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辰逸留下了一封信,让豹猫送了过来。
见字如面,原谅本公子的不辞而别,皇帝要将温清燕许配给本公子,本公子拒绝不了只能跑了。对了,要记得你欠本公子一个人情,本公子也没想好要什么,就先欠着吧。
最后是一段祝福的话。
怪不得突然就不见人了呢,瑜瑾言表示理解。
皇帝赐婚,那是很难拒绝的,跑路是直接有效的办法。
豹猫凑过来,吐出一个小瓷瓶,想来这应该是温清燕的解药。
晚上,瑜瑾言又偷偷潜入长乐宫,屋内的温清燕被绑住手脚,躺在床上像条毛毛虫一样扭来扭去。
这一幕实在有点好笑,瑜瑾言忍俊不禁,差点笑出声来。
先用迷药将她迷晕后,瑜瑾言进入房间,掀开纱帐,见到温清燕的样子,啧啧了两声。
她的身上都是抓痕,脸都挠破了,看来那药效挺猛。
“下次可别再惹老娘了。”
瑜瑾言低声喃喃了一句,将解药喂给她之后便离开了。
于是,第二天温清燕一早醒来,发现身体居然奇迹般的好了。
温清燕很疑惑,上官辰逸不是说要泡三天才能好吗?
“那…郡主,还要再泡盐水吗?”
“泡什么盐水?不泡了!”虽然身上不痒了,但温清燕的脸色依旧很难看。
痒褪去之后,只剩下放大了的疼痛,她现在浑身上下每块皮都是火辣辣的疼,根本就忍受不了盐水的浸泡。
“但…但若是这怪病再复发怎么办?”丫鬟还苦口婆心的劝,都是为温清燕着想。“郡主殿下,您完美无瑕的脸可不能留下疤痕。”
温清燕被丫鬟劝得动摇了,眼中现出犹豫之色,她想到自己的脸现在的样子,她这个样子,根本就不会有任何人看得上她,更别说是温君宇了。
温清燕缓缓闭上眼睛:“备水。”
“奴婢这就去办。”丫鬟兴匆匆地走了。
盐水很快备好,温清燕只是伸手碰了碰,便被疼得缩回了手,可为了能够痊愈,她咬牙缓缓坐了进去。
盐水将她的全身包围,仿佛有无数条细密的银针不断地扎着她的皮肤,疼得她脸都扭曲了。
上了金疮药后,她看着镜中丑陋的自己,捂住脸幽幽的啜泣,可眼泪也是咸的,皮肤碰到的地方也是针刺一样的疼,她立刻用帕子擦干净脸上的泪水,不敢再哭出来了。
温君宇恢复了每天的早朝,还要去御书房与跟皇帝批阅奏折。皇帝似乎对温君宇重视了一些,从频频送过来的各种补品中能感受到那么一丁点父爱。
瑜瑾言待在东宫消息闭塞,温君宇也不会跟她说朝堂前的事情,还是听身边伺候的宫女聊天她才能了解到宫内的事情。
“碧叶,你不知道,前些日子医院的人被抓了好多人,现在都不知是死是活。”
“莲儿昨日去太医院给太子妃娘娘取药,那太医院都空了不少,人去楼空。”自称莲儿的宫女拍了拍胸脯,一脸被吓到的表情。
“听说连那肖太医也都被抓了,是真的吗?”被叫做碧叶的宫女有些焦急地追问,很明显是那位肖太医的钦慕者。
“莲儿去太医院时确实没见到那位肖太医,兴许是真的。”
“啊?不要啊,我的肖太医……”
两个宫女在屏风后窃窃私语,丝毫没发现瑜瑾言就站在一边。
“你先别着急,我看那肖太医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毕竟那是肖贵妃的亲弟弟。”
“唔…说的也是,希望如此吧。”
“你怎么就这么喜欢那位肖太医?”
“那你又怎么就不喜欢他呢?他那么完美……”
“是是是,可人家那身份是我们能肖想的吗?”
“总…总得有点梦想,兴许就被看上了呢?”
“醒醒吧你,他现在都自身难保了。”
“你不懂,见到他的第一眼就我就坠入了情网中了。”
“我懂,这宫中男子除了太监侍卫都是些糟老头子,肖太医确实比其他人养眼。”
“哎呀…才不是呢。”
“我看,明日琼林宴上要是出现比肖太医还养眼的人,看你还会不会情根深种。”
“我可是很专一的…”
“呀!”
