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看出小男孩不是凡人。
要么是化形的妖怪,要么是永葆青春的修行者,否则不会有这么复杂的伤。
他打量了一下小男孩,沉吟两秒后说:“你有钱吗?”
小男孩沉默了。
他与许仙小眼瞪大眼,理不直气也壮地说:“先赊着,只要你帮我把腿治好,我打猎还你!”
许仙看着他,默而不语。
气氛有些怪异。
小男孩沉默了两秒,又说:“算我欠你一个人情,这样总行了吧?”
许仙哑然失笑。
他摇了摇头,拒绝道:“我要你的人情有什么用,你还是找别的医馆吧,看他们愿不愿意治你。”
他不太想给小男孩治病。
因为他记得小白的话,平凡度日,远离神妖纠葛。
法海的事情才刚告一段落。
他可不能重蹈覆辙!
“你知道多少人想要我的人情吗?”小男孩冷哼一声,“他们求都求不来,你竟然不要,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嘛?”
许仙摊开手:“慢走不送。”
小男孩瞪了许仙一眼,旋即转身,出了保安堂。
许仙优哉游哉地喝茶。
接下来,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个病人。
到了快要关门的时候,方才的小男孩又回来了,他洗干净了自己,还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白袍,只是脚步仍是瘸的。
“我有钱了,现在可以给我治了吧?”小男孩走到许仙面前坐下,昂着下巴,眼神里充满了不悦。
许仙面不改色。
他轻声道:“你哪来的钱,不会是偷来的吧?”
“我用得着偷吗?”小男孩傲气地说,“我找城隍借的!”
许仙有点诧异:“那你还挺有能耐。”
城隍是不小的神仙,奖善罚恶,主管一城安宁。
小男孩如果没撒谎,来头恐怕不小,而且能从城隍手中借钱,想来也不是什么恶人。
“快给我治腿。”小男孩面露不耐。
他暗叹一声。
本座倒是能找城隍借钱,可本座丢不起这脸呐!
三尖两刃刀,你且在当铺里待几天,等本座治好了腿,一定把你赎回来......
许仙走出柜台。
他把小男孩横着抱起来。
“你干什么?”小男孩又惊又怒,“放开我!”
“不是要治腿吗?”许仙挑眉。
小男孩怔住了。
许仙把小男孩抱到床上,又拉来一张椅子坐下,仔细检查小男孩的瘸腿。
骨折了,但骨折不是关键。
骨折处渗透了许多妖气,这些妖气阻止了伤口愈合,这才是关键。
“骨骼断裂,病气淤积。”
许仙打开针盒,从里面取出尺寸不同的银针,口中解释道:“先用针灸打通窍穴,放出病气,然后续上骨头,修养一段时间,就能完好如初了。”
“快点吧。”小男孩冷面催促。
许仙默而不语。
他脱下小男孩的裤子,用手摸准施针的点位,并在上面留下记号。
随后,他点燃一盏烛灯。
用烛火淬针,直到针耀而匀,然后快速插进预留记号的地方。
一根又一根。
很快,小男孩的瘸腿变成了刺猬。
“呵,一点都不疼。”小男孩看着腿上的针,眼底露出一抹轻蔑。
许仙平静地说:“我也没问。”
说罢,他举起烛灯,挨个烫针,加速妖气的释放。
小男孩紧咬牙关,幼小的身子不断颤抖。
许仙举着烛灯,漫不经心地问道:“现在能说一说,你这身伤是怎么来的了吗?”
“说了你也不信。”小男孩紧咬牙关,他疼得呲牙咧嘴,却一声痛呼也不肯,只为保住自己的颜面。
“你不说我怎么信?”许仙认真检查每根银针的位置。
在妖气淤积的地方,他捻住银针,朝穴位内的不同方向反复穿刺。
“嘶——”
小男孩倒吸一口冷气,他对许仙怒目而视:“你到底会不会针灸啊,轻点!”
“说说你的事吧,比如腿是怎么断的?”许仙头也不抬地说。
小男孩翻了个白眼,念着许仙掌握了他的瘸腿,他不情不愿地说:“我丢了一条狗,上山找了几次,每次都遇到凶猛的野兽。”
“不是熊就是老虎,要么就是成群结队的狼,还有一群会射箭的大耗子。”
小男孩冷着脸,面露轻蔑:“我把它们都杀了,它们给我留了一些皮外伤!”
“皮外伤?”许仙沉吟道,“腿都断了也算皮外伤?”
小男孩神情一窘。
“腿是意外!”他大声分辩,语气激烈,有点恼羞成怒的意思。
许仙捻着银针,轻轻一捅。
“啊!”男孩猝不及防,发出一声惨叫,巴掌大的小脸迅速涨得通红。
......
院子里,白色与青色的身影飞快腾转,宛如两只精灵。
锵!火花四射!
小白握着锈剑,切豆腐似的斩断小青的剑,架住了小青的脖子。
相似的情景已不是第一次发生。
“啊!我不打了!”
小青气急败坏,她扔掉手里的断剑,撅起嘴唇:“姐姐耍赖,你的剑比我的好太多了,这不公平!”
这是她断掉的第五把剑了。
小白的剑看着锈,实则过分锋利,锋利得抹平了她们剑术上的差距,甚至原地盖起了高楼。
剑术好完败给剑好。
小白放下锈剑,她搂住小青,面露宠溺:“说来也怪,这剑在你手里连根草都切不断,可到我手里,就成了削铁如泥的神兵!”
“若非如此,我就把它送你了。”
她蹭了蹭小青的脸,语气诚恳地说:“你知道的,我的剑术从来不好,让我拿着真是暴殄天物。”
“哼,真龙前辈太偏心了。”小青仍撅着嘴,一副耿耿于怀的样子。
三天前,小白得赠一包袱蛟龙宝术,还有一把削铁如泥的锈剑。
她却得了一顿胖揍。
说是排除了体内杂质,可她也没感觉有什么不同,仿佛白挨了一顿打。
越想越气!
院子的角落里,耸立着一座新建的马棚。
白龙马站在饲料槽前,看着二女的身影,默默嚼了一大口新鲜的青草。
笃笃笃笃笃!
忽然,院外响起敲门声。
“官人回来了?”小白面露疑惑,“好像比平常早了一些。”
她走到门口,拔下门栓。
簌——
冷风扑面而来,门外空无一人。
“奇怪。”
小白把头探出去,左右看了看,倒是瞧见几个街坊,但都离得远远的,不像敲门人。
她退回院子,合上院门。
院子里空空荡荡。
小白神色一怔,她环顾左右,疑惑地喊道:“小青?”
声音在院子里回响,无人应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