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成王去世,云州各地衙门没等过正月十五,就开印办公。
夏南为承先父遗志,要夺回京城,北军积极响应。
之前向夏南表示顺服的地方,纷纷遥尊夏南为君,表示愿意听从太子殿下的号令。
夏南召集众人议事,打算挥兵南下,从流寇手里夺回京城。
“殿下,您率兵南下,云州这儿,得留人镇守。”有幕僚就想着云州这儿,得有人守着。但是,留下谁来镇守,就是个问题。
跟随新帝入京,这就是军功和妥妥的从龙之功,军中将领们谁舍得这功劳啊。
明国公明睿也站在议事厅中,听到这问题,他直接出列道,“殿下,臣父子居庸关时负伤,若殿下觉得臣父子堪用,臣父子二人愿意率兵留下。”
众人听到明国公这么说,都转头去看明仲桓,明仲桓也抱拳说道,“末将愿意留下镇守云州。”
夏南看了两人一眼,点头应下,“可!云州就劳明国公父子率兵镇守,北防金人余孽,内防流寇流民,且凡是北地流民,皆需妥善安置。”
明国公有些惊喜,和明仲桓一起领命,说道,“臣等领命,必竭尽全力,为殿下分忧。”
夏南提了一句北地流民需要妥善安置,此事和军务无关,乃是政务。而他让明国公父子负责此事,就是许了两人云州政务处置之权。
父子两人管了军务又管政务,这就是夏南为明仲桓留下的路,待到天下平定后,从军从政,他都可以选择,且因为有了处置一州政务的经验,起点已经高于众人。
明国公已经有了国公之位,明仲桓职务低微,此次居庸关一战累积军功,夏南也未升迁,如今留下这话,明国公明白,夏南就是许了将来一州总督之位,能不高兴吗?
夏南点头,叫了云州城原来的知州来。
北蓟各州自然都是有政务长官的,而且都是朝廷任命的,可是这些年有成王府在,他们能做的事也就是向王府禀告汇报而已。
夏南吩咐云州知州辅助明国公父子办事,那知州也只能领命。
从云州到京城,路上原本有两大州城拦路,首当其冲的就是幽州,这是朝廷为了监视和拦截成王府设立的地方。
但是朝廷已经没了,姚伯言又早就是支持夏南的,所以幽州门户已经大开。
其后的澄州城,澄州知州之前倒是支持越州云深,但北军大军压境时,澄州知州立马改弦易辙,尊奉夏南为君。
这一路南下,最大的阻力是流寇。
流寇数量上号称三十万,但是原本只是流民组成,待成了气候后,流寇首领们早就忘了当年自己是流民时的苦,抢掠起来堪比土匪。凡是流寇大军经过处,当地百姓们苦不堪言,家中财物被抢,青壮被迫胁裹进流寇队伍中。
夏南下了两条命令,一是流寇中普通士卒凡是愿意从良的,只需放下兵器,报出原籍户籍,皆可赦免叛乱之罪。
二是问罪南方越州等地官吏,待平定流寇后,所有流民皆可返回原籍,若是不愿返回原籍的,可北上云州,由云州官衙安置,每户分田地若干。
这两条政令一出,流寇中不少士卒们都悄悄潜逃,来投降北军。一些滞留京城附近的流民,更是开始北上,去云州求条活路。
怀恩伯府世子顾锦在几处路口设了粥棚,所有北上的流民,都可在粥棚处喝上几碗野菜杂粮粥果腹,有了力气,继续往北。
夏南对于顾世子此举大为称赞,人还在半路上,已经发文嘉奖。
有现成的例子在,京城往北的乡绅富户们得了灵感,纷纷学着施粥送粮。
夏南命原皇城司千户邓自谦一路登记在册,沿路更有当地官衙负责疏散护送。
这样一来,有些心怀顾虑、怕没走到云州就饿死半道上的流民们,也开始动了起来。他们要是滞留京城,得靠草皮树根度日,往北走,好歹一路上就能喝个粥饱啊,傻子才等着不动呢。
流寇和北军本就实力悬殊,这一系列措施下来,北军在夏南率领下,一路势如破竹。流寇首领一退再退,等到夏南兵临京城时,他咬牙退兵,跑回南方去。
越州的云深一下头痛起来。流寇南下,就是与他争地盘。
夏南治军严谨,一路不许扰民,沿途百姓本来还会害怕,待看到北军秋毫无犯,就算沿途征集粮草,也会给钱,渐渐就不怕了。
而听说是夏世子率军,越靠近京城,前来投靠的士子书生越来越多,这些人口才便给,跟百姓们说起有先贤遗风的夏世子,更是说得头头是道。
待到夏南进了京城时,一路百姓们都知道,原来的伪帝通敌,还作死死在流寇手里,现在的太子夏南,之前一直在北地抗击金国,如今作为皇室血脉,重整夏氏河山。
若是换个人称帝,一些书生官吏们也许要忠心前朝抨击新朝。可夏南这身份,众人无话可说。就算有人觉得夏南不够名正言顺,但是除了他,还有谁更名正言顺的?
明宗这一脉,就留下一个号称是端王世子的冒牌货,还是个奶娃娃。稍有些脑子的,都知道那就是云深扶持的傀儡。再说,就算那是真的,夏南也是货真价实的皇室中人,又是明宗的侄子,血缘亲近,继位也是符合纲常伦理的啊。
所以,这些人无话可说,觉得心里别扭的找不到骂的理由,大多数人都忙着拍手称快,觉得夏南此举乃是拨乱反正。
而且夏世子为了抗击金国,率兵死守北疆,谁不想有个仁义贤明、文武双全的新君?
夏南率军兵不血刃接手了京城,京城百姓们恨不得敲锣打鼓欢迎夏世子回京。
原来朝中文武大臣们,死的死,逃的逃,京城中如今是无人主事的。
夏南召回了在外游说的唐鹤年暂代京兆府尹一职。
众人都知道唐鹤年可是夏南的先生,他做京兆府尹,不论是官是民、是北军官吏将领还是京城原来的地头蛇,一时间都无人敢惹事。落到这位准帝师手里,挨打挨罚了,他们也找不到人说理求情啊。
唐鹤年上任之后,狠狠惩治了一批趁乱在城中为害的地痞混混们,京中治安霎时好了起来。
原来的左相冯正辅,在夏绰倒行逆施时,直接告病躲到城外去了。
夏南派人打听后,听说他就躲在京外田庄里,亲自上门,将这位老臣请了回来,依然任左丞相一职。
随后,又派人去请原来递交辞呈的户部尚书许且。许且是被明宗弄得心灰意冷才告退的,年纪并不大,听人说是现太子原来的成王世子夏南召他。
许且正在家里拿着花锄养花,高兴地将花锄一丢,叩谢上苍:“臣当初就遗憾太子殿下贵为皇室,却只能屈居夏绰之流之下。如今苍天有眼,让太子殿下继位,这是天不亡我夏国啊。”
然后,他连家里人都没管,回书房揣了东西,乐呵呵就跑回京城来了。
一见夏南,他三跪九叩后,就递交了一份夏国税务整顿疏。
冯正辅都遗憾自己准备不如许且充分啊。
六部尚书里,还有个邓通活着。他倒是也想高兴地大呼苍天有眼,可惜没等他呼完,许且将他与夏绰勾结的事说了个底朝天,没等来官复原职,直接进了大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