两宫女嬉笑着从屏风后出来,被瑜瑾言吓了一跳,看清来人,松了口气。
幸好是太子妃娘娘,太子妃娘娘向来和蔼近人,宽容大度,很少责罚下人。甚至有时候还与他们一起聊天。
这后宫寂寞的很,又没有什么可娱乐的东西,宫女们日常的消遣就是躲在一处地方聊八卦。
瑜瑾言转身坐在贵妃椅上,示意两宫女靠近,三个人像姐妹一样聊了起来。
“你们刚刚说明日会有琼林宴,科考结束了?”
“是呀,娘娘,如今宫中虽然有些动荡,但这三年一次的科考可是不会落下的。”
这朝中大臣都上了年纪,而且在有心人的操作下私下拉帮结派,结党横行,已经有了能够左右皇帝决策的能力,皇帝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朝中是该换新鲜血液了。
所以这些天皇帝忙到没时间来看太子,原来是因为忙着这回事。
瑜瑾言若有所思:“那琼林宴,女眷可以参加吗?”
“娘娘,按理说是不行的。”两宫女遗憾的摇摇头,其中一人又突然神神秘秘地压低了声音开口。
“但奴婢听说这次的琼林宴另有玄机,明面上是琼林宴,实际上却是为朝中适龄女眷设的相亲宴,届时也会有女眷参加。”
“哦?”瑜瑾言眉梢微挑。
见瑜瑾言兴致勃勃的样子,俩宫女对视一眼,“娘娘是想参加那宴会吗?”
“是啊,难道你们就不想瞅瞅那些才华横溢的新科进士吗?”
不知道那琼林宴上会有多少年轻才子呢。两个宫女想象了一下,心中娇羞无限。
“可娘娘是后宫中人,是不让进前殿接触外男的。”宫女们都替瑜瑾言感到可惜。
其中一人给瑜瑾言出主意:“但是,如果让太子殿下去参加那宴会,是不是能把娘娘捎带上呢?”
瑜瑾言摇摇头,“我觉得他可能不会同意。”
“以太子殿下的脾性来说,确实。”
“但总得试试才知道吧。”
倒也是,总得试试才行。
瑜瑾言推开书房的门时,温君宇正坐在书桌旁看书。
还真是勤奋呢。
温君宇放下书,笑着抬头看过来,“你来找我什么事?”
瑜瑾言直入主题:“带我去参加明日的琼林宴。”
温君宇微愣,随即拒绝:“那是专门招待新科进士的,女眷不可参加。”
“哦?真的吗?”瑜瑾言直视他,双眸深邃,锐利的眼神仿佛能看穿人的心思。
温君宇眼见瞒不住,皱了皱眉,将书翻了一页,“你已是有夫之妇,莫要肖想其他。”
瑜瑾言:“只是普通交友,怎的在你嘴里我就是这么不堪。”
温君宇叹气,选择转移话题:“你不是不喜欢宫中的生活?我命人备马车将你送回府。”
“需要我的时候你就深情地,谨言谨言的叫,现在不需要了却要将我撇掉了?”瑜瑾言冷笑一声。
“瑜瑾言!”温君宇突然提高音量,脸色沉了沉,“你是本殿的太子妃,本殿还没心大到让你随意接触其他男人。”
这个女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收敛?前些天明明还差点被污蔑判秽乱后宫,这时候不更要低调吗?
凶什么凶!
瑜瑾言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我知道了,届时谢泠韵也会在场,殿下,放心吧,您若是想与您那白月光相处,我不会拦着你们的。”
“不是,本殿已经有你了,不会再想其他人了。”
瑜瑾言:“你说服自己了?”
那可是白月光,初恋,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么轻易放下,可就不是白月光了。
她上前俯身靠近温君宇,男人的眼神却移开看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
事实显而易见。
温君宇轻咳一声,放下书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那宴会上是有你想见的人吗?”
“是啊,想见见那白月光,看看她是如何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
瑜瑾言暗笑,还想把话题引到我身上?
