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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南出发了,十万马步军浩浩荡荡的开赴执思斯力屯兵的平丘,整个草原上顿时不在平静,可前两天喧闹的营寨马上显的空荡许多。少数士兵训练的吆喝声也显的软绵无力。
樊伯当留守寨中,虽然他也认为这计策会成功,但还是为林南捏了把汗;冷清的营寨里,除了放哨、通报军情、守在要塞大寨门口的士兵外,再无什么生气。
草原上冰凉的气息毫无间隔的亲密吻着林南健美的肌肤,全身都觉得舒爽无比。他的思绪比何任时候都更加清晰。
一阵草原上的冷风,拂过林南的脸庞,吹起额前的几缕乌黑长发。刀削的脸庞上,张扬个性之中,又不失稳重与成熟。眉角上淡淡的纹路,还有那深沉难测的双眼,带着淡淡的沧桑之感,不经易之间,林南来到这世界,已七年了。
从前的事情还历历在目,但时过境迁,自己也没有想到当日激情豪言,造就现在的成就,而且还如继优股一般,不断的水涨船高。
人马缓缓而行,越临近平丘诸将就越紧张。真不知道如果执思斯力孤注一掷,他们该怎么办。
百里外的草原上,夜色朦朦胧胧的笼罩在白色帐幕的周围,四下里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只有寨中的几架火灯还微末的闪耀着。
执思斯力看不透天空的表情,茫茫草原上的夜景也似是而非,显得十分的模糊。他的表情很镇定,眼睛淡淡的望向远方,似乎在等着什么,又似乎在想着什么。
这一切都显得很宁静,但这宁静只持续了半个时辰。一声撕呖呖的马鸣打乱了这所有的一起。执思斯力眉头一皱看向寨门,只见一个探马连滚带爬的跑进来,口中高叫:“大将军在那,大将军在那!”
“我在这。”执思斯力大夸步走过来,那探马慌忙扑上来,连喘了两口粗气这才报道:“启禀大将军。隋军忽然出动了大批人马奔着平丘而来。”
“什么!这么快。”执思斯力深吸了一口气,这时诸将都已经跑出来了,听完那探马的话也都吃了一惊。
“将军,准备迎敌吧。”几个副将各执兵刃,毫无惧色。执思斯力环顾四周,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沉思了半饷才缓缓说道:“我军日夜兼程,长途跋涉,到了此地已然是强弩之末。而隋军新破了契丹。士气正胜,况且又是以逸待劳,以多击少。如今我若举兵和他硬拼,必然损失惨重。”
几个副将都是粗人,根本不明白他的道理,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的蒙古大汉晃了晃手中的鬼头刀大声道:“我突厥铁骑横行天下,区区几个汉人算的了什么,将军莫非是怕了他们不成?”
