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长老来否?
唐澜澜的伤养了几天,除了手上的伤还没太好之外,其他并没有什么大碍。
日常生活也没有受到什么影响。
简直跟活着的时候一毛一样。
期间,她给周耀打过两回电话,本来是想问问伤恢复的怎么样,毕竟他也是因为她的关系,遭此一劫。
周少爷细皮嫩肉的,让那么一顿折磨,想必也挺够呛的吧。
唐澜澜这一想,愧疚感丛生,打电话慰问慰问也是要的。
结果连续打了两次,都没有人接听,回想那天他被私人飞机接走的场面,也许正在养身体什么的,不方便接听。
唐澜澜默默的把手机放到了一边,照顾的人,应该前呼后拥的吧?不差她的慰问了。
在家呆了几天,感觉人都要闲的长毛了。
偏偏还有个祖宗,天天盯着她。
说是要等伤完全好利索,唐澜澜连蹦带跳给他看,插俩翅膀就能飞,简直不能更利索了好吗?
江知行理都不理,直接无视。
她觉得,他这完全属于一朝被蛇咬啊。
继而又想起来抓她的人,也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窝在沙发里随口问了句,“警局那边有什么进展吗?”
“在查。”江知行糊弄了一句。
唐澜澜还不知道这事儿并没有通过警局,之前说报了警,完全是为了安抚她,给一个心理安慰。
至于江知浊要怎么处置,他暂时还没有想好。
何况还有周耀那边,挑明了说,这已经不是他自己就能决定的事儿了。
再退一步说,还有个江知音在中间。
不论江知浊犯了什么错,他总归是她的哥哥,要真的做绝了,她那里也不太好交代。
江知浊他可以不理会,但是江知音,他还是要顾虑到的。
唐澜澜一边咬苹果,一边还纳闷儿,“倒了那门子的霉,怎么还能碰上绑架呢?”
“……”江知行在键盘上的手指,倏然顿了顿,一时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他得罪了人,殃及池鱼。
他不说话,唐澜澜依旧自言自语,“抓我图啥?”
灵魂拷问。
江知行试探道,“图你一个月七千块钱的税后工资?”
“……”唐澜澜翻了个身,看向坐在对面办公的江知行,“有点道理。”
“……”有个屁,江知行反应过来,“你是不是在逗我?”
这种无脑的联想,唐澜澜是个智障,也联想不到吧?
“哇你看出来了啊?”她还还有点惊喜。
主要是江知行整天绷着个脸,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真的有点吓人啊,总跟要活吃了谁一样。
“被绑架的是你,你倒反过来逗我?”
除了在医院里嚎啕大哭了一场,后来这茬儿提都没再提过。
真不知道说她心大,还是什么。
唐澜澜闻言,点头如捣蒜,“说得就是,被绑架的明明是我。”她从沙发上起来,隔着茶几,俯身向江知行去,语气戏谑,“怎么倒是你天天晚上做噩梦吓醒?”
自从医院出来,江知行就暂时住到了1702,当然了…
睡得沙发。
“没有吧……”江知行垂首,神情闪烁。
“哦,那也不知道谁大半夜唐澜澜唐澜澜的喊,我以为叫魂儿呢。”
“不是我……”
唐澜澜少见江知行,被说得哑口无言的时候,更觉得好玩儿,又逗他,“诶江知行,你就不能大大方方的承认,你在乎我,害怕我死?”江知行闻言,皱眉,“你别说这个字。”
唐澜澜自知失言,抿住了唇。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来,隔着桌子把小姑娘拎了过来,胳膊上的力道越来越紧。
唐澜澜觉得自己都要窒息了,但没有吭声。
也许她逗的有点过火了,让他有了负面的联想,她拍了拍江知行的背,安抚道,“我开玩笑的,你别怕,我不死……”
江知行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充满了无奈,他缓缓道:“就是在乎你,才不敢承认。”
—
高敏是在某天下午找上门来的。
唐澜澜已经懒得再去问,她是怎么知道她家的地址,又是怎么知道她被绑架的事情,总之她就是有的是手段。
高敏的情绪有些激动,见唐澜澜手上缠着纱布,想碰一下,但又不太敢往前。
她害怕她抗拒,反感。
“又调查我?”唐澜澜开口的语气带着嘲弄。
高敏垂了垂首,手指在水杯边缘来回摩挲,“没有了,上次你说过之后……我就没那么干了。”她抬头小心翼翼的瞄了她一眼,怕她不信,又小声加了句,“真的。”
“周家的小公子被绑,我跟你沈……”她把嘴里的那个称呼吞了下去,“我跟他去周家的时候,无意听到跟你有关的话,才来看看你。”
她的音调轻缓,小心的观察着唐澜澜的神情变化,极尽迎合谄媚。
唐澜澜表情疏离,“现在看到了,可以走了吗?”
高敏强势,她觉得可笑,现在低眉顺眼,更可笑。她要散发母爱,早十几年前干什么去了呢?顾着追求幸福,插足别人家庭的时候,又能想起她这个女儿什么?
