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了,中了,中了,一,当裂行俨将木鞠扫入鞠门的一刹那,全场寂静无声,但旋即就爆发出一片欢呼。
姑姑,我们赢了!”
裴行俨击中木鞠之后,直接就冲到了一面城墙下,冲着城头上大声呼喊。
那裂家大荐下,一直为郑言庆等人加油助威的女人,绽放出灿烂笑容她叫裴淑英,是裴世矩的亲生女儿二按照辈分,是裴行俨的姑母。可实际上,她的年纪还不到三十。这是一个特立独行,极有主见,同时对情感又极其坚贞的女人。
十八岁那年,裴淑英的丈夫李德武,一个隶属东宫的小吏,因为隐太子的缘故,被发配去了岭南,至今已有八载光阴。
八年里,裴世矩也好,亦或者闺中密友也罢,都劝她改嫁,莫苦苦守候。
可是这女人却坚勉守护着心中那一份真挚爱情。甚至不惜要脱离裴家,也不愿意改嫁。岭南距离河东,不知几千里远,裴世矩无奈之下,也只能妥协,随她的意愿。
对这个姑姑,裴行俨又畏惧,又敬低二看到裴淑英灿烂的笑容,辈行俨也感到莫名的开心。
八年了,整整八年,没有见过裴淑英这样子开怀的笑靥。薛收等人冲过去,把裴行俨从马上扑下来;沈光窒孝文徐世绩三人,则兴奋的围在郑言庆身旁,为这份来之不易的胜利,欢呼而雀跃。长孙晨整理了一下衣襟,迈步向玄武门走去。
随着一阵铜锣严响,持续了近一个时辰的击鞠大战,也落下了帷幕。
鱼俱罗万分悔恨的看着准备退场的郑言庆,,这小后生却是把我也给算计了!”
他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旋即露出一丝若笑。
赔大了,这一次可真的是赔大了!
正后悔之时,一名内侍急匆匆跑了过来,老柱国,圣上有请,让您过去说话。”
,啊?”
鱼俱罗愣子一下,硬是没有回话。
当初,他从小相依为命的兄弟鱼俱赞因为虐杀属下,而被隋焰帝杨广斥责,回家后一时想不开,自尽身亡。本来这件事和鱼俱罗关系不大,并且从内心深处而言,鱼俱罗也不怨恨杨广可没想到,扬广却怕他心怀怨恨,于是罢了鱼俱罗的官职。
这就让鱼俱罗心里,有点不舒服了!
扬广此次从榆林返回,下旨让他从下邦老家前往河内。可是到了河内,杨广又不接见他,直接把鱼俱罗带回了洛阳,并且下旨让鱼俱罗一家老小都接了过来。
然后,又没了音讯…,,一来二去,鱼俱罗这心思也就凉了。
杨广这时候突然召见自己,又是什么意思?
“鱼柱国,请吧,刻下还等着你呢。”
李渊也轻轻推了他一下,鱼俱罗这才算有了反应,连忙说,“老臣遵旨!”
郑言庆等人的鞠战结束之后,还有一场禁军骁果为杨广献上的鞠战。
所以,言庆等人收拾了一下,就退出了圆壁城。
城中传来了奋威鼓声,想来是骁果入场吧。不过那和郑言庆等人,都已经没了关系。
在场上憋着一口气,可是鞠战结束后,一个个显得格外疲乏二毕竟这些人的年纪都不算太大,而今天的鞠战又格外激烈、足足持续了一个时辰。
即便是体力充沛,精神旺盛的薛万彻裴行俨,也有些无精打采。
反倒是窒孝文,看上去很精神。
他最后玩儿命似地冲撞,也算是撞开了胜利的大门。穿孝文相信,凭此一撞,他已经迈步走上了将军堂的台阶。寅家的目光,将会在他身上停留,只要继续努力下去,他总有一天能出人头地。想到这里,宝孝文感激的向郑言庆看了过去二郑言庆显得很疲乏,主要是手上传来的阵阵痛楚,让他很难受。
就在这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在郑言庆面前停下。马上的骑士,赫然是麦子仲。
他那匹乌雄马被寅孝文撞伤,估计没一段时间的修养,只怕难以恢复。
故而,麦子仲骑得是一匹大青马,他拦住了郑言庆的去路,双眸就似喷火一样。
“肥子,输不起吗?”
薛万彻呼的抢身上前,拦住了麦子仲。
不仅仅是薛万彻,沈光等人都跑过来,警怯的看着麦子仲。而麦子仲也不下马,端坐马上,凝视郑言庆许久。
郑言庆,今天你运气好,赢了我会依约离开洛阳。不过这件事还没有完,我绝不会就此放弃。我警告你,若是被我知道,你欺负了粪家娘子,我定不与你,善罢甘休。”
说完,麦子仲拨转马头,扬鞭奋蹄而去。
只留下了滚滚的尘烟,呛得郑言庆等人捂着鼻子,好一阵咳嗽。
“这家伙输了还敢这么嚣张!”
薛万彻连呸了好几声,挥了挥手,朝着麦子仲的背影啐了一口,恶狠狠说道,“贤弟,你莫要怕他!他若是敢再找你麻烦,你就告诉我们,看不收拾这小子。”
郑言庆却笑了!
“几位哥哥,你们不觉得,这麦子仲颇有豪侠之气吗?”