“你懂什么!”执思斯力哼了一声不屑看他。接着又道:“我突厥兵强马壮,却屡遭败绩。皆是因为有你等穷兵黩武之辈。打仗讲究的是谋略,不是硬砍硬杀,我们现在如果和隋军交上手,只怕有全军覆没的危险!”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其余几个副将忙问道。
执思斯力无奈的摇摇头道:“命令人马拔寨撤兵。”
“这!”众人还想再劝,执思斯力已转身回帐去了。
林南大队人马行进的速度并不快,但突厥人要收拾营帐装运粮草等事。所以等突厥大军起程撤兵时,林南的人马也已经快逼进平丘了。
执思斯力撤兵的消息传来,众将全都松了口气,称赞起林南的神机妙算来。这时侯君集忽然出道:“皇上,执思斯力大军匆忙撤退。若是从后追赶,必获全胜。”
众将也都同意他的说法,因为孙子兵法上就是这么写的。然而林南却并没有马上答应他,而是看向李靖道:“药师你怎么看?”李靖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道:“不可追。”
“为什么?”除了林南,众将全都茫然不解。
李靖忙解释道:“执思斯力为人谨慎,也善于用兵。他如今虽然撤兵,但不是败退,而是主动撤退。而且我军的行进速度他不会料不到,既然他铁定了要撤退,后面就一定设有防备。如果我军贸然追去,必定中伏。”
众将这才悟出其中道理,谁知林南却忽然对侯君集道:“君集,你可速带本部人马从后追击,我料执思斯力必无防备。”
“这。。。”李靖吃了一惊,却看到林南镇定自若,一付胸有成竹的样子,一时竟也没猜出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侯君集却不管那么多,他得了将令,马上便带着本部五千人马从后追了上去。
“皇上怎么知道执思斯力没有伏兵。”高得弘眯着眼睛不解的问。
“朕也不知道他有没有。”林南的话让诸将大跌眼镜。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远远就看见一群残兵熙熙攘攘的奔回来,紧接着人数越来越多,有的一瘸一拐,有的连兵器都不知道丢到那里去了。马上的将领满身是血,提着柄青龙刀,耷拉个脑袋。
不说用,正是侯君集打了败仗回来了。诸将互相看了一眼,尽管心里都有埋怨,却谁也不敢当面指责皇上。
侯君集打马到了近前,跳下鞍鞯来跪倒在地,别过头去,羞于开口。
没想到林南竟然满脸喜色,笑着问道:“你中了执思斯力的埋伏?”
侯君集抬起头来,一接触林南满是笑意的眼神,马上缩了下去,一阵迷茫之后,终是鼓足勇气开口道:“末将无能,竟然中了厮的诡计,被他们两面包夹,故为大败,伤亡不轻,请皇上治罪。”
林南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他道:“好,败的好!”诸将愕然,侯君集却以为林南在羞辱自己,悔的无地自容,拱手道:“皇上请斩莫将与麾下。”
林南听了扶起他道:“你非但无罪。还有大功!”然后吩咐道:“药师,你马上点齐五千轻骑随朕和君集追击执思斯力。”
“啊?皇上万万不可!”高德弘瞪着眼睛忙拜倒接着道:“侯将军新败而回,皇上再追,空有差池,我等万死莫赎。”
林南笑着扶起他道:“你放心,朕此次必然大获全胜。”这时李靖已经点齐了人马。尽管他还是不太明白,却隐约感觉林南的计谋深不可测。”
诸将苦劝林南只是不听,还是带着侯君集,李靖两人引着五千轻骑兵向前赶来。
突厥军都是骑兵,所以辎重粮草只能放在后队。林南人马轻装速行,很快就赶上了突厥大队。侯君集看见前面的辎重队伍,低声道:“皇上,这必然是那厮的诡计!”
林南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这次朕一定与你报仇。”说完就发喊一声:“杀啊!”
突厥后队人马正押运着粮草辎重缓缓而行。乍见隋军又至,只见的魂不附体,一个个弃车而走。隋军大杀一阵,斩首千余。执思斯力不知隋军虚实,又恐是诱敌之计,不敢转头迎战,最后只能弃了辎重粮草狼狈西撤。
大军撤回,林南下令犒赏三军。大宴诸将。席上,侯君集端着酒杯。满脸不解的看向林南问道:“皇上莫非有天眼可料世事?不然怎么连那厮设不设伏都算的一清二楚。”
众将也都看向林南,想向他要个答案,只有李靖微笑不问。
林南举杯和众将满饮了一次,这才笑道:“这世上那里有什么锦囊妙计,所谓的兵谋大多都是假的。朕能料到他设不设伏是因为朕看透了他的心思,他这个人太过于谨慎小心。惟恐有一丝疏漏。前番正如药师所说,他要撤兵,回军必然设伏,所以君集之败以在朕意料之中。他料定我军败了一次,一定不敢再追。所以他将伏军撤去前队,后面只留下行动缓慢的辎重和粮草队。所以朕这次再追才能大获全胜。说到底,所谓的兵谋就是人心的揣测,谁看透了对方的心思,那就一定能百战百胜!”
