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我就求这一件事,所以你们真得兜住
周承合把承合科技里里外外的事物打理完毕,用了不到个把月的时间。
基本上是全都交给了周耀,毕竟是自己人,能力不用说,他有。但就是太年轻经验浅薄,学业也还没完成,这对他来压力是有点儿大的。
不过没压力哪有动力,左右周家现在也基本算完了,周承合算是给了他条退路。
而周耀之所以答应了下来,也是因为江知音的事情。
这是周承合在取得了江知行的允许之后,跟他坦白的,当然了,唐澜澜也是知道了的。
临走之前,他们一起吃了个饭,就算是送行酒吧。
即便是为了给江知音一个新环境,所以他才决定带她走的,但是毕竟也是一场离别,难眠会有些伤感。
酒喝到最后,唐澜澜忍不住有点心酸,倒也没多说,嘱咐他,“周总,好好对阿音。”
她真的已经受了太多太多的苦,现在既然有了这种机会,一切都为时不晚。
她不免想到江知行那里,阿音醒了,最开心的应该是他吧。
想来,还是很为他高兴的,至少负罪感就不会那么重了。
即便两人现在也并没什么瓜葛了,但还是希望他能更好吧。
周耀的话更少,平常跟个话唠儿似的,今天出奇的安静,只是在三人分开的时候,他才说了一句。“小叔,恭喜你。”
这是发自肺腑的。
江知音离开之后的日子,周承合的状态,大家有目共睹。
他嘴上不说,其实也挺心疼他的,把好好的一人给折磨的性子都转了。
也幸好现在江知音回来了,奇迹也好,什么也好,总之应该周耀他心里十分感激。
周承合拍了拍他的肩,“臭小子,好好干。”
周耀点了点头。
一夕之间,好像发生了太多的好事。
所有的人都越来越好。
周承合他们是隔天出发的。
快登机的时候,江知行才来,也是避免跟其他人撞到一起,所以有些匆忙。他准备了一些东西给江知音,装在了小包包里,给她挎在肩上,然后抱了抱她,片刻后松开。
“好了,走吧。”又转头看向了周承合,“好好照顾阿音。”
周承合乐了,“你跟小唐的话,还真是没差什么。”
江知行顿了顿,脸上露出一点笑来,“是吗。”
广播一遍遍催促着登机,周承合一手拉着江知音,一手拉着周绵绵,准备走了。
江知行站在原地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远,他张了张嘴,淡淡说了声,保重。
一直到他们消失在登机口,他才转身要走。
还没走出去两步,就听到了身后的喊声,“哥!”
江知行的身子顿住,然后缓缓转过身去,看到江知音一脸雀跃的在朝他挥手,这是她醒来后,除了周承合说出来的第二个词。
“哥!”
江知行咧嘴朝她笑了笑,大厅玻璃外的阳光洒了进来,晃的心神恍惚,他的眼前一片白茫闪过。
与此同时,周承合折回来几步,带着江知音走了,对着他摆手再见。
不过江知行没能看到。
他眼前的白持续了足有两分钟。
等缓和过来的时候,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不久之后,一架飞机从空中划过,引擎的轰鸣声像是一场悲怆的别离。
江知行依旧站在原地,他说,阿音,好好活着啊。
—江知浊找上门来的时候,江知行正在收拾行李。
一开门,见外面站的人,他还有点意外,“你怎么来了?”
他问完,转身进了屋里。
江知浊紧随其后,他手里拿着个牛皮纸袋,还是之前江知行给的那个。
他走进去,把东西扔到了桌上。
“江知行,你这什么意思?”
他是这两天律师找他之后,他才看到了具体的内容,这份文件里江知行不止把股份给了他,还有他那个执行董事的职务。
换言之,江知行卸任了。
他当初拼死拼活进入江河集团,受了不少白眼儿和为难,现在稳固了,周家也倒了,眼看着江河要在海市称王称霸,他倒要卸任?!江知行坐在了一旁的沙发里,伸手点了根烟,慢慢抽着。
“哑巴了?”江知浊有些急躁。
“我不干了。”他吐了口烟,淡淡开口,“该做的事都做完了,江河本来也不是我的,还给你。”
江知浊一头雾水,“你话给我说清楚!”
江知行往沙发里靠了靠,看着他,“没什么好说的,我想歇一歇。”
“歇一歇用得着公司都不要了?!”
