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劝说顾如玥目光要长远。
顾如画眼前就算是世子妃,也就是眼前风光。
晋王殿下可是奔着那位置去的。以云妃娘娘受宠程度,圣上要立储的话,还会有其他人吗?
就像耿氏私下说的,秦王殿下是嫡长,可惜皇后娘娘过世太早。没娘的孩子,到底要吃亏些。
顾如玥就算进王府时是贵妾,只要生下皇孙,安知不能变成侧妃?
再说,等将来晋王殿下坐上那位置,还得大封内宫呢。
母女两人正说话,顾铭和顾钦来给钱氏请安。
自从离开伯府,顾铭觉得自己的日子更加不如意,他问了安,一坐下,一股酒气喷鼻而来。他往椅子上一靠,开口说道,“母亲,可否给儿子支点银子?”
“前天你不是才拿了二百两银子吗?怎么又要?你拿这么多银子去干什么?”钱氏一听顾铭又要银子,再看往日里俊秀的儿子,眼皮浮肿,一副未睡醒的样子,有些气恼。
“母亲连银子都舍不得给我用了?”
“二郎,你是我亲生的,我怎么会舍不得给你用呢?”钱氏看顾铭有些不耐烦,连忙哄劝道,“可是咱们如今进项有限,家里的银子,大半都是你祖母管着。你如今有了差事,还是要好好办差……”
“什么差事?不过是一个七品闲差,连衙门都不一定要去的。”顾铭不屑地说了一句,“母亲,我有急用,您快给我。明日我有个重要文会,公主府的崔公子都会到场。”
“家里银子也不凑手……”钱氏看顾铭脸色变了,又连忙安抚,“你且等等,等晚些时候我去跟你祖母商量。”
顾铭听她这么说,稍微满意了些,嗯了一声坐在边上,端起茶水就喝。
“母亲,大哥这几天都去国子监接三哥放学呢。大哥本来也说要送我回府,我不要。”顾钦有些羡慕顾钧,顾锦一有空,就亲自来接顾钧下学,刮风下雨的时候更是早早就等在门外,“国子监的同窗都说大哥是个好兄长……”
“你什么意思?”顾铭字觉得顾钦这话,是在骂自己这个兄长没做好,气得一茶盏往顾钦身上砸去,还好顾钦躲闪得快,茶盏砸到了顾钦坐着的椅子上,“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谁是你哥哥?顾锦是好兄长,你去认他当亲哥啊,看他理你不?”
“像个哈巴狗儿似的摇尾巴,人家说句客气话,你就当真了?还顾锦送你回府,他要有那好心,怎么不给你点银子花花?”
“二哥……母亲——”顾钦被骂得懵了,转头看向钱氏。
钱氏忙让红杏替顾钦擦衣裳上的茶渍,收拾衣裳,又让人替顾钦拿衣裳来换,回头指着顾铭,骂道,“你弟弟说话,他要是说错了,你教他道理也就罢了。好端端你骂他干嘛,还拿茶盅砸,这是你亲弟弟,不是你仇人啊!”
“你看看他说的那些话……”顾铭却觉得满腹委屈。
往日里他青楼茶馆,碰到熟人,他顺手就帮人会账了,人人都说他豪爽清贵,是真正的伯府公子。现在呢?
自从顾如画当日在胡同口说了那些话,他们二房分府另过之后,他听到说顾锦好话的人越来越多,背后取笑他的也越来越多。
他往日的同窗,有些渐渐和他疏远起来,有些人更是嘲笑他是绣花枕头一包草。
明明顾锦才是废物,就因为自己没住在伯府,因为大家知道自己不是伯府公子,他们就这样嘲笑自己?
回家要点钱花用,也越来越难。
母亲看不起自己,顾钦竟敢当面暗讽自己不如顾锦?
他气得跳脚。
顾如玥看顾铭急红眼的样子,吓得往边上缩了缩,生怕这二哥忽然发疯打自己。
她这躲闪的动作,落入顾铭眼中,顾铭气得又冲她大吼,“怎么?你也嫌弃我?躲什么躲?我是老虎还是会吃人啊?啊?一天到晚哭哭啼啼,伤春悲秋,家里的运气都要被你哭没了,看着就晦气!”
“铭儿!”钱氏看顾如玥羞恼的神情,厉声喝道,“你是不是喝醉酒了?你妹妹都要议亲的人了,怎么能这么说她?”
“议亲?”顾铭又嗤笑,“往日里你不是总看不起顾如画吗?她都要进王府了,你还在议亲?别回头嫁个破落户……”
“啪”的一声,钱氏一个茶碗砸到顾铭脚下,“我看你是真喝醉了。”
“我清醒着呢,我……”
“来人,送二公子回去醒醒酒,换身衣裳,等会儿去老太太院子里请安去。”
“母亲,你也骂我,你……”
“二公子,夫人对您和姑娘,都是当眼珠子一样护着,您可不能伤夫人心啊。这天气热,夫人吩咐针线房替您做了几套夏衫,您刚好回去试试,看看合身不……”
红杏回来就看到屋里三个剑拔弩张的,连忙带了两个婆子进来冲顾铭行礼,开口劝道。
顾铭一把将她推开,“没用的东西,滚开!”抬脚往外走。
顾如玥气得绞着手中的帕子,低头垂泪。她怎么也想不到,往日里温文尔雅、文质彬彬的二哥,忽然就像变了个人一样。
“母亲,您看二哥这样,哪还有大家公子的气度?”
“你二哥也是心里苦,他不是有心的。你们可是同胞骨肉,可不能离了心啊。”钱氏对自己所出的三个子女,一向疼爱,生怕三人之间生了嫌隙,连忙劝和。
钱氏也是无奈,她想管教,顾铭仗着她的溺爱不肯听。她又怕顾显知道了会对顾铭生厌,还得帮着隐瞒。
“你二哥喝了酒,发酒疯呢。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赔礼。”
顾如玥心里委屈,低头不言。
顾钦先换了衣裳回来,坐在一边,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年纪还小,钱氏觉得还不用多说,只让他坐在一边,怕他吓到了,让人熬了安神汤上来。
顾钦坐在边上小口喝着,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