侯君集听完,忽然又问道:“可那厮当时为什么不回军来救后队呢?”林南笑着看向李靖道:“药师以为是为何?”李靖把盏而起,朗声道:“此还是执思斯力为人谨慎之故,他怕皇上这几千人马只是诱饵,诱他回军。所以他非但不救援后队,反而跑的更快了!”
侯君集这才明白,举殇向林南道:“纵然诸葛孔明还世,也不及皇上之万一。”林南摇了摇手笑道:“那里那里,此全仗诸将奋力之功劳。”
众文武各满杯盏,齐声呼道:“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南心满意足,举殇过顶,高声道:“诸将随朕满饮此杯!”
惨淡的上弦月斜挂在北天之中,此月非彼月,因为月下坐着一个举世无双的美人。
雪白色的裘袍抖展在月光里,他娇嫩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可在月光的映衬下却显出一种冷漠的激情。
剑!握在他手中,那是一柄宽半尺,长一米有余的青锋剑。剑身的正面印着一条巨龙,龙眼放着寒光,整把剑呈银白色,剑身划过长空留下淡淡的一丝寒气。
“好剑法!”林南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美人的身后,他刚刚和诸将连番痛饮罢了,本想回帐休息。却发现帐外不远处竟然有一个美人在舞剑,人剑飘飞之处,如蛟龙揽月一般,看的他心潮澎湃,忍不住叫出声来。
“皇皇上。”舞剑的正是纳兰雪,她听到林南的叫好声,先是呆了一下,这才收剑来拜。
林南双手拉住她胳膊扶着他起来,笑了笑道:“真没想到你看似柔柔弱弱的,但舞起剑来却那么飘逸灵动,真叫朕既爱且怜。”
“皇上过奖了。”纳兰雪仍然一副木衲的样子,只是心中却不止一次在问着:“他竟然没死!”
林南自然不知道她心里想的什么,只是轻轻的拉着她戴着手笼的玉手坐到营寨外面栅栏底下的草坡上。
纳兰雪静静的倚在他身旁,不知道这个“恐怖”的皇帝想要做什么。
林南望星轻叹,一双眼睛似要穿透云雾,睥睨众生。他此时的心怀无限延伸,曾经的家庭父母、以前的亲朋好友。在思念里遥远而不可及,而且感觉越来越模糊。
人,只不过是宇宙中小的不能再小的沙子,时间的流趟,岁月的消逝,再怎么风光的时代弄潮儿。也会被大浪淘沙,消失无影无踪。
两人就这么静静的坐了半个时辰,林南才从记忆之城中回来,闭上眼睛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纳兰雪不知道他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没有去问,半饷才听林南问道:“你恨朕么?”纳兰雪不加思索的答道:“恨。”
林南淡然一笑,对纳兰雪自然间流露出的千姿百媚,竟然无动于衷,口气略有些无奈的道:“我知道你恨朕。恨朕轻薄了你。”
“不,我不是恨皇上轻薄了我,而是恨皇上杀死了那么多无辜的契丹人,他们之中有的还是孩子,有的是老人。”纳兰雪虽然面无表情,但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却让人从中听出一股悲凉的感觉。
林南脸上没有丝毫责备她的意思,只是长叹了声道:“人都是矛盾的结合体,一方面想着自己能够如何的出色。想拥有这个,拥有那个。但当自己真的拥有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却已无法再从其中脱身而出,失去的便是整个自由。正如你父亲,看的出他是胸怀大志的人,他想叫你契丹族强大起来,这些本是没有错的。可朕在很多时候,是要顾忌这个。又要担心那个的。如果朕只是一味的懦弱和委屈求全,那不仅仅是朕丢面子的问题,危害的是整个国家。至于那些老人和孩子,朕实在无能为力。战争的初衷是利益,过程是杀人。至于这些人是否无辜,又有谁说的清。”
纳兰雪听了林南这一席话,转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而林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和她说这么多,最后只能认为是自己酒醉了。其实他没有醉,只是朦胧了,想找个人说说话而已。
“没想到皇上贵为天子,富有四海,也会有如此之叹。”纳兰雪下意识的说了一句。
林南摇摇头,拾起地上的一跟树枝,眼神顿时迷茫起来。
“无论是你贵为天子,还是耻为下人,其实又能如何?我的皇位是踩着千万人的尸体爬上来的,而我的尸体最终也要被千万人踩在脚下。”
纳兰雪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精辟的话来,心里微微一颤,忍不住脱口道:“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需一个土馒头。”
“说的好,你能说出这句话来,朕十分欣慰。”林南说着站起身来,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叹道:“我明天就放你和你爹回契丹,希望你能记住你说的话,告诉你爹,让他好好的做他的大汗,不要有别的想法。如果他还想踏上那不归的路,那就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纳兰雪没想到他说了这么多话竟然是这么一个结局,兀地心里一阵吃惊,起身抓住盯着林南,脸上竟然现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一对凤眸瞪的老大,轻启朱唇吞吞吐吐的问道:“皇上你说的是真的?”