“嗯。”
“我不要,你的公司你自己管。”江知浊说完要走,反正该说的也说清楚了。
江知行,“慢着。”
他停下。
江知行俯身拿过那个牛皮纸袋,走到了他的面前,把东西放在他的胸前,然后就松了手,江知浊条件反射般的接住。
“你要不要都跟我没什么关系,我以后不会再管江河集团的任何事。”江知行说,他踱步回了沙发里,忍不住轻咳了一声“江知浊,阿音她以后还要靠你呢。”
江知浊是让他弄的彻底没招儿了,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丝念头,他小心的打量着江知行,猛不丁问道。
“你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
江知行吐了口烟,“没有。”
他的声音不大,语气坚定,没有半点让人生疑的痕迹。
“那怎么……”
江知浊刚开口,就被他打断,“江知浊,我从来没拿你当过我的亲人或者弟弟,相反的一直就看你不顺眼,又蠢又笨。”江知行顿了顿,看向他,“所以就算我要死了,也不用你过问。”
他这话说的基本属实。
不论这些年发生了多少事,他对于江知浊的改观,看得算是比较理性。
实际上就是,他变成什么样都与他无关。
之所以把江河交给他,也无非是因为自己时日无多,既然大仇得报,那么也该物归原主。
他早就累了。
这话戳到了江知浊的敏感处,差点当场掀桌,“我!”他脸都憋红了,愣是没说出个一二三来,最后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他说完,转身离去。
关门的动作有些粗鲁,发出了不小的碰撞声。
他一路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里,一直到楼下的时候才回头看了一眼,想起来江知行刚刚说的话。
“我从来没拿你当过我的亲人,弟弟,所以我就算要死了也不用你过问。”
这话可他妈真是歹毒啊。
江知浊想,得多讨厌一个人,才能到这种地步呢?
他心里面闪过一丝浓浓的钝痛,妈的。
不过没关系。
他也没拿他当什么哥哥。
扯平了。
—
留在海市的最后一次治疗期间,江知行叫来了江照。
江照乍开始看着他那样子都懵逼了,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哥,你??”他一句cosplay就在嘴边,愣是没能说出来。
看他那个样子和身上扎的管子们,这显然不是闹着玩儿的。
江知行倒是足够坦然,他拍了拍自己病床旁边的位置,“阿照,过来。”
江照满怀惊诧的走了过去,坐在了他旁边,“老哥,你怎么了?”
他心里其实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但也仅仅是一闪而过,他不敢多想,更不愿意……
江知行冲他笑了笑,该怎么说呢?其实这话他已经在心里演练过了许多许多次,但面对面,总还有些不好开口。
“阿照,你是个大人了,有些事……哥想跟你聊聊。”
于是,江照心里那个不好的预感,迅速的蔓延,恐惧几乎将他包围。江知行的语调很轻缓,一点都不急躁,可正因为这样,所以一字一句都清楚明白的敲打进了江照的心里。
冰冷刺骨。
“你是说,你要,你要……?”那个死字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江知行双唇有些苍白,唇畔始终荡着一抹浅笑,“也没那么快,只是先要你有个心理准备。”
江照没忍住,眼泪涌了满眶,“没那么快是多久?十年?”
江知行:……
“八年?”
“五年?”江知行抿唇不语,江照的心态忽然就崩了,他拉着江知行,“三年呢?”
“阿照,你别这样。”邵堂在一边儿劝道,心里都被他感染的不是滋味儿。江照不受控制的痛哭着,但就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半晌之后,他问:“唐澜澜知道吗?”
江知行摇了摇头,“她那儿要瞒着,她的个性你知道,唐叔没的时候那个状态你也看到了,差点丢了半条命。”
“……”
“你要为她好,就得守口如瓶。”
“那你呢?就自己这样撑着?!”江照这话几乎是哭吼出声。
江知行弯了弯唇,没回答这个问题。
他往枕头后面坐了坐,看向了邵堂和薛逍,开口虚弱,但字字清晰的说。
“我就求这一件事,所以你们真得兜住。”他顿了顿,“可别让我死不瞑目。”
邵堂极力的隐忍着,他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扯唇笑了笑。
“你放心,哥们儿一定给你兜的严严实实。”
没有人能够拒绝,他此刻的请求。
他希望唐澜澜好,希望她永远太平,那就算天塌下来也由他们来顶着。
“哥,唐澜澜对你有多重要?”
“也没多重要。”江知行回答。
他别过脸去,看向了窗外的晴空万里。
就只是他的日夜
他的期盼
他的朝思暮想
他的心心念念
是他人生中所有的春夏秋冬
只要她好,只要能……他便能与这世界握手冰释,爱恨两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