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先迈出步子,转瞬之间,两人已经紧紧地抱在一起。
“情儿!”
“奕飞!”
此时,轻声唤出对方的名字便是最动听的情话。过了很久很久,相互依偎的两人才缓缓地分开。
南宫芷情将素指放在他的脸上,轻轻抚摩着,喃喃道:“奕飞!我终于找到你了!”
“我也是!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慕容浚将大掌放在她的手上,眸光在她脸上细细梭巡着,“这些日子赶路很辛苦吧,你消瘦了不少!”
“嗯,我只想快点见到你,几乎不敢住客栈,就怕”南宫芷情突然停了口,过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道,“奕飞,我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什么事?你说吧,我洗耳恭听。”慕容浚见到她,一颗悬着的心已经安然落下,忍不住打趣起来。
瞒是瞒不住的,还是早点告诉他,让他做决定吧。不管结局如何,她一定要承受的,因为这是她自己选择的命运。
南宫芷情下定决心,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他淡然的眸子,认真地道:“奕飞,我已经成亲了!”
慕容浚紧紧盯着她的眸子,道:“我知道,你是平西王妃。皇帝赐婚的告示早就贴满全国了。”
“奕飞,我是来解决我们之间的婚约的,还有那个一年之约。”很艰难才把话说了出来。南宫芷情看着慕容浚,害怕他会突然推开她,拂袖而去。
可是,慕容浚却眯起眼睛,玩味地思索着她的话。解决,而不是解除,她到底想干什么?
“奕飞,”南宫芷情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咬着樱唇,“我把决定权交到你的手里,解除婚约或者履行婚约,由你来决定。我尊重你的选择。如果你选择解除婚约,我们就一刀两断,永不再见面。如果你不嫌弃我已非清白之身,选择履行婚约,那么,天南地北,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永不离弃!”
慕容浚定定地看着她,不语,眼神复杂。
南宫芷情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也没有任何的表示,心情一下子变得灰暗起来。
“好吧。你不用说,我明白了。以后我们不要再见面了。”
南宫芷情转身就走。可是下一刻,她被慕容浚从身后紧紧抱住。
“情儿!不要走!”慕容浚将头抵在她的发上,嗅着她身上的馨香。
“奕飞!放开我!”南宫芷情心里滴血,用力挣扎起来。断了吧,就这样断了吧,再也不要相见,就当作从来不曾相识过!
可是,慕容浚抱得紧紧的,生怕她跑了会消失不见。
“情儿,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我不要听!”南宫芷情捂着耳朵,一个劲地摇头。
慕容浚把她的身子转过来,面向自己,大声道:“情儿,听我说,我爱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改变!”
他用力把她搂进怀里,将她的耳朵靠在他的胸膛上。他的心跳好像雷鸣般的战鼓声,咚咚直响,传进她的耳朵里,让她的心跟着他的一起跳动。
“情儿,从我遇到你的那一天起,我的心就是为你跳动的!”
“情儿,没有人可以分开我们,我们注定要一生一世在一起!”
“情儿,哪怕是天崩地裂、海枯石烂,我也永不变心!”
南宫芷情面红耳赤,但又心花怒放。她从来没想到淡泊的他也会说出这么火热的情话。
“奕飞,我也爱你!”她伸出双臂绕到慕容浚的身后,抱着他的腰身。
静静地,仿佛这就是一生一世了。
过了许久,慕容浚感觉到南宫芷情已经平静了下来,将她从怀里拉了出来,双手捧着她的脸,盯着她晶亮的眸子。
“情儿,有些话我今日一定要说。你听了,可能会埋怨我,怪责我,甚至是恨我,但是,请你一定要先听我说完,好吗?”
南宫芷情心里咯噔一下,眼眸里浮上薄雾。心想,他刚才只是在安慰她,如今终究还是要说出真心话了吗?
慕容浚见她泫然欲泣,心里一慌,大声道:“情儿,不要哭!我刚才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不要怀疑我的真心,更不要质疑我对你的爱!”
南宫芷情深吸了一口气,强忍着快要滴落的泪珠。
“你说吧,我可以接受的。”
慕容浚想了想,道:“情儿,你是南宫芷情,也是子鱼,对不对?”
