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练习生的练习情况怎么样?”
文颂闻此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田多美。此时的她翘起左腿将之压在右腿上,腰背倚靠着椅背,撑着头垂眸翻阅着自己刚刚递上的文件,姿态闲散却带着优雅。
“都挺好的,只不过……”
一向干脆的文颂难得有犹豫不知该怎么说的时候,对此不禁有些好奇的田多美暂放下手中的文件抬眸看向她,微微舔了舔眉问道:“只不过什么?”
“李惠允。”
听到这个名字,本只是随意问问,不甚在意的田多美不自觉地坐起身子,眉头轻蹙,“她怎么了?”
“郑青对她很感兴趣呢,说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女孩子。”
很有意思?能让郑青感兴趣的定不是什么好事。
心里略有些惶惶的田多美再看不进什么文件了,她“啪”的一声果决地合上文件夹,抬首看向文颂道:“让郑青来一下我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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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多美看着面前戴着眼镜,目空一切,淡漠坐着的郑青,心情不自觉地有些复杂。
郑青其人,用安佳淳的话来形容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高智商变态,而用heather的话来形容就是田多美现在所给他安排的工作绝对是屈才了,他能做的远不止这些。
郑青是个天才,那种什么东西一学便会,只要他想,轻而易举地便可以成为任何一个领域的翘楚。田多美是以他心理学博士的身份聘用他的,所需要他做的事便是观察练习生的心理活动与表现,并将之及时汇报给她,大概类似于心理观察师一般。
只是田多美这一决定,公司上层并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大部分人都觉得郑青所做之事根本就是没有必要的。聘用郑青他们不反对,但他们实在无法理解的是田多美为何会给他安排了这样一份工作。
对此田多美第一次没有要去解释什么的想法,而是有些□□地固执地做了决定。因为她非常清楚地知道郑青所负责的事情有多么的重要。
知人知面却难知心,而恰恰一个人的心却是最重要的。
郑青对这份工作很感兴趣,甚至他很享受这份工作。田多美很肯定这一点,否则以他的性子,他是决不会接下这份工作。
“关于李惠允,你发现了什么?”田多美话音刚落便见对面原本面无表情坐着的郑青诡异地微扬起一笑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答道:“李惠允呐,真的是一个很有趣的女孩子呢。”
田多美见此终是绷不住强装的淡定,垂眸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疲惫地叹了一口气,“看来事情比我想象得还要严重呐,别卖关子了,直说吧。”
郑青轻轻一笑后坐直了身子,微微前倾看着田多美收起了笑容,一字一句说得认真:“这女孩是个定时的炸弹呐,可怕的是我们却无从得知距离爆炸还有多长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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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时\炸弹。
郑青这么形容李惠允。
不可预知的危险。
“或者也可以说她是个女王,一个亲民的女王。”郑青抬起手,用食指托了托眼镜继续道:“大家都心甘情愿地对她俯首称臣呢,就在短短几个月里。”
相比郑青兴趣盎然的轻松模样,田多美的表情便没那么明朗了,单从她紧锁的眉头便可看出她内心的不平静。
“练习生里几乎没有人讨厌她,不管是男生还是女生,甚至老师们都对她赞不绝口呢。”
“你呢?”如此擅收买人心之人没道理会漏去郑青的,而且......田多美看着嘴角仍旧含着略显诡异的微笑的郑青轻轻挑了挑眉,大抵在这儿吃了不少的苦头吧,那个叫李惠允的孩子。
“嗯......是个不懂得放弃的孩子,我第一次见到这么执着的人龋醋诺轿叶加械阆胍四亍!
“那真是不容乐观啊。”田多美的手指不自觉地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这是她沉浸思考之时下意识的举动。
“还有,是叫崔成雄是吧,那个孩子完全陷进去了呢,被李惠允吃得死死的啊。”
田多美听到这名字略有些惊诧地扬了扬眉,“崔成雄?”
郑青点了点头,“不仅是一个□□还是一朵危险诱人的罂粟花取!
“总不会连a+也?”
