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那疯婆子一定会很绝望,会很心寒吧?”
“哈哈哈!”
田青再次哈哈大笑。
“大人……”
手下心腹看着田青脸上的表情,想要开口。
但田青却直接打断道,“虽然高大人警告了,但这件事点醒了本官,此疯婆子不能留,你立刻联系城东头的韩一刀,让他带几个人去解决掉这疯婆子和小畜生。”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田青负手站在大堂内,眼神露出一抹杀意。
但手下心腹却满脸苦涩的开口道,“大人,韩一刀只怕不敢动手了。”
此话一出,田青脸色一变,有些愕然的道,“韩一刀杀猪都只需一刀,手下兄弟上百个,在这长安城颇负盛名,那更何况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疯婆子,他会不敢动手?”
“大人,他真不敢。”
“因为韩一刀怕被诛九族。”
一言落下,骤然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什么?”
“诛九族?”
田青震惊了。
手下心腹笑容越发苦涩,他出声道,“因为活阎王警告她,大乾不是法外之地,当今陛下乃是明君。”
“他警告这疯婆子千万不要想着太祖曾说过,要让天下百姓都懂法,皆可监督各地官员,所以颁布大诰,凡百姓手持大诰可入皇宫告御状。”
“沿途阻拦者,杀,禁卫不保护者,杀!”
“他更警告这疯婆子不要想着陛下乃是明君,所以就身穿孝服,孝布,牵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入宫,博取陛下的同情心,更不要抬着一口棺材入宫。”
“什么?这活阎王是警告吗?”
田青震惊了,一双眸子愕然,一旁的王二狗也傻眼了。
这个警告,跟他们想象的很有些不同啊!
“不止如此,活阎王一边警告着,还一边掉了几锭白银,说是给她们的安家费,警告她千万不要拿这笔钱去买棺材,否则后果自负。”
田青:“……”
这确定不是看疯婆子浑身榨不出二两油,买不起棺材,所以故意留下的?
“完了。”
“这下完了。”
“这疯婆子若是高举大诰入宫,本官就完了。”
田青喃喃自语,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呆滞,如遭重击。
但接着,他就像骤然回过神一般,连忙道。
“快快快,拦住她!”
“千万不能让她举起大诰,否则……一切都完了!”
田青赶忙说道。
“大人,已经来不及了。”
“因为那疯婆子,已经举起了大诰,并且前往了棺材铺,现在只怕棺材也快买了……”
“大诰一举,众目睽睽之下,谁拦谁被诛九族。”
“此乃我大乾太祖祖训!”
砰!
田青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额头渗出冷汗。
他现在只剩一个念头,事情闹大发了!
“扶,快扶本官起来,本官要亲去朱雀大街。”
田青咬着牙,伸出手。
王二狗将田青搀扶起来,几人立刻前往朱雀大街。
与此同时。
炽密的云层,看似笼罩无边的天际,望不到尽头,但在金色的阳光出现后,云层就被一点点的破开,光耀整个长安。
天,亮了!
朱雀大街通往皇宫的宽阔大道上。
长安百姓自动列于两侧,一个接着一个,留出了一条供两人行走的大道。
虽然人数众多,但却齐齐看向朱雀大街的正中央。
在无数道视线的聚焦之处,林氏眼中透着坚定,步伐沉稳有力,一旁的安安也是小脸紧绷,神色肃穆。
林氏左手紧紧抱着一个通体黑色的乌盆,右手则高高举起一本陈旧的书册。
书册看着平平无奇,甚至有一些年头,却清晰的写着两个大字——《大诰》!
林氏就这样高举着大诰,满脸坚决,一步一步朝着皇宫所在的方向走去。
“那…那是大诰?这女人高举大诰,她这是想做什么?”
“手举大诰,自是有冤!”
“我朝太祖规定,天下贪官太多,百姓可人人监督,若遇不公,可直接手持大诰入皇城面圣,沿途官员不可阻拦,并且还要保护,否则论罪当斩!只是这规矩被搁置了许久,已经近十年都没人敢告御状了!”
“嘶!”
“那…那这女子这是要入宫面圣?”
“包是啊,但这女子手中的乌盆是何物?”
“我听说过,这娘俩挺惨的,丈夫失踪半年,这女人变卖了所有家产,一路来到长安打探消息,据说亡夫托梦诉冤,这亡魂就在这乌盆里。”
“我也听说了,但大理寺说这是无稽之谈,不但没有审问,更是对这女子动了刑。”
“这大理寺摊上事了,看他如何收场!”
“谁说不是啊,大理寺这帮狗官终要得报应!”
百姓你一言我一语,议论声夹杂着各种复杂的情绪。
田青匆匆的赶来,当看到如此多的百姓聚集,还有中间的林氏高举大诰,朝着皇宫而去。
他脑袋瞬间嗡嗡作响,只感觉天都塌了。
这女子,她是真敢啊!
入宫告御状,这可不是小事,若被驳回,查出不实,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并且告御状之前,诉说冤屈之前,要受滚钢钉之刑!
能受此刑,才可诉说冤屈!
这林氏弱不禁风的身子,这是疯了?她受得住吗?
林氏左右扫视,就像是确定方位一样。
忽然,她朝左走去。
“烦请各位让一让。”
一家棺材铺前,林氏对看热闹的百姓开口说道。
百姓纷纷让开身子,身后的棺材铺也露了出来。
林氏停在棺材铺前,她的声音响彻四周。
“烦请掌柜来一口黑棺,再来一身孝服,孝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