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顾如慧的事,顾锦和顾钧是恨得牙痒痒,却没法子。
顾如画也没想好如何做才最好,打鼠又怕伤了玉瓶子,涉及大姐和霜儿,一时间也没法马上决定。时辰已经不早,她只能先安慰了顾锦和顾钧几句,率人回到王府。
她回到正院时,夏南到边上书房与人议事。
顾如画卸了钗环,坐在轩窗前的桌上,想着顾如慧的事该如何处置。
大姐一心贤惠,被周固言哄住了,若周家只是想纳个平妻还算了。
顾如画就担心,周家发现云妃和晋王对夏南生厌,甚至云妃成了云氏一族的人,夏南与她成了对立后,周家会将顾如慧害死。
刚传出自己与夏南的传言时,周家马上让大姐回府,对伯府一副交好的样子,还积极促成了顾如玥嫁给晋王。
定国侯府,也是开国世袭到如今的勋贵之家。皇位更替,龙椅上换了人,他们的日子却一直过得不错,稳稳站住京城勋贵前列的位置,可见其钻营能力。
周家这代的当家人,显然是认定晋王为主了。当晋王与夏南对立后,周家自然也要撇清立场,为了表忠心,舍弃一个儿媳妇不算什么。
前世,她不知道大姐最后过得如何,是不是也被周家舍弃了?
对于大姐,她与大哥一样,怒其不争,恨起来真恨不得就不管她了。可是,大姐也是最最好的姐姐,没出嫁前,对三个兄弟姐妹爱护有加。所以,他们怎么能不管大姐?
要是有个办法,让大姐看穿周固言的真面目,大姐是不是就会和母亲一样幡然醒悟?
可是,怎么才能让周固言露出狰狞面目呢?
顾如画皱着眉头沉思,连夏南回屋都未曾发现。
小柔和小蛮守在正房门口,夏南示意她们不要开口,小柔盯着夏南的眼神喊了一声“姑娘”,顾如画却还是毫无所觉。
夏南已经走进房中,看顾如画双眉紧皱心事重重的样子,“回伯府里遇到难事了?”
顾如画回神,“世子回来了?小柔,快去换壶热茶。”
夏南摆手示意顾如画不用忙了,坐到顾如画对面,关心地问道,“你回家遇到事情了?有什么难事,可与我说说,或许我能帮你解决。”
这事,需要查周固言。大哥那边能查到的,都是周固言外面的事,侯府内的事,大哥想查一时间只怕也无从下手。夏南这边,既然同贺一直是收集消息的,也许有渠道呢?
顾如画想开口,但是,自己与夏南并不是夫妻,就算是夫妻,丈夫对妻子也未必会全心维护,何况还是妻子的娘家姐姐……
顾如画不是厚颜之人,她手里,也没有筹码可以与夏南交换了……往后只怕仰仗夏南的时候还会更多……
夏南看她欲言又止,眼角眉梢都是愁意,不由叹了口气,“你知道王府的事情吗?”
“我听霍嬷嬷提过一些。”顾如画不知他怎么提起了这茬。
“我母妃,是因为先帝旨意嫁给我父王的。可是,我父王觉得,母妃是朝廷安排的探子,对她一直很防备。后来,按照规矩,成王府要送世子入京,我父王请旨让我成为世子,在我三岁那年送我进京。”
“云氏一族是云州大族,我父王对更属意云侧妃所生的夏北继位,这些年,一直将夏北带在身边亲自教导,带他出入军营。可以说,我一出生,就注定了要死在世子这个位置上。”
顾如画有些疑惑,夏南为何忽然又说起这些?
在世人眼中,成王夫妇相敬如宾。王妃所出的世子,受王爷器重关心,每年北地送到京城成王府的东西络绎不绝,谁不说他们父慈子孝?
不想夏南口中说出来,却是夫妻反目,父子成仇。
“成王府在大夏开国初由太祖册封成立。第一代成王与太祖一起打江山,军功显赫,功高震主。太祖为了安抚,封为成王,让他到北地来做个藩王,顺便为朝廷抗击金人。”
“成王府一直是朝廷心里的一根刺,想拔出来疼得很又死活拔不出来。等到夏国内政平稳,国力渐强,先帝弄出个质子逼我父王进京,又赐婚笼络。世子远在京城,其他公子就会蠢蠢欲动,就如皇子们对那椅子虎视眈眈。朝廷坐山观虎斗,想着几代下来,成王府就能内耗殆尽。”
夏南语调平和,娓娓道来,好像说的只是一个别人的故事。
顾如画却还是不懂,他为何忽然与自己说起这些。而且……夏南说的朝廷与成王府的关系,成王府内部权力之争,让她有些不安。
这些事,说给她这个外人知道,她要如何自处?
她想了想,安慰道:“王妃英明睿智,对世子一片慈母之心。世子聪慧能干,已经是天下人都敬仰的成王世子,夏北压根不足一提,您无需把他放在心上。”
前世她可没听说过什么夏北夏东的,提起成王府,就只有夏南这位世子。
夏南看着她说道,“你看,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怀恩伯府的家丑,我知道。现在成王府的家丑,你也知道了……”
顾如画眨了眨眼,所以两人这是互曝家丑?
“我们两人的家丑,互相都知道。你为难的事,若是涉及怀恩伯府的家丑的话,我觉得也不多这一桩,尽可告诉我。”
顾如画很想翻个白眼。人人不都说夏世子胸怀沟壑,口吐莲花?他怎么能将一番好意,说得这样委婉而欠揍?这也是一种本事啊。
明明他想帮忙,开口就先说自己为难的是伯府的家丑,自己就不能为好事为难?
她觉得夏世子的好人缘,估计都是因为他读书好才镀上的光环。人长得这么好,张嘴惹人厌的时候,完全不能加分。
“多谢夏世子好意。”
“嗯。”夏南觉得这句道谢是自己应得的,
顾如画微微一笑,随口问道,“世子刚才在书房与人商议何事?”
“不过是朝中的事。”他看看窗外天色,时间还早,语气温和地说,“你说说你烦恼的事吧,我帮你想想有什么应对之法。”
“是我大姐的事……”顾如画叹了口气,算了,他说对了,自己烦恼的,还真是“家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