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今非昔比了,当年在街头偷块馒头都会被打的半死的小乞儿已经成为京城首屈一指的大户康府的管家,在康俊身边历练的这些年,他早已成熟起来,如今的康福在下人面前已经修炼到不怒而威的程度,哪有半点从前的凄惨模样,一大早,他就把府里上上下下的人全部集中起来狠狠地训斥了一番,不要説一般的下人了,就是各房的管事全都唯唯诺诺,俯首帖耳,只除了裘嫂。今早的情形她看地真切,看这样子,一定是桑宛如跑到康福那里告状去了,昨天夜里阿寿亲眼看见桑宛如在康福怀里失声痛哭。果然今早康福就发难了,更过分的是,当着各房嫂子们,把她叫上前去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裘嫂心里的那个火啊,就甭提了,她现在恨不得把那个小丫头连骨头都给啃掉。
阿福训完话,看看众人顺从的样子,不疑有它,回前面去了。管房嫂子们连忙上前把裘嫂团团围住:“裘嫂啊,我们可都是听你的,你説少爷想把她们给整死,怎么现在看来好象不是这么一回事?我们到底怎么办?”
“是啊,怎么对她们?还像从前一样饿饭吗?”
“裘嫂,你看的到底准不准啊,给句话。万一猜错了少爷的心思,我们可吃不了兜着走啊!”
正在烦躁的裘嫂听了她们的话把眼一横:“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説完带着自己杂务房的媳妇嫂子们回去了。其他各房的管房嫂子们,面面相觑,也都带着各自的人回去,现在少爷的心事不明,阿福的态度又这么强硬,看来还是小心一点好,大家暂时也不去想那些恶毒的阴谋去算计那些分配到她们房下的桑府小姐们。
其他人是这样想,可未必裘嫂也这样,她不信,在康府怎么多年了,她不信就治不了这个小丫头!回到厨房,她恨恨地把挂在门边的菜篮子狠狠一摔,正巧砸在准备进屋的宛如身上。
早晨天刚蒙蒙亮,前面园子里来了四个小丫头在茅屋外面传话説少爷吩咐接宛言去看病,宛如当下喜出望外,忙着送走了宛言,她松了一口气,看看时辰已经不早,赶紧赶到厨房去,一边走一边回想康福昨完的话“少爷一向都很听宛如小姐话的,不是吗?”想着俊哥哥也不是完全厌恶自己,于是心里美孜孜的,可是刚一进厨房就被这突如其来的东西砸了一下,登时愣在那里。
本来就怒气冲天找不到发泄对象,这时又看见宛如笑盈盈地进来,裘嫂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一把抓过宛如的手,用那种甜的发腻得声音説:“哎呦,这不是宛如小姐吗?您还用到这厨房里来做事啊,再去康管家那撒个娇説不定直接把你就收进房了,那里还用做我们这些下人做的事情啊?”
宛如惊呆了:这个一向对自己咬牙切齿的裘嫂,现在又要做什么?
裘嫂拽着宛如向外走,杂务房的媳妇嫂子们,一窝蜂得跟上去看热闹,裘嫂边走边説:“啧啧,看你这一身脏兮兮的模样,阿福又怎么能看得上你呢?来,嫂子帮你洗洗!”説完已经到后院井边,她一下子把宛如摁倒在地,大喝一声:“你们还不来帮我给这个小贱人好好洗个澡!”
身后的媳妇们早已会意,扑过来拉过水桶就浇在宛如的身上。
冰天动地!
“啊?不要啊!”宛如呼喊着,挣扎着,可是她又怎么能挣的过那些力气不比男人差多少的媳妇们呢。
裘嫂抓住她的头发摁到井边,把宛如死死的压在地上:“小贱人,竟然敢告我们的黑状,我在康府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有被人这么训过!你和康福才睡了几个晚上?他就为你这么卖命?啊!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从小就勾引少爷,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货色!难怪少爷一直不理你!现在到好,你又跑去勾引康福!你叫啊!你喊啊!康福出府了,这后院现在我説的算,我管手下的丫头看谁敢多嘴”边説边用脚踹宛如的小腿。
“痛啊!痛啊!娘啊!救我!俊哥哥,救我啊!”她已经无法动弹了,井水不断的泼向她瘦小的身体,其中还夹杂着女人们肆无忌惮的笑声
“你叫谁?你叫天王老子来也不管用”
“天王老子不管用,那我管用吗?”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透过嘈杂的声音清晰地传进宛如的耳朵。
“啊,是少爷来了!”女人们赶紧罢手。
裘嫂却不以为然,因为从少爷小时候起,她就亲眼目睹他是怎样厌恶桑家的十三小姐的,料想今天这样,即使过分点,少爷也不会把她怎么样的。于是冷哼了一声退到一旁。
“跪下!”康俊的声音依旧冰冷无情,更甚似这寒冬腊月。
没有人敢吭声,齐齐跪下,包括裘嫂。
“俊哥哥。”宛如小小的声音响起,“好痛。”
康俊走上前来把她轻轻抱起:“乖,不痛。”
这一句温存的话好似仙丹妙药,宛如再也不觉得寒冷、疼痛了,她痴痴地看着康俊,手臂紧紧地勾住他的脖子。
她的全身冻的像冰块一样,康俊抱着她,感受到她身体似痉挛一样的颤抖,脸色铁青,目光扫向面前屈膝下跪的女人们:“没有我的允许,谁都不可以起来。”
説完,把宛如抱得更紧了,匆匆离开后院。
留下四五个垂头丧气的女人。
难道自己真的错了?裘嫂暗自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