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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配方都是公开的？”
李维把玩着手里金箔贴片的菜单——菜单背面记载了每一道药膳大致的做法，也包括新近推出的“糖醋腌蒜”。
只要有心，这些药方对于贵族来说不难复刻/剽窃。
故而李维有此一问。
维萨里点头应是，又解释道：
“诸如发热、腹泻之类的症状，几乎是每个人类一生中都难以避免的疾病。”
“对于这种全民性的病症，医院骑士致力于彻底消灭它、而非作为敛财的手段。”
维萨里掷地有声、义正严词。
“当然，”见李维惊奇的目光看来，维萨里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丝狡黠，话锋一转，“如果想要更体面、更舒适的治疗措施，医院骑士也可以提供一些额外的付费服务。”
李维想象了一下“大蒜捅屁股”的酸爽，忍不住摇头失笑，举杯致意：
“敬伍德家族、敬医院骑士。”
尽管李维知道“感冒”这种病症无法如维萨里所言“彻底消灭”，但能够让每一个维基亚人用得起便宜的“感冒药”，李维倒是愿意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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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一边填着肚子一边跟维萨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打听着消息。
从医院骑士团的编制一直聊到今年大蒜的收购价格，无所不包。
维萨里作为基层一步步爬上来的骑士，对于这些问题也算是对答如流。
“大蒜主教”安东尼自然也向李维汇报过相关的情况——但李维肯定也不会只听他的一面之词。
待到李维酒足饭饱，维萨里这才适时地插入话题，手指了指山顶，询问李维接下来是否要转道去“真正的大人物所在”。
是的，李维和维萨里眼下所在的营地并非“以李维的尊贵身份该来的地方”。
这从现场这些不敢上前搭话的小贵族身上就可以窥见一二。
双方的势位差距太大，擅自搭话，李维或许不会往心里去；但近来风头正盛的维萨里男爵的记恨，已经是现场的小贵族们吃罪不起的了。
不过也正是在这种地方，李维才能安心地吃饭而不用去应付烦人的交际。
李维随着维萨里的手指看了一眼冠盖云集的山顶，思索了片刻，摆手拒绝：
“不，我就在这里四处转转就好。”
该布置的已经布置下去了，李维懒得再跟一帮老的小的虚以逶迤、争风吃醋。
在攒足精力对付莫德里奇这个“大BOSS”之前，李维更希望能从自己熟悉的视角来剖析整个伍德家族。
维萨里倒是半点也不意外李维的选择。
尽管李维子爵的许多做法维萨里也猜不到他的用意，但人的名、树的影，维萨里不怀疑李维干实事的决心和手腕。
对比之下，伍德家第三代的少爷们，这些天斗鸡走狗，却是连基本的事务运转规律都没有一个概念，只会听信身边管家和亲信的一面之词。
倒是显得自己面前这位少爷更像是操心家族庶务的下一代掌舵人。
「当然，梅琳娜小姐魅力大放，也确实是让这位大少爷成了“自家人”。」
一念及此，维萨里微微低头遮掩住面上的古怪笑容，抬臂示意：
“既然如此，您这边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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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刚走出不远，一阵鬼哭狼嚎就牵扯了李维的注意力。
正是宴会外围那些正在践行自己“行为艺术”的年轻人们。
虽说贵族阶级从来就不是一个能跟“高素质”扯上关系的群体，但在亚琛城、李维自家外祖父的寿宴上，绝对是不敢有哪个年轻人如此放肆的。
女装大佬·柯达在宴席当天更是比鹌鹑都老实。
退一步说，就是前些天的册封典礼，也不会出现如此放纵的情况。
对于一个公爵嫡孙女的生日宴来说，过度的轻佻无异于一种轻蔑。
而那些负责维持秩序的医院骑士们也不敢多下狠手，只能时不时地将几个闹得太难看的赶到一边；又或者故意等他们受了点伤再把他们拖下去治疗……
