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高速行驶,尤其是夜间,是不能轻易踩刹车的。
一方面是为了交通安全,另一方面则是为了防止招惹到些不干净的东西。
我十分清楚自己没有疲劳驾驶,也没有出现幻觉,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
当时车速并不低,看见那女人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刹车了。
我只得轻掰了一下方向盘,选择绕过女人而行。
这条路来往的车辆不少,我相信之后会有好心人来帮助她。
本以为这只是个小插曲,可我余光一瞥,竟发现坐在副驾驶的江娜消失不见了。
这真的让我难以置信,一个大活人怎么就在密闭的车厢里毫无声息地没了踪影呢?
找了个安全位置停下车,我口中难免飙了几个脏字。
打开车灯,里里外外翻了个遍,除了江娜之外,其他的东西一个没丢,就连那骨灰盒都安静地躺在座椅上没半分异状。
我当时真的百思不得其解,那感觉没办法用言语形容。
坐在路边愣了一会,一个完全不合理的想法涌上心头,难道刚才跟我招手的那个女人是江娜?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恐惧感瞬间袭来。
不行,我得回到车上去!
挂着空挡犹豫了两秒,我一咬牙,沿着原路开了回去。
在之前差不多的地方,在路的另一侧,那个红衣女人再次出现,她挥着手似乎在等着我停下车。
眼前这一幕太过诡异,换成其他人,怕不是早就一脚油门踩到底,能跑多远就多远。
我既然下决心回来,就不怕那邪魅妖魔,大不了就是撞鬼呗,我又不是没撞过。
这次我故意将车开得很慢,结果到了那红衣女人跟前一看,竟然还真是江娜。
“你,你什么时候下的车?”
我确实懵了,根本不清楚这一切是真是假。
而江娜并没有回答,直接钻进了车里,重重地合上了副驾的车门,脸色黑得难看。
“你什么意思?丢下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隔了好久,她才终于开了口。
我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于是便与她争执起来。
两个人不吵不要紧,一吵还真险些吓丢了性命。
我们两个人口中所述的经历完全不一样。
江娜说,刚才我俩停车分头去行方便,结果我没等她,完事之后自己一个人开车跑了。她本想在路边拦车追我,却没想到我又自己开了回来。
起初我是不相信的,这纯属是她凭空捏造,胡乱瞎编的。
不过江娜越说越真,以至于我下车的时候跟她说了哪些话,如何给她指了如厕的方向,她都讲得有理有据,搞得我也感觉刚才真的发生了这些事情。
这可瞬间把我给整不会了。
我开始怀疑自己有短暂的失忆症,或者是平行世界搞的鬼,眼前的江娜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江娜。这么一想,事情似乎又讲得通了。
我俩沉默了一会,最终还是决定继续发车,再次前往目的地。
后续的路程同行的车辆不少,有了它们作伴,我心里也踏实不少。
江娜靠着座椅不小心睡着了,她睡得很轻,几乎听不到呼吸的声音。
我以为世界又恢复了正轨,刚松弛了一下神经,竟然在左侧的后视镜里又瞧见了一个身着红衣的长发女子。
这女人的脸被头发全部遮住,两只脚压根都没有着地,她就这样的飘着,身体占据后视镜的面积越来越大。
我眨了眨眼睛,希望自己看错,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江娜。
刚才还闭眼熟睡的她此时竟斜着脸,死死地瞪着我。
“啊!”
我不是胆小,也不是怂,这样的场景,不管谁来都得大叫一声。
“为什么扔下我!”
“为什么扔下我!”
接下来的画面让我百分之一千确定,那江娜就是个女鬼。
只见她浑身是血,指甲变得老长,双手死死地掐住我的脖子,嘴里念念有词,重复着相同的话。
我顿时大脑充血,感觉天昏地暗,但仍保持理智,先把车速慢了下来。
再之后我就晕倒了,一觉醒来已是白天。
江娜早已不知所踪,副驾的位置上,骨灰盒不知为何已被打翻,而里面也并没有什么骨灰,只有一张自拍照片。
我拿过来定睛一看,照片里面的人分外熟悉,除了江娜,还能是谁?
如此一来,所有的事情全能说通了。
其实江娜一开始就死了,她找我们的目的就是要把她自己运回故乡安葬。
而在途中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我猜测可能与她生前的遭遇有关。
她死得惨,怨念太深,成了厉鬼之后就想要加害活人,可被我挣扎中不小心打翻了骨灰盒,鬼气泄露,魂飞魄散,再难入轮回投胎转世。
无论如何,我还是按照订单的要求送了过去。
目的地是村子里废弃的一排瓦房,应该是江娜小时候生活的地方。
毕竟与我有缘,还打了这几回交道,我在房子周围寻了一块清净的地方,将江娜的东西全都埋了进去,也算送了她最后一程。
这次的运费出人意料,那雇主也就是江娜居然一开始就付了全款。
我还以为事后会收到冥币,如此看来,自己有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意思了。
经历了这两件事情,我觉得自己还是挺招这类非自然事件光顾的,这跟我赶尸人的身份毫不相干,倒与我九曲环胎的命数有点关系,我后来认真分析过,就是这命中带着邪,自然会诱发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
那段时间里也发生了一些其他离奇古怪的事件,但诡谲之程度不如上述两件事,就不一一赘述了。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暑假结束。
糯萍回来的那一天,我一大早就砸响了楼下理发店的大门。
我忘了当时是托尼还是杰米给我设计的造型,反正做了当时最流行的锡纸烫,就是那种看着吊吊的,其实跟一坨拉面差不多的发型。
穿着50块钱买来的文化衫,我靠在大金杯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出站口来往的人流。
我瞧见了糯萍,正准备挥手呼喊,却发现她身边多了一个带着金丝眼镜的年轻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