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亚现在知道错了。
而且错得很离谱。
但人体最本能的生理反射并不打算就此原谅她。
值得莉亚庆幸的是，她不是唯一一个因为喝了太多奶茶而“中招”的。
裙下双腿紧紧并拢的淑女们目光对视，彼此都感受到了对方心底的急迫与羞耻。
早就得了吩咐的庄园女仆们次第上前，与各位小姐带来的侍女们小声对接……
片刻之后，在梅琳娜戏谑的目光注视下，在女仆刻意加快的步伐带领下，脸蛋比番茄还要红的莉亚埋头疾走……
「怎么都在往这边走？前面的建筑里有这么多可以小解的房间吗？」
余光瞥过同样脚步匆匆的“难姐难妹”，莉亚的心头顿时浮起一阵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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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中弥漫着熏香的味道。
不过莉亚的心思并不在这上面，她的视线完全被那个造型独特的“便溺器”所吸引。
“……按下这个按钮就可以冲水了。”
“您的衣物与荷包可以暂时放在这里，挂钩和衣架都是经过香薰处理的……”
“梳妆台和洗手池上的物件都是瓦兰城炼金工坊的产出，您可以放心取用。”
“……全屋静音设计，您完全不必担心隔壁的动静会打扰到您。”
……
女仆的指引耐心而温柔，但莉亚的局促肉眼可见。
即使是在索菲娅公主身边做伴读的日子，莉亚也从来没有在上厕所的时候经历过这种场面。
「居然给厕所专门建了一栋楼？北境的淑女们已经精致到这种地步了吗？」
莉亚心中震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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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之下，男士厕所就要简陋一些。
工作的重点也与女厕所不同。
李维下达的指示是，要重点防范那些企图随地“开闸放水”的“绅士们”。
他可不想林克庄园变成白堡那样。
“这位先生，厕所在那边，请允许小的带您过去。”
一名男仆拦住了某位向角落里走去、手已经搭在腰带上的爵士——大家都是男人，这个前置动作实在是无需多言。
那爵士心中不悦——他在天鹅堡都没这么多讲究——脸色一垮，视线扫过男仆的胸前，冷声道：
“你是北境的骑士吗？报上姓氏。”
由白马营战士临时充当的男仆不卑不亢，只是挺起胸前的荆棘玫瑰徽记，正声道：
“我只是荆棘领的仆人！”
爵士双眼微眯，泛起一阵杀意，正在盘算着杀了这个贱民要给李维多少补偿合适，一声喝问突然从身后传来：
“劳伦斯男爵，你在这里干什么？”
“埃里克叔叔，”那名为“劳伦斯”的男爵扭头，见迎面走来的埃里克·图雷斯特面色严肃，又连忙低头致礼，“见过埃里克伯爵大人。”
“在别人家作客，”先前的冲突早就被埃里克看在了眼里，劈头盖脸一阵教训，“我有教过你这样的贵族礼仪吗？”
劳伦斯面色涨红，口中嗫嗫：
“是学生的错。”
日瓦丁风气败坏日久，到了这帮年轻人的身上更是体现得淋漓尽致，尤以散漫、不守规则为荣。
只是真遇上了强权，却又是前倨后恭，美其名曰“人情往来”。
既无道德操守，又无意气血勇，真到了战场上，就属这种人最靠不住！
“去吧，”埃里克心头火起，面色冷淡，大手一挥，“别让你家里人等太久。”
劳伦斯应声退下。
埃里克又扫了一眼那个男仆。
后者依旧是那一副公事公办的面孔，只是恭恭敬敬地朝埃里克行了一礼，没有多余的情绪外露。
白马营托庇于李维的羽翼，也只听从少君的指令！
埃里克起了爱才之心，却也知道这种平民在自己手里晋升贵族的掣肘怕是远大于北境，不免有些意兴阑珊。
思索片刻，埃里克往人群中去了去，以他平日里的威望，有意无意地开始协助班萨伯爵引领现场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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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莉亚返回的时候，梅琳娜的身边已经是人满为患。
荆棘领的未来少主母不需要她的埃里克叔叔那般反复的思想斗争，直接开始在女宾这里展开了控场工作。
眼看众人相谈甚欢，莉亚也就没有强行去挤占身位、刷存在感——她素来不是那种善妒的性子——索性跟着人流一起漫步在山道上。
一阵惊喜而压抑的欢呼声浪忽地从前头传来，莉亚隐约有了猜测，找了块石头垫脚张望——果然是那位酷似精灵的哥顿·谢尔弗少爷不知何时来到了这里。
至于他身边的那位薇薇安·谢尔弗小姐和柯达·亚历山德罗少爷，则被完全掩盖在了前者的光环下——大概只有莉亚这样平日里的“小透明”才能感同身受。
哥顿说话的声音被那些“花痴们”时不时的欢呼声和鼓掌声切割得七零八碎。
莉亚不免有些好笑——那位李维少爷要是宣布他的弟弟就是今天的“美景”，这些一点矜持都没有的淑女们怕是也会点头称是。
至于莉亚为什么会这么“清醒”，大概是她知道自己一点机会都没有。
人流接着向前，莉亚已经看到了山顶那座挺拔的尖塔。
以及塔前约摸有几十米长的全封闭长廊，像是一根烤焦的长棍面包，突兀地串起了山道与尖塔。
“请各位小姐不必紧张，长廊里微弱的烛光是有意为之。”
“请大家扶好两边的护栏……”
“穿过漫长的黑夜，各位将见到最美的星河……”
被北境邀约来的作家、诗人和歌唱家们沿着山道两旁一字排开，高声念诵。
山道边精心修理的行道树上系满了各种各样包装精美的新式糕点，可供行人随意取用。
且不说塔内究竟有着怎样的风光，单是这样的排场和这种独特的游览形式，莉亚便是有生以来头一遭。
嚼着甘甜浓郁的奶糖，莉亚的心中充满了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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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窗的走廊比莉亚想象得还要长一点。
或者说，黑暗带来的恐惧扰乱了人对时间的感知。
四周寂静一片，只有前后的脚步声提醒着莉亚自己究竟身处何方。
莉亚握紧了手里的栏杆，只是下一刻，人群就像是圣米歇尔大街上追尾的马车那般按下了暂停键。
然后是一秒、两秒……无数秒。
“前面怎么不动了呀？”
有等得不耐烦地，终于是忍不住喊出了声。
莉亚也有些惊奇地挑了挑眉，前排可都是些真正大贵族家的小姐，什么场面她们没见过？怎么会如此失礼地把大家伙堵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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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缕有些昏暗的“阳光”照射在莉亚的脸上时，先前在封闭走廊里待得太久的莉亚忍不住闭上了眼。
随后本能地、第一直觉地微微抬头向上看去。
星空，一整片的星空，仿佛就要从穹顶倾泻而下。
莉亚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墙上镶嵌的是宝石吗？”
“怎么可能？这要多少宝石才能填满这里？”
“会变色唉！你看，我从这里看和刚才那里看颜色不一样唉！”
“我还是觉得这个地板有点吓人。”
……
最先进来的淑女们已经摆脱了震惊的状态，正在大呼小叫地四处游览。
莉亚充耳不闻，只是保持着仰头的姿势，张望着“超大号万花筒”似的穹顶，嘴巴也是无意识地、有失礼仪地张开。
直到身后传来焦急的催促声，莉亚这才回过神来，目光下移，就要向前迈步。
莉亚默默地收回了脚步——她胆子可不大，这地板怎么好像是凹凸不平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