林南第一次看见她脸上居然有了表情,惊诧之余点了点头道:“君无戏言。”
纳兰雪的眼泪顺着眼角滴落了下来,双膝扑通一下子跪下来,感恩的谢道:“皇上放心,雪儿回去一定不会让父汗再起反叛之心。”
林南笑着拉她起来,在她的小脸上捏了一把道:“我本以为你真的从来没有表情,现在看来也不是嘛。好了,朕知道你们契丹部今年大旱,等朕回洛阳之后会派人送来粮食银两,你不用担心。”
“啊?”纳兰雪一时呆在原地。
“好了,你现在就去找你父汗去吧,放心,没人阻拦你。”林南温柔的说完,纳兰雪喜出望外,连连谢了他奔着寨中跑来。
见她跑远了,林南的脸色顿时严肃了下来,低声道:“药师,你出来吧。”
李靖一惊,颇为窘迫的从寨门后面的犄角走了出来,跪地道:“臣并非有意偷听皇上与慕容小姐说话,只是听到精彩处不能自已,所以才”
“好了。朕何时说要怪你了。”林南拂袖转身,李靖忙起身迎上前来恭敬的道:“皇上恩威并施,那元治必定感恩戴德再不敢思反叛之心。”
谁知林南却摇了摇头道:“不可能的,想叫这种人不思反叛之心,除非让他死。”
李靖有些诧异,见林南心有所思。便也不再去提元治,转而赞道:“只要有皇上在我大隋必然万古不衰。”
林南没想到他也会逢迎自己,忍不住摇头苦笑着伸手指向远方的乌蒙山。
“你看这乌蒙山,春天绿了,夏天浓了,秋天红了,冬天白了,一年四季,不停的转换。但是它依然这么雄厚,伟岸不群,耸立千年不倒,你说是为什么呢?”
李靖不晓得林南的用意,脱口道:“因为它有着千年不变的根基,所以无论是任何的风吹雨打,都不能动摇它什么。纵使四季轮转,年复一年。所换只不过是外表,但他的根基却是万古不变的。”
林南点了点头。转眼看向李靖。那是种令人畏惧的眼神,让人心生寒意。
“药师认为,我大隋的根基稳了吗?”