“是!”南宫芷情点头承认,他既然知道平西王妃是她,自然也知道子鱼是她。
“我也一样,我既是慕容浚,也是另一个人。也就是说,子鱼是你另一个身份,慕容浚也是我的另一个身份。”
“那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昨日听慕容湘说起时,她已经猜出他有着另一重身份,如今他的话不过是验证了她的猜测。
慕容浚有些踌躇,欲言又止。
“奕飞,不管你的真实身份是什么,”南宫芷情道,“只要你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哪怕你是乞丐,我都可以接受。”
慕容浚听她这样说,将自己胸前的衣襟拉开一些,将她的柔荑小心翼翼地放进去,贴上他胸口的肌肤,然后忐忑不安地盯着她脸上的表情。
南宫芷情的柔荑触到他胸前温热的肌肤,吓了一跳,有一种莫名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她试探着轻轻抚摩着,终于明白这种熟悉感来自什么地方。那光滑的胸膛上分明有一道明显的疤痕。
她急忙解开他的腰带,将他的上衣褪了下来。当那道熟悉的疤痕进入眼帘,她终于忍不住落泪了。
她将手伸向他的脸,在接近鬓发的地方细细地抚摩着,然后撕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面具下正是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
“鸣!”
上官鸣看着泪流满面的她,缓缓地道:“这样的我,你愿意接受吗?”
“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南宫芷情不解。
“因为,‘慕容浚’只是一个暂时的身份,一旦完成了‘他’的使命,‘他’就功成身退了。而且我也已经光明正大地恢复了真实身份,不再需要以‘慕容浚’的身份做掩饰。如果不是你千里迢迢来淦州找‘慕容浚’,我是不会再戴上这张人皮面具的。”幸好他当初一时犹豫,没有毁掉这张人皮面具,否则他该如何向她解释这一切。
“你真坏,你欺骗我,害我伤心难过!”南宫芷情不依不饶地捶打着他的胸膛。
上官鸣站定让她打。如果他早点知道她的心给了“慕容浚”,他不会隐瞒至今,那么,他与她在相处时就不必针锋相对,会更加美好和谐。
“鸣,”南宫芷情想起了一件事,涨红了脸,“慕容浚和上官鸣,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你?”
上官鸣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她是在问:慕容浚和上官鸣对她的感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他思索了一会儿,方认真地道:“‘慕容浚’是一个假身份,他抛弃了仇恨,放任自己的真实感情,他对南宫芷情的爱发自内心,就是想呵护她,对她好。”
“至于‘上官鸣’,他背负着杀父之仇,明明爱着,却不敢承认,不敢放纵自己的感情。为了报仇,他伤害南宫芷情,但是又不由自主地想保护她。”
“情儿,你能理解‘上官鸣’心里的苦和难处,愿意原谅他吗?”
南宫芷情听着他急切的解释,终于释然,对他嫣然一笑,然后靠进他的怀里。
“不管是上官鸣还是慕容浚,我都爱!我曾经很彷徨,也很纠结。在爱上‘慕容浚’的时候,我觉得对不起‘上官鸣’,因为他和父亲失散,又背负着钦犯之子的罪名,躲避着朝廷的追捕,而我却违背了当初的承诺,爱上了别的男子。当我在访华寺山下失了清白,我又觉得很对不起‘慕容浚’,因为我没有把最美好的清白留给他。在白虎关军营的时候,我为了父亲的安全,委曲求全”
“情儿,别说了。”上官鸣搂紧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伤害了你!请你原谅我!”
南宫芷情不再说话,这一刻,她觉得老天爷对她真好,让她一分为二的心合在了一起,只给一个男人。这个男人,与她相识在年幼,又和她一起经历生死。两人分分合合,始终纠缠在一起。
突然,她想起一件事,抬起头来。
“鸣,是慕容湘告诉你我在这里的吧?”是慕容湘告诉她在绿竹居可以等到慕容浚,想当然也是他告诉上官鸣她在这里。
上官鸣不假思索地回答:“是。”
南宫芷情一听,不满地道:“可是你不是昨日就到了慕容山庄的吗,为何今日才来找我,还来得这样晚?”
上官鸣无奈地道:“湘硬是把我留下喝喜酒,今日才肯告诉我你的去向。我一大早等在新房外面,可他倒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急得我差点冲进新房去了。”
南宫芷情抿嘴一笑,“昨夜是他的洞房花烛夜,又是娶了心爱的女子为妻,自然自然就起得晚了。”
上官鸣突然邪魅一笑,“娘子不用羡慕他们,要是觉得成亲那日为夫不够努力,为夫好好补偿你。不如就今夜吧,就在绿竹居,为夫让你明日睡到黄昏。”
“不要!”南宫芷情推开他,转身就跑,跑出两丈之外,回过头来对他嫣然一笑。
这一回眸便是一世,一巧笑便泯去了所有的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