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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落于半山腰的若干凉亭是整座沃顿庄园主体建筑的点睛之笔。
绿荫遮蔽,凉风习习,扫去了平原底部高气压的闷热,也将整个沙龙的众生相尽收眼底。
山不在高,够用就行。
海拔不过几十米的小土坡,也有它独到的用途。
李维打量着山脚下如同蜜蜂一般嗡嗡乱窜的年轻男士群体,又瞄了一眼对座眉头微蹙的“日瓦丁之花”,心中感叹,“舔狗果然好死。”
瑟琳娜·波特并不搭理山脚下的哄乱,自顾自地盯着棋盘上犬牙交错的局势沉思苦想。
这位有着“日瓦丁之花”美誉的小姐伸出纤长莹白的双指,在棋盘上空悬了又悬、顿了又顿,终于还是轻轻地将己方的“骑士”棋子向前推了一格。
“到你了,李维子爵。”
瑟琳娜抬头,有些压眼的眉弓倍显凌厉。
李维大概能明白梅琳娜为什么羡慕瑟琳娜的眉眼了——小姑娘私底下常常抱怨自己的长相不够“威严满满大小姐”。
尽管在李维看来这就是一种“凡尔赛”。
人类对于面部表情的攻击性尤为敏感和不适,“眉压眼”就是一种典型。
想要化腐朽为神奇,只能靠瑟琳娜这等逆天改命的骨相提供容错。
来自梅琳娜的大量解剖实例表明,人的脸部骨骼左右只是大致对称。
至于有多对称,就决定了一个人容貌的上下限。
而瑟琳娜·波特,就是这样的上限。
“日瓦丁之花”的骨相端庄匀称,圆润的下颌角和稍短的额头一上一下,敲定了脸部面容的基本框架,给人一种“国泰民安”的大气美感。
五官也因此显得量感小、分布疏散,第一眼望去又有一种古典的端庄柔美,与梅琳娜的面相不谋而合。
而除了攻击性稍强的眉眼外,清晰的唇峰与唇谷勾勒出饱满的“微笑唇”,又给“日瓦丁之花”增添了几分风情。
总之,与精致小巧大五官的索菲娅公主相比,瑟琳娜多出了几分大气。
与同样古典端庄的高冷限定·梅琳娜相比,瑟琳娜又胜出了些许自然。
而与清冽孤高的精灵尤利娅相比,这位“日瓦丁之花”又流露出一丝风情。
李维不禁想要揪住造物主的衣领问一问,都是一个物种,凭什么人与人之间的外貌差距比贫富差距还要大?
「这还活个毛啊?」
「重开了、重开了。」
心中吐槽,李维“化悲愤为力量”,拿起己方的“草叉农夫”棋子向前一拱,卡住了瑟琳娜的最后一枚活子。
“将军。”
加洛林兵棋与李维前世的国际象棋有些类似,棋子数量和棋盘大小却要多出一个层级,对于棋手的算力要求也就更严苛。
李维并非什么加洛林兵棋的国手,但对面的瑟琳娜却是个实打实的臭棋篓子。
李维估摸着她连梅琳娜都下不过,只配跟自己的堂弟小奥利维拉一桌。
一开始,当瑟琳娜的侍女找到自己、邀请对弈的时候,李维还以为这姑娘是个精于棋弈的高手,打算借着下棋的机会跟自己打打机锋什么的……
在砍瓜切菜地连下三局之后,发现自己想多了的李维,主要任务就变成了如何让对面的大小姐输得看起来势均力敌一点。
主要是李维心善,见不得小姑娘流泪,跟一旁观战、脸色黑如锅底的财政大臣绝对没有半点关系。
瑟琳娜受过严苛礼仪教育的肢体并未摆出任何消极语言,但不甘心的怨念还是如实质一般在凉亭里扩散。
沉默半晌,瑟琳娜放在棋盘底下的另一只手捏了又松,无声地吐出胸口憋闷的气息:
“还未请教,李维子爵的棋艺老师是哪位巨匠?”