李靖一时语塞,虽然他一直都认为眼前的这个皇帝很不寻常,可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不仅仅是不寻常。而是深不可测。
寂静的长空中,一颗流星瞬间划过,林南看也不看,转身走入寨中,只留下李靖还呆呆的想着他刚才的话。
突厥自执思斯力败了一阵之后。其大汗处罗本欲兴兵东争,谁知瞎下恰逢久旱甘霖,所以他便暂罢了东争之意。林南令李靖引兵五万镇守通州,又命秦彝,樊伯当引兵二十万屯于定襄,给突厥已威慑。两国各怀心思,算是暂时和平了下来。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在阵阵鞭炮声中旧岁已过,新年初至。家家户户举怀畅饮屠苏酒,将门上的“桃符”换下。那“桃符”是一种绘有神像、挂在门上避邪的桃木板。每年元旦取下旧桃符,换上新桃符是千百年来的传统和规矩。
此时的洛阳城已是欢腾一片,舞龙弄狮,圆射团情的景象便地皆是。那些官宦人家的妇人,生在富贵之家,衣丰食足,外面景致,也不大动他心里。偏是小户人家,巴巴急急,过了一年,又喜遇着个闲月,见外边满街灯火,连陌笙歌;灯月交辉之下,真是:今宵月色灯光内,尽是观灯赏月人。
其时若老若少,若男若女,往来游玩;凭你极老诚,极贞节的妇女,不由得心神荡漾,象样的衣服首饰,只管要妆扮的出来。走桥步月,张家妹子搭了李店姨婆,赵氏亲娘约了钱铺妈妈,嘻嘻哈哈,按捺不住,做出许多风流波俏。惹得洛阳城中王孙公子,游侠少年,丢眉做眼,轻嘴薄舌的,都在灯市里穿来插去,寻香哄气,追踪觅影,调情绰趣,何尝真心看灯?
不过因为大隋法度严格,施刑又不分王孙公子,所以这帮风流子弟倒也不敢太过逾越。
凤阳街上,一对男女闲步走过,那男子剑眉星目,英气飒爽,一身极珍贵的西北雕绒长袍,外套金黄色靖龙披风,显得很是惹眼。而那女子装扮也极是尊贵,光是那一身紫荆花袍,就非寻常人家所有。再加之那杨柳细腰,桃花脸颊,冰肌玉骨,无一处不透着绝世佳人的模样,更何况在这灯前月下。只惹得不少纨绔子弟,风流公子都看的眼搀。
那女子四处看的心奇,问问这个,讨讨那个,显得十分欢喜。旁边的男人跟着她到处乱转,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哥哥,没想到洛阳城里还有这么多好玩的去处。”女孩回头甜甜的一笑,惹得身后追随的香客们心中一凛。
“我看阳儿你快成了这凤阳街上最惹眼的光景了。”不用说,这一男一女正是林南和安阳。
“哥哥又取笑我。”安阳婉然一笑,拉起林南就向前逛去。
咣咣
一阵震耳欲聋的锣声传来,一群百姓很快就围了上去。只见前方一队杂耍卖艺的人排成长队向这边走来,有舞龙舞师的,有顶碗打毯的,有的踩着高跷。有的戴着大头面具,惹的街旁众人鼓掌连连,喝彩声不绝于耳。
“哥哥,你看,那人踩着跟大棍子。”安阳指着一个踩着高跷的人惊叫道。
“那叫高跷,是北方人的一种舞蹈形式。”林南是北方人。自然知道这个物事。
“噢。”安阳笑意满面,拉着林南一路看去,见一个问一个,林南便不荒不忙的给他解答。
两人一路又游荡着走过月桥,林南见天色也不早了,便低声对安阳道:“阳儿,我们回宫吧,天色不早了,今夜朕还要陪贵儿他们守岁。”
安阳意犹未尽。眨着一对大眼睛努着小嘴说道:“再看一会儿嘛。”
林南见他可爱的样子,不忍拂她的意,安阳嗔声一笑,拉起他接着向前街走去。
转过街角,只见远端一处绣楼下面聚集了不少人,安阳见有热闹看,忙不迭的拉着林南赶过来。
只见绣楼下大门紧闭,上面的牌匾上写着:水清楼三个黑体大字。二楼外台左面挂着一幅红布的长稠。稠上写着一幅上联。
“烟花爆竹一岁去盛好似九州无穷。”
“你们在干什么?”安阳见楼下的人有的低头沉思,有的仰面思索。有的嘴里念念有词,不知他们在干些什么,这才脱口问道。
一个秀才模样的男人回头一看是个漂亮少女,笑了下道:“水清楼的老板娘写下这一条上联,说是若有才子能对的贴切,便赐蜀锦三匹。”姑娘若有兴趣。也可以试试。
“噢?”安阳仔细念了二遍,低头沉思了一下,摇了摇头道:“这对子有点难,我要回去好好想想。”
“那我们回去吧。”林南也没兴趣对什么对子,拉着她就要走。
谁知安阳见他来拉自己。却忽然眼前一亮,捏住林南的胳膊缠着道:“哥哥,听玉稚姐姐说过你曾经对出了什么十二生肖对,难道这个还能难住你么?”