“粱耀燮、李贤圣、孙冬云目前还是安全的,就是李启光,需要注意一下了。”郑青说至此微微一顿,而后想了想又道:“还有,她似乎还看出你有意于希妍和金桠荣了呢,排挤得不露声色的,那两个孩子还傻兮兮地把她当做好亲故呢。”
听至此,田多美终是忍不住扶额长叹了一口气,“引狼入室了啊。”
郑青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感慨般地说道:“过犹不及,这丫头有些聪明过了头了,很容易会走上邪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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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多美宁愿自己这次是看错了人,什么直觉人小姑娘危险的全是错觉,都是自己看错想错了,但郑青所言的却证明了她当时判断的正确性。
更糟糕的是,李惠允和她之间还有斩不断的错杂关系------准确来说,李惠允是她的表妹。
李家有三个孩子,老大李承和,老二即为田母,李承雅,老小便是李惠允的父亲,李承昱。大抵是因为怀李承昱之时遇见了些不太顺遂之事,所以李承昱生下之时较其他婴孩会更体弱一些。因为这一点,再加上又是最小的孩子,李承昱真可谓是集了万千宠爱长大的,妈妈疼,姐姐爱,要星星绝不给月亮,就连田多美印象中一向严肃正经,不苟言笑的外公都对他纵容无比。只是这样过度的溺爱终究还是将他变成了一个顽劣的纨绔。
二十岁之时,李承昱出乎意料地乖巧地听从了父母之言,依约娶了世交姜家的女儿姜世妍为妻。然后在李家和姜家一同的施压下,李承昱终于妥协地收了玩心,将原本专注于吃喝玩乐的心思倾注于事业与家庭之上。就这样平静地度过了十年,一直观察着李承昱的表现的李家以及姜家的长辈们终于放下了心,以为他真改了性子,浪子回了头。可他们的心放下没几天,李承昱便领着一个怀着孩子的女人回了家,硬是把姜世妍逼得带着女儿回了姜家。
李父知道这事后当然坐不住了,立刻便让李承昱回来老宅一趟,想要好好教训他一顿。结果李承昱回来是回来了,但却不是一个人回来的。李父看着没有半分悔过之心的李承昱拉着一个怀着孕的女人站在自己面前囔囔着让他们成全,他们是真心相爱差点没被气得背过气去。
李承雅看着自己自小便关爱有加的弟弟一时之间只觉得失望到了极点,那一刹那她甚至觉得责备他都只是浪费唇舌。“你这样子想过世妍和惠瑾么?她肚子里是你的孩子,惠瑾就不是吗?”
李承昱闻此微微一顿,但不过几秒嘴角便扬起了毫不在意的微笑,“姜老这么疼她这个孙女,她带惠瑾回姜家也不会受到亏待。”
原本沉默着未发一言的李父听李承昱这么说终是忍不住拿起桌上放着的烟灰缸朝他砸去,而后玻璃制的烟灰缸“啪”的一声在李承昱的脚边碎开,“你说的这是人话吗?我的孙女为什么要姜家去养!”
李母见李父被李承昱气得只喘粗气忙起身轻拍着李父的背帮他顺气,她抬眸看向一旁安静站着自进门后便没说过话的女子强压下心中的不喜,挂上大方优雅地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我……我叫林润安,24岁了。”
李母见她回答个问题还畏畏缩缩、唯唯诺诺的,心里对她的不喜不禁又多添了几分。
林润安见李母听完她的回答后眉头轻皱,似对她无比不满的模样,委屈万分地后退了半步,扯着李承昱的袖子往他身后躲了半步。
李父见此冷哼一声,略有些鄙夷地道:“这样难登大雅之堂,小家子气十足的女人哪点比得上世妍?你是着了什么魔了,怎么会想要和世妍离婚和这样的女人在一起?”
李父直白的话一下便令林润安抽抽搭搭地啜泣了起来,李承昱见所爱之人受到这般的侮辱哪还沉得住气,皱着眉看着李父厉声回道:“你根本不了解润安没有资格这样贬低她!”
李父闻此怒极反笑,连道了三声“好”后,站起身来,看向李承昱的眼神再无波澜,“若你执意要同世妍离婚而娶她我也不阻拦,只是从此以后你再不是我的儿子,你的事情我也再不会管,所以要怎么选择你自己掂量掂量吧。”话罢,李父不再多言半句,只转身往书房走去。只是,他刚走出两步,便听见李承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说:“我要和润安结婚,她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
李父闻此脚步一顿,背对着众人长叹一声后,声音略带疲倦地道了一句“走吧,今后我没你这个儿子。”后便继续朝着书房走去,至始至终未转身回头再看李承昱一眼。
自那之后,李父真的再未见过李承昱一面。至于爱子心切的李母早先还有心帮衬几分,但实在是看不惯林润安的惺惺作态,再加上李承昱对她愈发不恭敬的态度,最后也无奈地选择了放弃这个令她失望至极的儿子。
而与姜世妍关系甚好的李承雅对林润安自然是能离她有多远便离她有多远。但李承昱毕竟是她从小疼宠的弟弟,说完全不理会也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便想着若他有了什么困难需要她的帮助,她也定会二话不说地倾囊相助,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自那天之后李承昱再也没有联系过她,直至几个月前的一天,因为他和林润安的女儿,李惠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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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多美是第一次听田母提起她的小舅舅,在李家,李承昱这个名字几乎成了一个无人能提的禁忌,所以她甚至都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小舅舅。
那天,田多美接过电话,应付完电话那头略有些尴尬的客套后便是一阵的沉默,再然后那个所谓的她小时候很喜欢同他一起玩耍的舅舅终究忍不住打破了寂静,说出了挂这通电话的目的——希望她照顾好李惠允,给她配以最好的老师,最好的条件,护送她出道,成为巨星。
田多美听见他这番话只觉得可笑至极。她本想干脆地拒绝的,但顾及到母亲的感受,最终只是回了一句,“希望您对惠允有些信心,她也许根本不需要这些帮助,我只能说,我会看着办的。”
通话结束后,田母接过田多美递过的手机长叹了一口气,然后说了句让田多美听完心情不觉有些复杂的话——“oma没见过李惠允所以说这样的话可能有些不负责任,但是多美啊,对那孩子多存个心眼吧,林润安的女儿不可能是个良善之人,一个演起戏来甚至能骗过自己的人,我绝不相信她的女儿会是等闲之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