李维面不改色心不跳,张口就来:
“一个游历大陆、四海为家的旅法师,我也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姓。”
“他让我称呼他为‘AlphaGo’。”
“阿尔法戈?听起来像是斯瓦迪亚人的名字。”
瑟琳娜低声重复着李维的发音,脑海中搜索着是不是有相似的人名。
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那就请李维子爵挑一个议题吧。”
瑟琳娜调整心绪,将装满便签的象牙托盘往李维的手边推了推。
沙龙的主题包罗万象,但更多的时候,沙龙的举办方也会拿出一些特定的议题供与会者讨论。
在这些辩论中表现优异者,自然会得到与会的大贵族甚至是贵族小姐们的青睐。
渐渐地,沙龙也就成了日瓦丁大贵族们选拔人才的参考之一。
波特家的沙龙之所以能在繁花似锦的日瓦丁脱颖而出,甚至隐隐盖过了王室沙龙的风头,底色还是这些年依托沙龙、被波特家族的海量财富扶植起来的艺术家、评论家、作家、骑士等等……
包括先前已经发布出去的“山民迁徙”等辩题在内,象牙托盘里装着的,就是今年的“辛西娅夫人高考题”。
李维翻了翻这些便签,除了时政热点外,还包括了当下文法、几何、数术甚至是魔法领域争论的学术热点……
简直就是为李维量身定做的兴趣标签。
李维轻笑一声,也不戳破这点试探,挑了个“运河疏浚与灾民返乡安置”的议题,反手递还给了瑟琳娜。
李维其实也有点纳闷,都说日瓦丁流民(牛马)遍地,自己待了这么久,咋就一个也见不着呢?
「我廉价劳动力呢?!你们给我藏哪去了?!」
人名企业家·李维发出来痛彻心扉的呐喊。
瑟琳娜接过纸条,低头看了一眼,并不满意地抿了抿嘴,随即抬头,一双美目眨也不眨地盯着李维:
“李维子爵有听说过这两年、有关于圆周率的争论吗?”
李维闻言先是一愣,随即想起脑海深处的某些情报,点了点头。
就在去年年尾,斯瓦迪亚数学家托勒密·乔尔和诺德数学家卡侬·卡布拉尔先后独立地将圆周率推导到了小数点后七位。
即26到27之间。
圆周率在纯数术领域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是当下处理“逼近和极限问题”的数学思想和工具的具现。
这一数学工具的不完善也是过往困扰伽利略运动方程的枷锁之一。
李维和母亲玛丽娜夫人对于数术都颇感兴趣,荆棘领对于这方面的情报也就多有搜集。
只是对于如今的李维来说,无论是“π”本身的数值还是利用微积分求极限的计算方法,都已经被他回忆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在历史上重大的数学突破,也就被李维当作是“见证历史”的乐趣抛在了脑后。
但李维可以用享受的心态见证历史,日瓦丁的数学家们可就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了。
眼瞅着隔壁两个一直被宣传成“蠢蛋的邻居”都取得了突破,我们“睿智的维基亚数学家们”是怎么回事呢?
“这国怎,亏总民,我陷思,定体问”,总不能是陛下的领导出了问题吧?
维基亚人民的国民自尊心要如何自处啊?
舆论的风暴一时压得日瓦丁的学者们喘不过气来。
瑟琳娜精准地从托盘里挑出一枚有折痕的便签——李维不得不吐槽一句你这小姑娘的暗箱操作也太明显了一些——上面写着的正是“圆周率小数点后第八位的求解”。
“您觉得这个议题怎么样,李维子爵?”
瑟琳娜理不直气也壮。
“瑟琳娜小姐对数学感兴趣?”
李维明知故问——通过梅琳娜以及其他一些情报渠道相互验证,“日瓦丁之花”公开的兴趣爱好也算不上什么秘密。
“当然,”瑟琳娜的眉目顷刻间鲜活了起来,如燕飞还,“秘法会当初成立的宗旨就是……”
“玛格丽特花的花语——未知与探寻……”
这扑面而来的美貌让李维的心神都有了片刻恍惚。
“是‘5’,”李维移开目光,注视着山下的那群仍然在四处乱窜的舔狗,一股鬼魅的赚钱思路顿时涌上心头,“下一位是‘5’。”
“您说什么?!”
自见面以来,瑟琳娜的肢体语言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失态。
她的脖颈夸张地前伸,半偏着一边脑袋,怀疑自己的耳朵听出了幻觉。
好在最后的理智阻止了她企图掏耳朵的不雅行径。
“我是说,圆周率应该在2653到2654之间。”
李维慢条斯理、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你是怎么算出来的?!”
瑟琳娜双手拍桌,连敬语都忘了加了。
李维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标准贵族笑容:
“这个问题的悬念嘛,我希望能留到林克庄园的茶话会上。”
亲眼目睹了瑟琳娜和秘法会强大的“舔狗号召力”,不好好利用一下,简直对不起李维身为资本家的“良心”。
瑟琳娜哪里听不出李维的意思,顾不上有些发疼的掌心,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满眼都是恳求:
“父亲~”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盯着李维,直盯着李维心里发毛,一脸谄笑地移开视线,这才有些无奈地闭上眼:
“让家里的数学家们先验算一遍再说。”
其实西弗勒斯心里也清楚,以李维这小子的处事风格,他敢报出这个数字,绝对有十足的把握。
“那我就先告退了。”
瑟琳娜已经瞧见了首相奥斯卡等人登山的身影,拿起便签条,行礼告退。