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起,就看到了沙发上躺着的小小身影,盖着毛毯,小脸安静地呈现着,正是她胆大妄为的小公主,小公主睡着了,毕竟是孩子,精神再好也敌不过时差,此时的她是困到了不行。
浅缘静静看着,忽然觉得有些感动,自己的小丫头居然跑来了医院找他,这种想法带来的感觉很微妙。
韩善宇将药单撕下来递给病人,在抬起头的一瞬间却看到了门口的浅缘,顿了顿,镜片下的眼神也温柔了许多,轻轻对她演扬扬手让她进去,浅缘点点头,走进去,坐在了沙发上,将毛毯拉了拉,给女儿盖上。
韩善宇看了看他,又按下了绿色的按钮,接着便是下一个病人进来。
浅缘也安安静静坐在沙发上,望着诊室的病床,再去看的窗外的零星小雨,当年的鹅毛大雪还历历在目,然而晃神间,三年已经过去。
“拿着这药单去药房拿药,要按时吃药,不能再忘记了,药吃完就回来复诊。”韩善宇将药单交给最后一位病人。
“好的,谢谢医生!”
韩善宇将今天的问诊都处理完,才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回头看时间已经十二点半,也是他中班休息的时间,再去看,不知何时浅缘也撑着额头假寐了,手握着女儿的小手,一大一小在自己沙发上睡着,韩善宇无声地笑了笑,起身将诊室的门关上,然后从柜子中取出一张薄毯,要去给她盖上。
浅缘浅眠,因为他的小动作也醒了,睁开惺忪的眼睛,看到了韩善宇站在自己面前微笑。
她无奈笑笑,“你看我们,都跑到你这里来睡觉。”
韩善宇走到水机前接了杯水递给她,“昨晚睡不好吗?”
“不是。”浅缘笑了笑,“我在生了千帟后,很嗜睡,一天没睡个12小时是不行的,如果没有工作也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是可以睡个一天一夜的,舒姐他们都把把我说成猪了。”
“嗜睡?”韩善宇微微皱眉,“看过医生吗?”
“看过,我身体没事。”浅缘道,“医生说是心理问题吧。”
韩善宇却是摇头,对她伸手,“过来,我帮你看看。”
浅缘无奈地笑了笑,也只能走过去在他面前坐下,“在你眼里,我总是你的病人。”
“乱说。”
韩善宇认真给她听脉,又示意她换另一只手。
浅缘看着他,笑问,“小千帟怎么会来找你呢,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吧?这小家伙总是不安分,小小年纪却嚣张得很。”
韩善宇看了他一眼,“什么奇怪的话?”
浅缘摸摸鼻子,“她太聪明了,而且很鬼灵精,从小就在Arnold和沈晗身边长大,沈晗见多识广总是会和她说全世界的趣闻,所以要比一般的孩子要灵活机变很多,同样的,小脑袋里想着的也和同龄的孩子不一样。”
韩善宇只是微笑。
浅缘却被他的态度弄得忐忑,眼神有些小心翼翼。
“她问我,喜不喜欢你。”韩善宇看了她一眼。
浅缘惨痛无比地闭上眼睛,趁着自己的额头有表示无奈,叹气道,“我就知道是这样!”
韩善宇放下她的手,笑了笑,“知道什么?”
浅缘怅然道,“这小家伙八成是以为你是她亲爹!”
韩善宇微微笑起。
浅缘认真地说,“你别放在心上,她总是要比一般的孩子要有自己的看法一些,或许是因为我经常和她提起你,所以她对你的印象很深刻,以前在法国也总喜欢缠着我讲你的事情,所以现在回国,就想要看看真人,处于印象深刻,便一直误会。”
韩善宇点头,“我理解,小家伙真的很聪明。”
“说来惭愧,这几年我顾着学业,如果不是有沈晗和Arnold帮忙,我都照顾不了她和母亲。”
“母亲还好吗?”
“沈晗认识一个治疗抑郁症的医生,这些年都是他在照顾,病情已经好转。”浅缘回答。
“抑郁症这种东西,本身和病人的心情有关系,病人的心情舒畅的话,好得会快一些。”韩善宇道。
“是啊。”浅缘目光柔柔地看着千帟,“有千帟陪着她,她总是快乐的。”
韩善宇沉默了一下,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说,“你有些肝热,我开点药给你,你的嗜睡也要控制,人不能睡太多,否则起床的时候会容易头晕,也会造成低血糖,都是影后的人了,要懂得自我调节。”
浅缘这拧着眉梢,“中药啊,苦吧?”
