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清寒在大厅门口站了没有多久，外面就来了很多道者和将领。
程清寒只能走了回去，坐下。
各个道者和将领看着程清寒跪坐在首位，一脸沉默寡言的模样，心头都有一股不好的预感。
一个时辰后，所有大荒知名道者、大夏知名道者和将领都汇聚在这里。
其中，还包括程思远和程慕凝。
程慕凝头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场合，兴奋地跪坐在程思远身边不停地东张西望。
程清寒看向大厅门口，秦星文和胡古正站在外面。
“凝儿，和你娘亲道个别，然后跟着你爷爷出去。”程清寒笑看着程慕凝。
众人纷纷疑惑地看着程慕凝。
程慕凝小脸一脸不解，道：“阿爸，我，我为什么要和娘亲道别？”
慕含香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程清寒，对程慕凝道：“凝儿，听你阿爸的话，跟你爷爷出去。”
“不是，为什么呀？哥哥都在这里，为什么就我一个人要走？”程慕凝一边嘟着嘴，一边怏怏不乐地站起身，来到慕含香身边，行了一礼道，“娘亲。”
慕含香拉着她的手，指着自己的脸道：“亲一下，然后跟你爷爷走。”
程慕凝顿时狐疑地看着慕含香道：“娘亲，你是不是有事瞒着凝儿？”
“听话！”慕含香沉声道。
见慕含香似乎生起气来，程慕凝顿时有些畏惧地瞟向程清寒，然而，程清寒似乎也没有好脸色。
凑过小脑袋，在慕含香脸上亲了一下，程慕凝一步一回头，走向大厅门口。
秦星文见状，笑着将她抱了起来，朝着远处走去。
胡古远远地看了一眼程清寒，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只是轻叹了一声，也跟着秦星文离开。
大厅里死一般安静，所有人都沉默着。
待程慕凝离开，程清寒才看向司徒雷，道：“太尉，吩咐下去，不管是我大夏还是大荒，所有的道者和将士，凡是家里只有一个子女的，都让他们前往大夏，明天一早就出发，中途必须快马加鞭，中间不得停顿。度过南海之后，全部自废修为，从此做个普通人吧！”
程清寒的话一出口，大厅里空气顿时沉重得可怕。
司徒雷看向程清寒，许久，低下头道：“殿下，臣领命！”
程清寒站起身，走向司徒雷，将他搀扶起来道：“太尉，明天你和他们一起走，带上思远。回到大夏国之后，告诉我父皇，太子之位传给思远了，让他别再想我了。”
“殿下——”司徒雷声音有些哽咽道，“都是臣无能——”
“跟你没关系。”程清寒拍了拍司徒雷的肩膀，看向远处的程思远道，“思远，带你师傅下去。”
程思远站起身，沉默地来到程清寒身边，朝程清寒行了一礼，搀扶着太尉司徒雷离开。
看着程思远和司徒雷离开，程清寒走了回去，跪坐下去，一边打开卷轴，一边道：“诸位，我念到名字的，你们都可以离开。当然，如果我没念到名字的，你们想走了，到我这里说一声也可以明天一起走。记住，度过南海之后，都自废修为，做个普通人。”
程清寒说着，念道：“蒙青、项飞、七公主清萱、徐英才、储雨......”
每一个念到名字的人，都静静地站起身，朝着大厅外走去。
近两个时辰之后，整个大厅里，就稀稀落落剩下不到三分之一的道者和将士。
程清寒合上卷轴，扫视着这些人道：“有没有想要和他们一起走的。这并不是什么耻辱，而是一种自保。我实话跟大家说了吧！圣人还有四天复活，我们无法对抗。到了圣人这层次，不是用人命就能堆积对付的。你们留在这里，其实也就是做殿后，为那些离开的人拖延时间。这次是我的过错，只想着对付虎豹骑，以为圣人没了龙血就无法复活，却没想到已经中了李阙的陷阱。”
所有人依旧保持着沉默。
程清寒等了近半个时辰，见依旧没有人要求离开，这才道：“各自回去，所有人驻扎在城外营地。从今天开始，放弃在北冥城搜寻圣人，改为正常巡逻。”
“是，殿下！”众人纷纷领命而去。
大厅里，不一会儿，就只剩下程清寒和慕含香两个人。
看向慕含香，程清寒眸子里尽是柔情道：“小香香，对不起。”
慕含香摇了摇头，站起身道：“夫君，陪我出去走走吧！”
“好。”程清寒站起身，来到慕含香身前。
转过头看着程清寒，慕含香脸上划过一丝羞红，伸出手，声音有些结巴道：“你，你背我。”
程清寒诧异地看了一眼慕含香，片刻之后，笑出声来，蹲在慕含香身前。
慕含香附身压在程清寒的背上，两只手搂着程清寒的脖子。
程清寒两只手挽着慕含香的腿，站起身，走出大厅，走进外面的飘着大雪的雪地。
两个人从城主府围绕着整个北冥城走了一遍，最终停在了当日的广场上。
“夫君，就就在这里下来吧!”慕含香道。
程清寒将慕含香放了下来。
两个人站在广场上，沉默地眺望着远方。
许久，慕含香脸色通红，拉起程清寒的手，靠在他的怀里。
“十年了。”程清寒道。
慕含香“嗯”了一声道：“眨眼间就过去了。”
说着，慕含香轻笑了一声道：“我突然想起了露涵，想起和她第一次见面的场景。那是我第一次知道夫君，如今，没想到，最终我们能够死在一起。”
“怕不怕？”程清寒低下头问道。
慕含香仰起头看着程清寒，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说不怕那是假的，那可是圣人。可是，如今凝儿和思远都长大了，都能照顾自己了，又不怕了。而且，能够和夫君在一起，真的足够了。”
程清寒点了点头。
慕含香又道：“想起来，我们经历了这么多，一路死去了那么多人。师傅、大长老、七长老、露涵......我时常在想，我们能够活下来，何其不容易！如今，能够和他们在黄泉下相见，也算是完美了。而且——”
慕含香踮起脚尖，仰头在程清寒嘴唇上亲了一下，羞赧的脸上浮现一丝幸福的神色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夫君，我们这也算是一起到老了。而且，这样未免不是极好的。毕竟，夫君看到的一直是我最好看的样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