他摇摇头,轻声道,“若易地而处,我定会交他这个朋友。虽然蛮横了些,但不失为一个好朋友。
,对了,璀下不是说,胜者将得云骑马之行吗?”一徐世绩好奇的问道,“这鞠战已经结束了,可这云骑尉之衔,何时会授予言庆呢?”
薛收笑道,“你以为云骑尉是个什么官职?
不过是一个武散官罢了,算不得什么二我听说,当年房齐得中州进士,朝廷也就是派了个人过去宣布而已二八尉头衔,也就是让你将来出仕时,能得个清官之身。”
郑言庆这才明白了云骑尉的含义,原来就是个荣誉罢了。
怪不得房玄龄当了几年羽骑尉,一上手就是县尉的实权职务二这其实也就是个出身罢了…
一行人从尤光门出去,准备渡过洛水二“贤弟,今天大胜麦子仲,咱们该找个去处,好好庆祝一下二”
郑言庆举起经过简单包扎的手掌,几位哥哥,…小弟也想去,不过现在更想找个医馆,把这手上的伤势处理一下。”
“哦,说的也是!”锋收一拍手“我知道积善坊有一家医馆,如今请了名医吴景贤坐堂。咱们不如先送言庆去那里治伤,然后再寻个,去处,好好庆祝如何?”
郑言庆刚要答应,却听裴行俨轻呼一声二扭叉看去,只见他从马上下来,快步向渡口走去。
洛水渡口上,有一艘小舟二船头上,一名白衣少女站立,风吹过,拂动她衣带飘扬,宛如仙女一般。郑言庆一眼就认出,那少女正是裴行俨的姐姐,裴翠云。
裴行俨跑过去“姐姐,你怎么来了?”
“父亲不让我去观战,所以我只好在这里等你们。”裂翠云说着话,似水秋波,有意无意的越过裴行俨的肩头,向郑言庆扫了月眼,而后幕地又低垂眼帘。
薛收忍不住笑了!
他迈步上前,朝着裴翠云一拱手,裂娘子,我言庆兄弟受了点伤,正准备往积善坊求治。这若是绕城一周,路途颇有些遥远。裴娘子既然有船,能否带他一程?”
“郑公暴受伤了?”
蒙翠云顿时流露出惊慌之色,向郑言庆看过去。
哥哥们,我才十岁啊就算这年月流行早恋,可这也太早了点吧。郑言庆当然明白薛收的心思,刚要开口拒绝,却见薛收抓起他的胳膊,往空中摆了摆。
“啊,那郑公子快些上船吧。”
“贤弟,别说哥哥不给你创造机会,辈小娘子可是长安有名的才女,倒也不会弱了你半缘君的名号嘿嘿,加把劲儿,千万别让麦子仲那家伙抢了便宜。”
说着话,薛收就把郑言庆推上了画船二辈行俨也要跟着上去,但是被姚义给拽住了。
,老姚,你这是干嘛?”
“船太小,坐不下!”
姚义轻声道了一句,然后对裴翠云说,“裴娘子,就烦劳你送郑贤弟一程。郑贤弟放心,你那宝贝玉砌匕有老沈照看,出不得岔子二我们还有事情,就不打搅二位二”
裴翠云娇靥微微一红,但并没有拒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年头,女孩子早熟的很,十四岁就当母亲的有很多。
加之受胡风影响,民风也相对开放,远没有南宋以来,那种礼教大防之说。虽有些羞涩,不过依旧落落大方。
言庆想拒绝,又不知如何开口。
只能恶狠狠的向薛收瞪过去,却见霹收面带笑容,朝他拱拱手,,贤弟,保重!”
撑舟的稍公,是两个千娇百媚的小丫鬟二裹翠云让郑言庆在油篷里坐好,然后道了声开船,…小舟悠悠驶离渡口,顺洛水东去。
“那船不小啊!”裴行俨一头雾水,“干嘛不让我上船?”
薛万彻抄起一根鞠枝,在他脑袋上轻轻敲了一下”你上船干计么?”
,送言庆去就医啊。”
“有裴娘子一人就足够了,你跟着只是过去讨嫌,难不成,你还想让裂娘子送麦子仲不成?”
裴行俨蓦地明白过来,呵呵笑个不停。
“也是,有我姐姐一个人就足够了…不对,言庆年纪比我小啊!
他若是和我姐姐那我岂不是不行,我得过去看着,要不然言庆真成了我……,绝对不行!”
裴行俨连忙翻身上马,拨马往回走。
渡口没有船只,他只能往回走,从洛阳北面的徽安门进城,然后再绕道天津桥过洛水,前往积善坊。
只是这么一绕道,郑言庆和裴翠云还会在积善坊吗?
薛收姚义等人相视一眼,突然间放声大笑。
没错,如果言庆和裴翠云真的有那个什么的话,裴行俨以后见到言庆,岂不是要叫他姐夫?
一想到这些,薛收等人就笑得越发不可收拾。
到了最后,薛万彻和沈光两人更是蹲在河岸边上,不停揉肚子。
笑声在洛水上空回荡,为这寒冷的深冬,平添了几分盎然之气。也不知是在什么时候,河岸边上垂柳,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嫩绿……寒冬即将过去,而春天,还距离遥远吗?
注,吴景贤,隋代医家。生平及里籍欠详。依《隋书经籍志》,景贤著《诸病源候论》五卷,目录一卷。据此,该书或为巢元方与吴氏合著,或吴氏别有一已佚之同名书,有待深入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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