温君宇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你同意了吗?”瑜瑾言见他不回话,问道。
温君宇心中的答案告诉他,不行。
就算他对瑜瑾言没什么感情,但瑜瑾言是他的妻子,她不应该做这些出格的事情。
只是想到瑜瑾言可能会与宴会上的男人眉来眼去,心中就开始有些烦闷。
奇怪,毒药明明已经拔除干净,他怎么还能被影响到情绪。
温君宇摇摇头,沉声道:“本殿现在就命人备马车,送你回府。”
瑜瑾言未作声,只是深深看了一眼温君宇便转身离开。
温君宇在这个时代下长大,女子需遵从三从四德的观念早就印在了骨子里,一开始的示弱只是因为身体抱恙,需要一个主心骨。
现在自己能独当一面,自然就想要她安分守己。
坐上回府的马车,瑜瑾言靠在侧窗边,掀开帷幔,看着外面倒退的景色,心绪沉沉浮浮。
那些宫女说后宫中人不能参加,那既然她回了府,就不算是后宫中人。
“娘娘,有人找您。”瑜瑾言刚回府,小桃便过来与她说道。
“谁找我?”
小桃摇摇头:“是一个陌生的姑娘,不认识。不过她让奴婢告诉娘娘,可否与娘娘在故地一叙,她会随时等候。”
瑜瑾言沉吟一声,陌生的姑娘,故地一叙,也只有那个家伙了。
那个被她下了药的倒霉蛋,听说她将神医徒弟带了回来,估计早就想找她过去了。
“瑜姑娘,你可算来了。”那个许家姑娘见到瑜瑾言,非常高兴地将人迎进了屋。
许怀升不想见瑜瑾言,只叫那姑娘她来和瑜瑾言交涉。
“瑜姑娘,那位神医徒弟可还在?”
“很可惜,他已经跑了。”瑜瑾言摊手。
姑娘表情一窒。
瑜瑾言饶有兴趣地看对方变了脸色,轻笑道:“不过他教了我解毒之法。”
闻言,姑娘的表情缓和了不少。
“那还请瑜姑娘有劳了。”
瑜瑾言拿出一颗药丸递给千然,“这是祛毒丹,他中毒不深,服下这个就差不多了,若是还有余毒,可去医馆叫大夫施针拔毒。”
“多谢瑜姑娘。”姑娘起身向瑜瑾言行了一礼。
真有意思,毒是她下的,这姑娘居然还能好声好气的与她说话。
瑜瑾言眼珠子转了转,“你叫什么?是许怀升的丫鬟?”
姑娘犹豫了一下说道,“在下叫千然,是…怀升的内人。”
妻子?那更古怪了。
“你们是真的夫妻吗?我怎么感觉不像呢?”
千然凄凉一笑,内人说的好听,其实只是一个妾室而已。
“瑜姑娘,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得不从。”
“那你不想反抗吗?”
“你可曾有中意之人,可曾有自己的想法,可曾有未来的设想?”
瑜瑾言一句句追问,如同妖魔在引诱人堕落。
千然默然了一瞬,摇头否认,“这些都未曾有过。”
在她的爹娘要将她许给那许家的少爷时,那些心思便掐断了。
千然只是普通百姓家的女儿,许家就算只是分出的旁系也是一般百姓仰望的存在。能入这种大家族是她的荣幸。
“行吧,你若有什么想法,可以找一位叫刘莺儿的女孩,她住在城西的小别院中。”说完,瑜瑾言起身离开。
身后,千然看着那道背影,瑜瑾言的身影已经消失她却还愣在原地。
——
翌日。
琼林宴如期举行。
宴会分两个场地,一边是新科进士们戴着巾帽,一身青罗缘边的深蓝色罗袍,腰部系带,脚踏皂靴,意气风发。另一边则是各色罗裙,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笑语嫣然。
两边隔着几块屏风,只需稍稍探头,就能将对面的情况看的一清二楚。
瑜瑾言化了妆,带着面纱,混在一众女眷中,没人发现这位独自坐着的小姐正是当今太子妃。
状元郎的红色的状元袍在一众深色衣服中非常显眼喜庆。
瑜瑾言好奇地瞅了一眼,眼中现出诧异。
那人她还挺熟悉,并非众望所归的江云澈,而是她救助过的那位非常落魄的书生,范文博。
男子正在与身边的人互道祝福,对瑜瑾言的震惊毫不知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