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有才一琢磨,觉得许瑶说得有道理,这些知青跟村里人知根知底不一样,万一事后翻账,就连他这个队长也说不清,伸出去的手收回来:“小孟同志,请你说一下包里的金额,我核对确认一下。”
孟琴气不打一处来,钱包明明就是她的,现在想要认领回去,竟然还得接受盘问,头一扭,满脸不悦道:“钱包里装着三十块钱,那是我家给寄来的生活费!”
李有才打开钱包一看,眉头皱在一起:“孟同志,这恐怕不是你的钱包,数额对不上。”
孟琴顿时急了,眼睛瞪得老大:“怎么会不是我的,这钱包分明就是我的,蓝底白花,我们宿舍的人都见过,她们能为我作证!”
一看折腾了半天,连钱包都要不回去了,方翠翠和另个女知青也急了,赶紧凑上来帮着孟琴说话:“李队长,我们都能作证,这就是孟琴的钱包,为什么说不是她的?”
“对啊,我们一个宿舍的对孟琴的物品都很了解,这钱包我们都见过,可以为她作证。”
李有才叹了口气:“可是我得遵从事实依据,钱包里的数额确实跟小孟同志说的对不上。”
“明明就三十块,我记得清清楚楚,怎么会错!要是对不上,说明一定是被人偷走了!”孟琴把矛头指向许瑶,眼睛狠狠盯着她。
“李队长,您的人品我们是相信的,绝对不会干什么中饱私囊的事儿,但是许瑶就未必了,搞不好就是她把钱包送来的时候,半道把钱偷走了!”
这个主意是方翠翠想出来的,要是成了肉包子打狗,孟琴还不恨死她,因此她表现得比孟琴还急。
办公室里姑娘的吵闹声,很快引来不少人,一听说是许瑶偷钱了,纷纷感到稀奇,老许家的许瑶,刚帮着村里做了件大好事,现在竟然会偷钱?
众人不禁疑惑起来,探头探脑地朝里观望。
见围观的人多了,孟琴也有了底气,她可是知青,说话比一个村姑有分量得多。
“许瑶,你要是把钱乖乖交出来,这件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要是不交,我一定会向上申报,对你进行批评再教育!”
看着孟琴义愤填膺的样子,就连李有才都开始犯起了嘀咕:“瑶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你拿了,就一定要交出来,不然这件事闹大了可是会留下污点的。”
开玩笑,送上门的钱,凭什么指望她交出去,进了她的兜,那就是她许瑶的,还想要回去,根本不可能!
许瑶神情平静:“李叔,我要是私吞还犯得着专门过来上交吗?再说,接触钱包的人又不止我一个。”她把视线挪到方翠翠身上,眼底有些冷意:“我刚才就说了,第一个捡到钱包的人不是我,是方翠翠同志硬塞到我手里的,这个过程中我也不能保证她有没有从中拿钱。”
“你胡说!我没有见过这个钱包!”方翠翠急声道。
“你没见过,那孟琴同志又是怎么知道是我捡到钱包了呢?难道是孟琴同志在我身上安眼睛了?”
“如果因为是我上交的钱包就怀疑我偷钱,那捡到钱包的方翠翠同志也一样有嫌疑,我建议队里可以就此展开调查,把事情搞清楚。”
几人顿时张口结舌,孟琴脸色紧张到发白,彻查?这怎么行!
就算查出许瑶拿了钱,今天她们干的事儿也一定瞒不住。外面围了这么多人,就连文远也在场,叫他知道事情是她们自导自演的,该怎么看她!
三十块钱啊,就这么舍出去,割肉一样的疼,可现在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孟琴强忍住大哭的冲动,咬着牙关道:“不好意思,李队长,是我看错了,这个钱包不是我的。”
李队长愣了愣,摇摇头:“没关系,可能是跟你的钱包长得太像了,认错也有可能,钱包就先寄放在我这儿,等失主来认领,要是没有找到,我会交公到社里。”
那是她的钱,她的钱啊!孟琴嗓子眼儿都堵住了,有苦没处诉,有气没处撒,只能红着眼睛狠狠瞪了一眼许瑶,扭头带人离开。
事情弄清楚了,李有才转头对许瑶道:“瑶瑶,今天这件事误会你了,我代表三位女知青向你道歉,你拾金不昧的行为值得表扬。”
外面观望的人这才弄清楚了,瞧瞧,老许家这个瑶丫头多有出息,不光人机灵,思想觉悟还高,就说她怎么可能偷钱!
许瑶婉言拒绝了李队长的好意,从队里出来,迎面正好碰到了文远:“瑶瑶......真是不好意思,让你受委屈了。”
孟琴跟许瑶找茬,文远知道是因为他的缘故,能叫村里和城里两个最出挑的姑娘为他争斗起来,从心底来说有些暗自得意。
许瑶抬起头,眉心微蹙:“文远同志,请问你是以什么身份向我道歉?如果是代表孟琴同志,那你现在更应该去安抚她的情绪才对,道歉的话,李队长已经说了,你不用再重复了。”
文远哪是真心道歉,不过是又想跟许瑶套近乎,又不想惹孟琴生气,站在孟琴的角度像许瑶道歉,两头都不得罪,没想到被许瑶不留情面地戳穿,神情顿时变得僵硬。
许瑶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径直大步离开。
当着众人的面被弄得下不来台,文远不免尴尬,紧咬牙关,暗骂:这村姑还真是蹬鼻子上脸。
正满心愤懑时,一道饱含戏谑的视线落在他身上,抬头一看,竟是在队里维护机器的萧羽,他眼底的冷意像是冰锥一样,几乎要刺穿他。
文远不敢跟他对视,心虚的转过头看向别处。
这时,关系要好的常泽上前安慰他:“别跟个小丫头计较,她那是拿好心当成驴肝肺。”话一转,压低声音道:“你不会真的看上她了吧,最近怎么老是往她跟前凑,难怪叫孟琴炸锅。”
隔着眼镜片,文远急忙撇清道:“别瞎说,我还要回城里,怎么会跟个村里的丫头片子纠缠不清,只是看她可怜而已。”
常泽哦了一声,拍拍他的肩膀:“这就对了,孟琴她爸可是已经给你俩活动上了,你可别这时候出岔子,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文远的镜片后闪过一抹幽光:“我知道。”
等再看向萧羽刚才站着的地方,那里的人已经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