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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封宴为她准备的彩礼如流水,整理七天七夜也整理不完。
这一世的她有长公主的祝福,有手帕交的贴心,有弟弟妹妹的关怀。
她的出嫁是被这些人祈愿着,并不是被当做冷冰冰的交易。
最重要的是——她嫁给了想要嫁的人。
说来好笑,沈时鸢一度以为她跟季封宴无缘,但许是命运捉弄,当她穿上季封宴为她亲手制成的嫁衣,心头还是觉得不真实。
她抚上用红云缎制成的嫁衣,当她知道这是季封宴亲手一针一线缝制的时候,头一次露出震惊的目光。
随即,心头掠过甜蜜。
古往今来都是女子绣嫁衣,是女子如同一只扑火的飞蛾,期盼着有情郎能回眸看她一眼。
可季封宴不一样,这件嫁衣上的每一根丝线都经过他的手。
说实话,绣得一般,不如宫中绣娘的手艺,可心意难得。
怪不得他着急婚期,也不让她动手绣嫁衣,原来他早有准备但就是不说。
沈时鸢心里轻哼:千年妖孽抹不开面子,是个娇气又傲气的主。
好在,她终于懂他的心意。
*
九千岁府
各类奇异的礼物似潮水一般地被送进季封宴的府邸。
他一袭红廖云纹绣金线的婚服长袍,头戴红廖衔珠冠,腕上戴着各种由红廖花雕刻而成的宝玉。
本就明艳不可方物的他更是贵气逼人,只一眼就能让人为他心甘情愿而死。
季封宴看似悠然地坐在院中的白玉雕花椅子上,摩挲着拇指上镶金嵌宝的扳指。
实则,他的目光一直紧紧看着府邸外的肩舆。就连身侧朝臣们的吹捧也懒得听。
他的心思全都放在沈时鸢的身上,他想要给她最好的,生怕她受到一丝委屈,更怕她临时变卦——不嫁给他了。
季封宴苦笑着,他这一生就这只狡黠的小狐狸拿捏住了。
他承认他满心满眼全是她,连一刻的分离都接受不了。
随着空中一只鸢的鸣叫声响起,九千岁府前停着一架八人抬华贵的黄花梨肩舆。
季封宴蓦地站起来,水袖在划过一道优美的线条,他拿着轩辕弓朝着肩舆走去。
婚宴应当由媒人主持,但九千岁的婚宴哪个媒人敢应?
凌千雁自告奋勇当一回媒婆,她朗声道:“一射天,天赐良缘,新人喜临门!”
季封宴举着轩辕弓,利剑如流星在空中划出一道光,正中轿门上方。
“二射地,地配以双,新人百年好!”
又是一箭射出,第二箭射向地面,季封宴出手快准狠,就连一般的武将见识到他的身手,只能自愧不如。
“三箭射轿门,射中娇妻芳心定乾坤!”
第三箭比前两箭迟钝了些。
季封宴表面上强装镇静,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他的手在抖。
他并非箭术不精,而是太激动了,梦寐以求的场景只差一步就能唾手可得。
沈时鸢在肩舆自然感受到三次的震动,她低垂着眼眸,同样将颤抖的手藏好。
能嫁给季封宴,她并非表面上的那般平静。
两人似是心有灵犀地瞥向对方。
见他的那双眸里倒影出自己身着嫁衣的样子,沈时鸢的唇角不自觉弯出一个弧度。
季封宴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主,沈时鸢下了肩舆理应由芳若嬷嬷牵着。
但他强硬牵过她的柔夷,趁她不注意,直接一个打横抱在怀里。
闻着彼此身上传来的红廖香,季封宴抱着为自己精心打扮的沈时鸢,满意地点头。
“本座缝制的嫁衣在你身上只体现出了半分神采。”
沈时鸢娇哼着,她知道季封宴是个嘴硬的主。
没事的,等下她不撬开他的嘴,她就不叫沈时鸢!
凌广和一众纨绔子弟在旁边看着,他知晓自己没有资格站在她身侧,只要能远远看上一眼,送上祝福他就满足了。
“恭喜义父喜得佳人。”
有了凌广的开头,他身边的纨绔子弟竟忘记这是人人惧怕的九千岁,大声吆喝起来。
“千岁爷干的漂亮!”
“好风流——佳人在侧,岂能让她受委屈?”
季封宴勾唇一笑,颠了颠怀里的人,在她耳边轻声:“重了。”
沈时鸢伸出手,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下,听见他鼻间呼吸声骤然加重的声音,这才满意地松开手。
凌千雁作为媒人充当司仪,朗声喊道:“新人行礼,一拜天地!”
沈时鸢和季封宴闻言皆是不动,他们能成就这段姻缘靠的不是天地,而是他们自己。
再说了,世人成婚都得拜天地,但真正成眷属的又有几人?
可见这天地不拜也可。
婚宴一时之间寂寂无声,凌千雁背后的衣裳被冷汗打湿,心道这两人不愧能走到一块,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连忙高声道:“二拜高堂!”
两人又是不动,纷纷在对方眼里看见笑意。
说来好笑,季封宴的亲生父母没了,沈时鸢的父母也没了,做他们的长辈还挺有风险。
沈氏倒有个族老,但沈时鸢不想拜,族老也不值得她拜。
长公主眼巴巴地瞧着她,但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沈时鸢的生身长辈,她受不起。
这样想着,却见沈时鸢拉着季封宴的手,朝长公主的方向跪下拜了拜。
众人大惊,这二拜高堂太离谱了些,就连长公主自己也始料未及,呆呆地愣在原地。
“瑞宁是陛下亲封的郡主,长公主怎么不算她的长辈?”
凌千雁见状连忙示意长公主接过沈时鸢手里的茶。
长公主含着泪,接过这杯茶,眼里满是对沈时鸢的关怀。
许是同为女子,又或者是爱屋及乌,她是真切希望沈时鸢能过上顺心如意的好日子。
见这段终于配合了,凌千雁缓缓吐出口气,继续道:“三——夫妻对拜!”
沈时鸢和季封宴同时转身,在彼此的眸里倒影着对方,这一刻地久天长。
“礼成,送入洞房!”
凌千雁喊出这段,整个人都松了口气,终于走完流程了。
随即,她看着大厅不动的两人,冷汗直流着。
在婚宴上,谁率先将红绸带中间的绣球扯到手里,今后这个家就是那个人做主。
两人之间的红绸带一左一右互相拉扯着。
沈时鸢和季封宴谁也不肯先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