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许家,一直担心被老赵媳妇提刀报复的许筱当了好几天缩头乌龟,跟文远的婚事已经彻底黄了,她把赵全的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好不容易安分几天,闲着无聊,扭头透过窗玻璃看见外面许瑶和一个身穿绿军装的男人在大门口站着,她以为自己眼花了,趴在窗户上使劲儿瞧,才看清那人竟然是赵维,就差当场欢呼出声。
虽然文远不在了,但是还有赵维啊!嫁给他也知足了!
许筱匆忙穿好鞋,对着镜子照了照,用冷水扑在脸上,直到脸颊泛出不自然的粉红色,才妖娆地出了门,她没有向往常一样朝着赵维扑上去,反倒倚着门框,半含着泪,娇娇怯怯的叫了声:“赵维哥......”
门口站着的许瑶和赵维顺声望来,许瑶惊讶得差点儿跌掉下巴,之前的婚事黄了才多久啊,许筱就又活跃了心思,就这份打不死的精神,就足以叫人佩服了。
赵维见到她明显有些不自在,脸上划过尴尬的笑容:“许筱,你还好吗?”
本就是一句寻常问候,许筱瞬间泪如泉涌,她飞快地朝着赵维奔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双手环住他的腰,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嘴里一个劲儿念叨着:“赵维哥......赵维哥......”
好像真的受了天大的委屈一样。
赵维僵硬地举着两只胳膊,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筱筱,那件事......那件事,我会给你个说法的,你先别哭。”
他越这么说,许筱就哭得越厉害。
最终,一旁的许瑶实在看不下去了,扭头朝屋里喊了一嗓子:“娘,我姐哭了,你快来瞧瞧!”
屋里做饭的赵春兰,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掀开帘子走出来,看见许筱搂着赵维正哭得伤心,顿时眉头紧皱,她现在可不想再跟赵家的人扯上什么关系,三步并作两步,上前一把扯过许筱:“回家!”
赵维轻声唤了句:“婶子。”
赵春兰朝他看了一眼,到底没说出什么激烈的言辞:“回去吧,以后少上门来了。”
说完,头也不回地拽着抽抽搭搭的许筱进了屋。赵维嘴角泛起一丝苦笑,扭头对许瑶道:“瑶瑶,我先走了。”
许瑶点点头,其实这件事里,赵维最无辜,事发时他都不在家,现在回来还要收拾家里的烂摊子,目送他失魂落魄地走远,许瑶提着东西回了家。
刚进门兜头一盆凉水就扑过来,将她浇了个通湿,许筱满眼怒火地瞪着她:“你故意的是不是!”
赵春兰吓了一跳,上前夺过许筱手里的脸盆,进屋找了毛巾给许瑶往干擦:“你这是干什么,什么故意的!你大白天在家门口抱着男人哭哭啼啼地像话吗!你妹妹不是为了你好?”
许筱红着眼,大吼道:“你什么都向着她,赵家人把我害成这样,就应该他们家人来负责,这个死丫头每回都故意搅乱,上次要不是她跑到队里叫了一帮人来找我,能被人撞见吗?文远会跟我退婚吗!”
“那天下雨,是我叫瑶瑶去接你的!”赵春兰气得不知该说什么,看着许筱,胸口剧烈起伏,什么叫赵家人害她还得他们家人来负责,现在都闹成这个样子了,她还打算嫁到赵家去吗!
“娘,你走开些。”
许瑶把赵春兰推到一边,撩开了额头上沾着的湿发,看向许筱声音冷淡:“就算我是故意的,你要不做那种丢人败兴的事又怎么会被抓住?跟赵全的烂摊子还没料理干净,又着急往赵维怀里钻,你不要脸,家里人还要脸呢。”
“你说什么!你个贱蹄子,我今天撕烂你的嘴,叫你在胡说八道!”许筱被看穿了心思,戳到痛处张牙舞爪地都冲过来。
只听见“哗”的事儿一声,一股沤嗖味扑面而来,许筱头上顶着烂菜叶子,全身上下都被泔水浇了个透,鼻尖下巴都滴滴答答地往下掉浑浊的污水。
许瑶“当啷”一声将泔水桶重新丢回灶台边:“你怎么对我,我就十倍地还回去,这回是洗脸水对泔水,下次是什么你可以再试试。”
说完,许瑶牵起赵春兰转身出了门,片刻身后爆发出一声尖锐的哭喊:“啊!!!!贱货,贱人,我要杀了你!”
赵春兰担忧地朝身后看了眼:“瑶瑶,你姐......”
“没事儿,娘,反正你煮了饭,她饿不死,今天咱们在奶奶家吃,我买了肉和水果。”许瑶露出一张笑脸,摇了摇手里的袋子,里面装着足有三斤重的一块儿猪肉,还有一袋子各式各样的水果。
赵春兰惊诧之余有点儿心疼:“瑶瑶,钱够花吗?娘这几天纳鞋底子,回头卖到供销社去,也能换些钱。”
“不用,纳鞋底子多费眼睛啊,娘,你什么都不用管,我能挣上钱。”为了叫她安心,许瑶从塑料袋子里拿出那张报纸,纸上溅了几滴水,倒是影响不大,许瑶指了指其中一篇文章:“这是我写的,现在登刊了,我得了稿费,咱们家得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
赵春兰惊喜异常,没想到女儿这么有本事,写的文章能上报纸了,眼里泪花涌动,许瑶赶紧给她抹去:“娘,这个事儿可是秘密,可不能跟别人说了,反正咱们家有钱,你别操心。”
赵春兰激动地点点头,吸了吸鼻子把报纸小心地卷起收好,生怕弄折了边角:“等会儿娘把这篇文章裁下来收好,这可是咱们二妮儿第一篇文章,得留着存个纪念。”
许瑶笑了笑,点头道好。
娘俩一起到了上房,许老太正刷锅准备做饭,扭头就看见许瑶笑着晃着手里的袋子:“奶奶,快看这是什么?”
许老太眯着眼隔着袋子瞧了会儿,眼前一亮:“嚯!好大一块儿肉,看来咱们今天又有口福了!”
老许家一连几天的阴霾在这一刻彻底散去,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开始痛痛快快吃起了肉,就连大房一家子也分得一杯羹,惟独许筱骂骂咧咧地一个人在家啃着窝窝头和白菜萝卜汤。
那桶泔水的味道实在是太呛鼻了,她的嗅觉好像暂时失灵了,吃什么都一股泔水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