高敏显然没有想打,自己这样低姿态,依旧换不到她的一个好脸色。
但也深知,没有什么发火的资格。
她双唇动了动,想说来着,大概又觉得没有必要,最后连同胸腔内所有的激动情绪一起给咽了回去。
“算了。”她缓缓开口,“我做什么说什么都不对。”
唐澜澜见不得她这种委屈巴巴的样子。
怎么明明是过错方,非要摆出一副受害者的样子?她说什么做什么都不对,是谁造成的?难道不是她自己作的?
“你自己既然知道,以后别再找我,我不识好歹,你的‘新家’也看不惯。”之前在餐厅遇到的那个沈年,不就是一剂预防针?
当时他话说的虽然都很含蓄,但是神色语气中,净是对这个第三者,以及第三者的女儿的鄙夷和不屑。
唐澜澜长那么大,从没有像那个时候觉得那么丢人,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戳着脊梁骨一样。
太难忘了。
高敏听她提这个,可能也勾起了什么不好的回忆,抿了抿唇,到底也没再说话。
她嘱咐一句,在外万事小心,别让你爸爸担心。
随即开门离去。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站在走廊里的江知行。
他是在她刚来的时候,从1702出来的,母女之间的谈话,他在场并不太好。
高敏抬手抹过眼角,又恢复了强势又温柔的模样,“知行。”
“高阿姨。”江知行喊了一声,朝1702看了一眼。
高敏应了一声,揭开手包,从里面拿了张卡出来,递到他面前。
“这个麻烦你帮我交给她。”她,指的是唐澜澜,“算了,还是别说是我给的,你随意怎么编理由吧。”
江知行低头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高阿姨,她要的并不是这些。”
不管小时候还是现在。
高敏被他一句话给噎住,思忖片刻,然后苦笑道,“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能给的,她也不会要。”
她说着,直接拉过他的手,放到他手里,“替我好好照顾她。”
江知行点了点头,反手把卡送还到高敏手里,“照顾她我会,钱就不必了。”
说完,没给高敏反驳的机会,说了句,高阿姨再见。
然后大步跨到了1702门前,按了密码进去。
一进门,就见小姑娘一个人蜷缩在沙发角落,电视里放着她好久没有追过的一档综艺节目。
她目光涣散,盯在一处,分明没有在看。
江知行走到她面前,弯腰看她片刻,她方才回过神来。
冲着他扯了个笑,有点勉强。
“她走了?”
“嗯。”江知行应声,挤到了她旁边的位置。她又笑笑,皮笑肉不笑的,可真为难她了。
江知行也没问什么,侧了侧身,从裤袋里摸出一个方方正正的酒红色细绒盒子,上面系着个小小的蝴蝶结。
“什么东西?”
江知行扬了扬下巴,“橘子汽水。”
“???”唐澜澜一脸懵逼,“啊?”
一边低头打开了盖子,是一条项链,链子没什么特别,吊坠却是一个立体满钻的小瓶子,精致小巧,瓶盖是红色宝石。
它躺在黑色的绒布上面,闪着夺目的光芒,每一个角度都熠熠生辉。
Hy这个品牌,唐澜澜当然是知道的。
“我靠……这,这玩意很贵的……”她在杂志上看到过,这是hy珠宝的秋季新品。
江知行弯了弯唇,“像不像橘子汽水的瓶?”
“送我的?”
江知行没说话,一个眼神像看傻子。
不然呢?
他那天在hy看了好久,就是因为有点像唐澜澜爱喝的那个橘子汽水的瓶子造型,才买了的。
本来前几天就想给的,但是中间出了她被绑架的事儿,也没有来得及。
昨天才想起来,放在兜里揣了两天。
毕竟这么大岁数了,送礼物这种事,总感觉……
有点怪。
唐澜澜眼瞪的溜圆,就差咂舌了,“像是像……但这东西能买个汽水厂了吧?”
江知行哭笑不得,“没那么夸张。”说完又问了一句,“要我帮你戴吗?”
唐澜澜赶紧摆手,“不了不了,我打算挂起来,一天三炷香的供着。”
好闪好好看啊!
“……”江知行不理会,伸手拿了过来,又把小姑娘捞到怀里,项链从前面绕到后颈,小心打开了暗扣,系好。
唐澜澜第一次戴这种称得上奢侈品的首饰,难免有点肝儿颤。
“爸爸啊……这东西怕不怕水啊?洗澡是不是要摘掉?脏了能用牙膏刷嘛?要定期去专柜清洁吗?”
江知行乐的够呛,胡噜着她的小脑袋,“你怎么这么可爱!”
“不是,我第一次接触这么贵的东西,怕戴坏了啊……”
这是不是得有什么保养手册啥的啊?“最好明天就戴坏,我好有借口再送一个。”
“……”现在炫富,都这样吗?唐澜澜腾出两条小胳膊,环着江知行的脖子,一抬头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力道之大,都快嘬出红印子来了,“我果然慧眼识珠,抱到了一条金大腿,江爸爸……你现在是包养我了吗?”
江知行:“……”
小姑娘声线细腻,语调柔软,低头迎上她一双水眸,脸上泛着淡淡的红晕,一句话愣给他撩的心神荡漾。
“小妖精……”
小妖精盈盈一笑,小手一勾,“长老来否?”
“……”江知行头一次觉得。
邵堂这狗东西,还真有那么点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