韩善宇拿着钢笔在药单上写写画画,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良药苦口利于病。”
浅缘回到沙发上,看着女儿的睡颜,手轻轻揉着她的小手,“她跑来很久了吧?”
“嗯,两个小时左右,还陪我看诊。”韩善宇微笑,“只是最后还是因为时差的原因,困的支撑不住就倒在沙发上睡着了,很自然一点都不怕生。”
“她的性格和我小时候很像。”
“你小时候可没有她这么聪明。”韩善宇低头笑了笑。
浅缘不服气了,撇嘴说,“我小时候可聪明了!我哥哥还一直夸我是世界上最聪明的小孩!”
“不是你哥哥昧着良心说胡话哄你,就是你基因突变越来越笨了。”韩善宇淡定回答。
“吼!”浅缘瞪眼,“你的意思是我现在很笨?”
“至少从现在你的性格来看,千帟是像她的父亲。”韩善宇笑着回答,而浅缘听到这句话却是愣了愣,眼神有些暗淡,在去看韩善宇淡雅的面孔,心底忽然有些惆怅。
韩善宇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她回答,便问,“突然沉默了,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浅缘坦白道。
韩善宇抬起头看着浅缘,半响后才问:“是不是我提起孩子的父亲,让你不舒服了?”
“不是。”浅缘轻轻摇头。
韩善宇放下了笔,想起了当年浅缘和自己解释这个孩子的来历时,那痛苦的模样,顿了顿,“还难过吗?还怪千帟的父亲吗?”
浅缘突然笑了笑,然后说,“我谢谢他给我一个千帟。”
“谢谢他给你一个千帟,却还无法释怀他为何要用那样的方式给你一个千帟。”韩善宇看到了她温雅的笑容下那一点心酸和压抑,便开口,点破她的心态,又说,“仇恨是无法使得一个人快乐,也无法使得一个人成长的,到最后伤害的还是自己!”
浅缘抬起头,认真地看着他,“可是你知道吗?有一些仇恨是一辈子都无法抹去的,无论时间过去多久,那伤口都是会疼,会时刻提醒自己,还有一些包袱自己不能卸下!”
“那不过是取决你,愿意,还是不愿意。”韩善宇深深地但看着她。
浅缘摇头,“不愿意,我一辈子都不愿意。”停顿了一下,又的笑着说,“但是千帟我是没有一点抱怨的,她很美好,让那段回忆也变得没那么狰狞,我父亲早过世,哥哥又下落不明,原本世上只有我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现在有了千帟,很我开心。”
“所以也没有再和千帟爸爸联系过吗?”
浅缘也不知道这样要怎么回答,当初在生下千帟时打了一个电话给顾之昀,却在他开口喊自己的名字时,自己挂了电话,而在自己大出血手术成功后,也打过一个电话给顾之昀,然而换来的是他无情的话语和毅然决然将电话挂掉的举动。
韩善宇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撕了药单站起来,“我去给你取药,你在这里等我。”
“不麻烦你了。”浅缘连忙站起来,说:“已经是中午时间了,你忙了一个上午好好休息吧,我自己去取就可以。”
“等我。”他却是微笑,然后转身自己走出办公室,和三年前一样,在许多方面总是不容她拒绝的。
浅缘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肖潇,随意在沙发上坐下,而千帟依旧在熟睡,她苦笑了一声,“无论我们给你付出多少疼爱,都无法阻止你去寻找你父亲吗?这个性格,你是像了谁?”
小千帟额头有些汗,浅缘从包包里拿出手帕,轻轻为她擦拭掉。
韩善宇几分钟后便回来,自己的诊室的门半开着,恍惚间想起了三年前的浅缘,在自己办公室留下了一封信便自己离开,坐上了去法国的飞机,从此淹没消息,脸色沉了沉,大步走过去,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浅缘坐在沙发上看剧本,见到她回来,便仰起头微微一笑。
韩善宇莫名地松了口气,将手里的中药放下,“煎服,一日两次,饭后喝,平时控制睡眠,在熬夜的时候也要适当调整,七个小时是你最佳睡眠,如果半个月后还没改善,你要来找我。”
“嗯,知道了。”浅缘点头。
韩善宇忽然说,“刚才看诊室的门打开,我还以为你又走了。”
又?浅缘想起自己两次的不告而别,对着他歉意地说,“抱歉,当初的离开是无奈之举。”
“我没有怪你,只是你下次离开,起码和我说声再见,明明人都来到了医院,却只是留下一封信就走,让我感觉,其实我没有任何可以让你留念的。”韩善宇淡淡道。
“对不起。”浅缘真诚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