林南看也不看一眼,清笑二声道:“这有何难。”
楼下的一众才子墨客全都转过头来看着林南,有的脸都不屑的神色。林南毕竟心高气傲,上前一步,冲着绣楼上朗声对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哥哥对的好!”安阳笑吟吟迎上来抚掌喝彩,其余众人也多叫好称叹。
这时绣楼上从屋子里传出一个女人清冷孤傲的声音。
“公子请楼上坐。”
林南听她声音只感觉似曾相识,但又想不起来是在那里听到过。安阳却有些醋意,拉起林南的胳膊就往外走,楼下众人见两人竟不领赏,微微吃了一惊。
“这女人真无聊。”安阳哼了一声,小脸上都没了笑容。
“才子佳人本是一对,既然他招才子,说不定是个佳人呢?”林南有意无意的把佳人两字音调提的很高,惹得安阳一恼,粉锤全落了下来,张口道:“哥哥你又”说了这四个字忽然一捂嘴,做出欲呕的样子。
就在四月末春情渐深时候,凤凰台前斜阳渐下,忽见西南天边一片紫云漫来,须臾间便铺展到桥前。等亮紫的霞光照遍桥面,桥上忽然跑过个人来,怀抱一猫,环佩声琤琮杂鸣,直入楼中。
她身上穿一幅红领云光褾襈裾,上绣织金彩云纹。肩披一袭云罗金绣浣霞帔,腰间束一带柔黄玉丝绦,上面缀满金珠璎珞;璎珞流水,柔顺的垂在窈窕婀娜的腰肢上,末端又缀着细小的金铃,走来时发出一阵阵悦耳的清鸣。
“美智子。”楼中朱贵儿,袁宝儿,玉稚几个都在那里,见她跑来都是一阵喜色。
“几位姐姐在做什么。”美智子天生聪明伶俐,在大隋呆了些时日,已和汉人几乎无异了。
“没做什么,无非是发呆罢了。”朱贵儿幽怨的一叹,走过来在她怀里的猫儿头上抚了两下道:“好可爱的猫儿。”
“姐姐喜欢就送你了罢。”美智子说着将猫儿双手递过来,朱贵儿笑了笑又轻轻推却了道:“这是你新爱的玩物,姐姐怎么能夺人所爱呢。”
“就是就是,你贵儿姐姐那有心思养这些活物。”袁宝儿似嗔似笑的走过来,眉眼间都是取乐的意思。
“好你个小妮子,原本诸家姐妹里就数你就憨。没想到现在就数你最贫,看我不打你。”朱贵儿一边说着一边追打过来,袁宝儿赶忙跑开,整个楼中一片嬉笑之声。
翠微宫
安阳已怀胎五月,林南刚刚陪她散了散步,便来和众大臣商议国事。
“皇上。突厥处罗已暂无南下之意,今日臣闻江南水患甚急,定是河道督办不力,应谴派钦差及时查办才是。”魏征说完,旁边的新科进士岑文本也接着道:“魏大人所言及是,水患若起,猛于兵祸,还望皇上早下决断。”
林南点了点头道:“此事宜速行为上,众卿以为谁可当此重任?”