时不时地还有些浓妆艳抹的年轻女性煽风点火、添油加醋，场面之混乱，可想而知。
李维大致数了数，这里扎堆的年轻男女少说也有百人。
“这些是谁家的（熊）孩子？”
李维的眼神有些不善，这可是自家媳妇的生日宴。
维萨里苦笑一声，压低了嗓音：
“这些都是医院骑士团下属的、侍从们的亲属子女。”
“家族的爵位有限，偏偏日瓦丁又最重爵位，所以就闹到了这步田地……”
医院骑士团的“编外人员”之多，在梅琳娜当初北上时李维就已经领略过了。
只是恰如约书亚所言，李维未曾亲身经历过南方宗族的庸冗，有些事实远超他最坏的想象。
医院骑士团在册的骑士数量不过一千八百人。
但每一个正式爵位的医院骑士背后，往往还有三个名为侍从但享受骑士待遇的采邑骑士，再加四个真正的“侍从的侍从”。
比起正规的“圣殿骑士四人标准小队”足足多出了一倍。
而伍德领远离边疆，很难如荆棘领那般，通过一次次的对外战争“控制人口和阶级流动”。
何况人的精力有限，也不可能苛责每一个医院骑士都能上马杀敌、下马治病。
相反，那些真正医术精湛的军医，基本都随着中军大帐行动，受到严密保护，想死都有一定的难度。
偏偏伍德领又是以非战功晋升的荣誉公爵领，爵位大肆抬升、发放，实际的地盘却没有根本性的扩大。
加之这一百年的长寿基因积累下来，医院骑士团的“军属”数量，哪怕维萨里没有明说，李维也知道那必定是一个触目惊心的数字。
而一百年对于一个贵族世家的政策调整来说，也不过是四、五代人的时间，还是太短了一些。
毕竟不是家家都有谢尔弗的气运，代代都出雄主；一代人的孱弱往往需要三代后人去弥补。
不幸地是伍德家族自莫德里奇以后就赶上了这么青黄不接的日子。
可罗曼诺夫和东南的既得利益者们，恐怕不愿意再给伍德家调整航向的机会了。
更不必说，这些医院骑士团的旁支们又不是死人，主家“削藩”的动作太大，他们可不会束手待毙。
四处下注、待价而沽、甚至是引狼入室，也都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基本操作”了。
这般想着，李维再琢磨眼前的这些“群魔乱舞”，未免又有了另一番思量。
“你们都在干什么？！家族的体面何在？！”
“今天是什么日子？家里来的都是些什么贵客？！不知道吗？啊？！”
“都给我安分一些！！否则仔细你们的皮！”
几声娇喝打断了李维还在酝酿的一肚子坏水。
一道李维有些眼熟的鹅黄色身影闯入了那堆“艺术男女青年”中，如同狼入羊群，手中的藤条虎虎生风，几下的功夫就把这些脑子有点大病的二愣子给驱散开去。
显然在这堆抽象青年中有着不低的（暴力）威望。
不过也有几个少女显然是心中嫉恨，目光瞥过鹅黄色少女胸前的波澜壮阔，暗自咬牙，阴阳怪气道：
“奥萝拉大小姐，您冲我们甩威风，我们只能认了；只是人家未必领情呢。”
这番话显然戳到了奥萝拉的痛处，奥萝拉当即拧眉注目，手中的藤条指着这几个少女的鼻子，厉声道：
“你说的‘人家’是指谁？！又是‘谁’指使你们这么做的？！”
奥萝拉明显继承了父亲克里夫的宅斗功底，口条机敏，抓住了少女话语中的错处。
先前出言讽刺的少女自知失言，脸色苍白，向后退去，却发现平日里的“好闺蜜”们已经先一步甩下了她，将她孤零零地晾在了原地。
奥萝拉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眼底流露出一丝自嘲和心软，这片刻的情绪波动却也打断了她正在酝酿的思路，让她一时半会儿说不出话来。
场面一时尴尬地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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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李维也认出了这位“胸怀广阔”的奥萝拉大小姐，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
这位大小姐的老爹还在日瓦车则扣着呢。
愿意跳出来给梅琳娜镇场子也好、单纯顾全家族大局也罢，属实都超出了李维的预料。
一声叹息，李维挥了挥手，示意维萨里前去解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