,是谁又唱起那一首遥远的情歌?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如意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他就在那里,那个孤独高傲的灵魂。只在那里,等你,吟唱起忧伤的歌谣,等了你足足三百年。
完(第三版修订版本)
公元2016年7月10日于北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