岑文本起身先道:“臣愿往。”
魏征几人也在旁边为岑文本请命道:“岑大人公正廉明。定可当此重任。”
“恩。”林南点了点头,他知道岑文本是个刚直不阿,廉洁奉工的人,所以对他办的事也是比较放心的。
“文本既然主动请命,足见忧国忧民之心,朕便加封你为巡南钦差,既日南下,查明水患不治之因后。速呈洛阳。”
岑文本双袖一拂,忙拜道:“臣定不负皇上所托。”
紫华殿
一盏孤零零的上弦月似乎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天心若水,星月流光,一切都显得那么清冷宁然。
安阳派人传话来说今日她想去皇后宫中同寝,他们同寝的事在宫里都已经稀松平常了,不光是他们,朱贵儿和袁宝儿他们也经常同寝唠唠知心的嗑。
这几日一直守在安阳宫里。好不容易今日得了回闲,林南倒不知该何处去了。
独自一人闲步走到南湖来,隐约听到似有琴音。林南微一动容,寻声望去,只见湖心亭中似有一人正在抚琴。那琴声幽怨嗟叹,时而又展露出思念之情,听的人心内孤寒。
林南缓步走了过来,直到踏上亭桥才看清亭中抚琴的是个粉衣女子。
再走近了些,林南这才不由得一惊,从那一身和服就可以看出来抚琴的竟然是美智子。
“独怜倩身抚孤琴,水谢亭前,美人家住。梦醒霜天,又坐销灯影,乱愁无措。”林南走进亭来,美智子油然一惊,赶忙盈身行礼。
林南赶忙扶起她道:“琴声怎么如此孤独?”
美智子不敢抬眼看他,只能伏首低声道:“皇上多心了,我只是随便弹上一曲。”
林南听完,点头道:“你们东赢难道也有琴么。”
“有,我父亲和哥哥都很喜欢。”美智子说完,俯首叹息一声。
林南探出了她的心思,低声问道:“你想家了?”
“没有,美智子自从到了中土就再也没有起过思乡之情。”美智子的回答竟然很坚决。
对于东瀛人的善于伪装,林南也不得不有点佩服,但见她说的真切,倒也起了一阵怜惜之意,淡淡的问道:“今天都做什么了?”
“嗯和贵儿姐姐学了一首诗。”美智子怯怯的回道。
“噢?什么诗,说给朕听听。”林南好奇的揽着她坐到亭边。
只听她倩声吟道:“洛阳春稍晚,四望满春晖。杨叶行将暗,桃花落未稀。窥檐燕争人,穿林鸟乱飞。唯当关塞者,溽露方沾衣。”
林南听完只感觉耳熟的很,微一深想,才忽然想出这诗是自己还在当吴王时做的,也就是他的诗。
“是朕的诗,你竟然会吟朕的诗!”林南又惊有喜,没想到美智子竟然为了讨好自己连这些都学了。
美智子神思悠悠半晌,醒言便运转目力,看向林南道:“皇上,这夜风有点凉,咱们还是回去吧。”
林南看见星月光辉中她抽动的香肩,一时神魂萧飒,忍不住把嘴唇轻轻往他脸上一贴,柔声道:“你就在这陪朕吧。”
“是。”美智子收摄心神,伏在林南怀里。
林南只觉怀中美人儿娇躯柔若无骨,浮凸玲珑而又弹性惊人,肌肤细腻如同凝脂美玉一般,让人爱不释手,更要命的是,她身上散发的幽幽处子清香直往鼻孔里钻,使得他心火泛滥成灾,直接伸头吻住了她。
美智子虽然早就想和林南欢好,以盈取他的欢心。但她从没想过两人竟是在这种地方,一时又羞又喜,抬起螓首,捻声问道:“皇上,这不会有人来么?”
林南笑着摇了摇头道:“放心,宫中除了你的姐姐们之外是没人可以违禁夜行的。可现在她们早就就寝了,那里会跑到这里来?”
听到这里,美智子终于嗯了一声,主动送上香吻,舌尖探唇而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